第383章 那是自然
说到这里，陆畔舔舐下自己的嘴唇，他眼神示意身旁万群以陪葬的金碗盛来冒着白气一看就是冰水分给几人。
“说来这么多，老夫倒是有些口干舌燥了，我这里没什么茶水，你们将就着对付吧。”
万群似乎已经习惯了金碗配冰水，他毫不在意，直接将金碗凑近唇边，仰头饮下一口。而反观傅丞翊和张阮风则是面面相觑，稍显犹豫。倒不是嫌弃，而是这金碗虽是陪葬品，但也所属王家，且造型精致，放到市面自是各富贵人家用以珍藏的古董和宝贝。
如此玩意盛装冰水，不伦不类另说，倒的确是有些暴敛天物了。
张阮风摇摇头，当即也是学着万群的模样端碗饮了一口，但就是这一口下肚，他竟是惊诧叫出声来。
傅丞翊捧着金碗瞥了他一眼，随后朝其笑道：“这水应当是冰凉刺骨吧？”
哪知张阮风闻言却是摇了摇头，他极为认真回道：“非但不冰，还暖人心脾！“
看张阮风这样说，傅丞翊也不再犹豫，他捧起那金碗便埋头饮了口。那水刚一入口便如泥鳅般顺着傅丞翊的嗓子滑入腹中，紧接着一股暖流忽的自其腹中扩散开来，很快就融进了他的四肢百骸。
“这水”
陆畔瞧着傅丞翊那同样惊诧万分的表情淡淡一笑，而万群这时则朝两人出声解释道：“此水非雪水，亦非冰水，而是不老泉中的泉水。”
“不老泉？”
傅丞翊听此更为惊诧 ，他有些激动的左右环视，“在哪儿？”
傅丞翊之所以听到不老泉会有如此反应，一来是自己继承父亲的那柄拾柒便是自不老泉下冰封铸就，二来则是应如是曾经告诉过他，他的母亲便是自不老泉沉睡，由毋柳懿照看。
陆畔伸手指了指头顶：“不老泉就在这不周山山顶。”
而傅丞翊听罢不由分说便要往外走，但他刚迈出没几步，随即便又身后陆畔说道：“但你母亲并不在不老泉下。”
许是现如今傅丞翊知晓往事太多，思绪尚未扭转甚至有些混乱，李美禾本就是仙人，谈何死生。那应如是先前对他所言，无非是将他故意引上那条不知终点何在的道路。
闹清这点之后，傅丞翊顿感失望另有些后悔和遗憾。
想来自己已是见过母亲了，那日天堑沟壑下，飘飘然的白裙女子便是。
可他竟是没有认出她，没有跟她多说几句话。
“但你母亲也在不老泉。”
陆畔不知何时来到了傅丞翊身边，他拍拍傅丞翊的肩膀饶有深意道：“毕竟岳母也算母亲嘛。”
傅丞翊闻言不可置信的转过头，他惊声喃喃道：“岳岳母？”
就在傅丞翊催促着陆畔带自己前往不周山山顶去拜访那位在世人眼中乃是神秘的巅峰境强者毋柳懿，但在邬潇潇和邬童眼中却是名唤岳荷的女子时，陆畔却是眼望那陵寝入口，随后冷笑一声道：“不着急，待先将外头的那些人解决再说。”
此时那陵寝外出现了十多位身穿道袍的人，他们皆是傅丞翊此前在北荆朝堂之上见过的各门派掌门人，而为首的两位正是崔东山和韩啸。
“储家邀帖中说的没错。”
崔东山眯眼打量着陵寝入口处的石碑淡淡说道，“这想必便是越王陵寝。”
韩啸点点头，她背手附和道：“先前蜿蜒山道看到的石像生，也能佐证此点。”
“那咱们还愣着干嘛！赶紧进去吧！”
“是啊！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暂且不说里头有无功法和珍宝，先进去避避寒也是好的。”
随崔东山和韩晓一同到此的几位掌门人面上皆是兴奋之色，不由分说便要抢着进入陵寝之中。但崔东山却是大手一挥冷冷朝说话那几人喝道：“慢着！”
看崔东山这举动，一头发花白的老者拉着脸语气不善道：“崔掌门，你这是何意？这里是不周山，不是你天动东道盘踞的北荆！你还想独吞不成！”
崔东山并未将那老者的话放在心里，他摸了摸自己嘴角的那颗黑痣解释道：“宋掌门这话说的全无道理，我天东道在北荆势力虽大，但也从未仗势欺人过吧？再说了，崔某并非阻拦各位，更谈不上什么独吞。”
看了身旁那身着道袍的老妪韩啸一眼，崔东山继续开口道：“崔某只是想提醒各位，这陵寝入口虽然大敞，但毕竟是一代君主埋骨所在。里头指不定藏机关暗器，若是贸然进入被伤，岂不是给后来人做了嫁衣。”
韩啸闻言恍然大悟，她凑近崔东山压低声调说道：“你所说的后来人莫非是 ”
崔东山年纪虽大但却并不愚蠢，即便是觊觎陵寝中的宝贝，但毕竟是一宗门领袖，将天东道带到甚至能与太极门比肩的高度，靠的就是其精明和手段。
“此番乃是储家所邀，于情于理都应储家先入陵寝。”崔东山说着缓缓转身，他绕过身后几人，目光落在小道拐角处，“我说的对吧，储家人？”
连同韩啸在内，那些北荆道家各门派掌门人纷纷循着崔东山的目光朝身后看去，但入目除了两侧堆雪的山道，空无一人。就在他们疑惑崔东山刚才所言到底是说给储家人听，还是让自己品的时候，一阵嘶哑的笑声自那拐角处传了出来。
“不愧是天东道的掌门，原来一早便知我等在你们后面。”
申屠在阿萨的搀扶下缓缓从山道拐角处走出，待来到崔东山跟前，阿萨有些厌嫌的瞥了眼他，随后便抬眼看向了陵寝入口处的石碑。
崔东山眯眼打量起面前老者：“我记得储家家主尚年青力盛，你是储家什么人？
申屠笑笑：“老朽乃是储家管事，名唤申屠。”
崔东山冷哼一声：“如此重要的事情，储家家主竟不亲自前来，恐怕目无祖宗吧？”
面对崔东山的冷嘲热讽，申屠面色如常，他抚须笑道：“此等小事，谈不上无视祖宗。家主事务繁杂，老朽到此便足够。”
感受到申屠身上若有若无的力量波动，崔东山不自觉眯眼思忖，眼前老者模样气质与寻常人无异，但不时外放的真气却是实打实的。在闹不清其境界几何时，还是不能轻易将其得罪。
想及此，崔东山给身旁韩啸以及身后各门派掌门人递去一个眼色，众人心领神会，纷纷给申屠让出一条道来。
“那申屠管家，请吧。”
阿萨此时已站在那无字石碑前举目端详，眼中好奇之意愈发浓厚，见申屠缓步朝自己走来，阿萨急忙迎上去朝其问道：“申屠管家，这石碑为何空无一字啊？还是说”
抿嘴瞧了眼不远处的崔东山等人，阿萨小声朝申屠继续问道：“家主当真如那人所说，目无祖宗？否则怎么连个碑文都不给祖宗写！”
申屠望着那无字碑喃喃道：“祖宗生前之举甚有争议，想必是非功过，自有后来人评说吧。”
对于申屠这番话阿萨顿感深奥，她原地托腮思索半晌也没悟出个所以然来。阿萨叹口气，她无奈摇摇头：“不懂不懂，申屠管家讲话就是晦涩！”
申屠努努嘴，他不再与阿萨讨论眼前无字碑，而是摆手示意阿萨跟着自己朝那陵寝入口走去。待来到那陵寝入口前，申屠转头看了一眼崔东山等人，随后朝其淡淡说道：“崔掌门，我储家先行进入，你等可随之跟上。”
崔东山手中拂尘一扫，他当即率先迈步：“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