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川南边关
景阳王朝距北荆最近的关谷和川南之地,军镇林立。曾跟随孙长青饮马瀚海,封狼居胥的楚晚宁和闫忘机两位猛将因不喜朝堂纷争,所以选择领兵驻守关谷和川南二城,一人守北疆一人拒南域。到底是军人出身,楚闫二人在治理一方上着实是铁血手腕,无论是寻常百姓亦或是栖居两地的江湖游侠,皆是服服帖帖,不敢另有造次。
而对于北荆和南夷两国来说,也大致知晓些两地实力。泱泱兵士暂且不算,除去楚晚宁和闫忘机两位稳居动念的大修行者,关谷还有温玉卿坐镇的结庐草堂,川南亦有南宫逸尘领衔的问剑十杰,随便哪一个单拎出来都不敢让人轻视。
说起这川南的问剑十杰,其原是九杰。不少本地剑修勤修苦练欲跻身这第十杰,但条件便是要逐一拜会前九位。但川南的江湖人心里都明白,所谓拜会其实就是过招,只有得那九位认可方才能摘下这第十杰的名头。
作为出战即巅峰,便是敌众我寡,也能从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的少年将军,楚晚宁如今年纪也不过三十又二,正值当打之年。反观闫忘机则是年事已高,许是为保住自己那一身爵位,又许是为心怀家国替景阳牢牢守住这南大门,其共计认下了五位义子,在军中各掌一字将旗。
说起闫忘机的这五位义子,虽是个个不凡,但却是面容迥异。
长子叶骁身长八尺,相貌堂堂,手上一把夜屠长刀领兵驻守川南江覃府。次子史岭长得人高马大,粗犷脸上悬一锋利鹰钩鼻,凭丈八蛇矛屹立川南盟山府。三子陈麒麟身形瘦削,眉眼细长,瞧着似是个白面书生,但那柄虎啸剑和五人中最高修为,让他当仁不让稳把川南要塞渔公山。
至于那老四与老五则是一对双生子,这两人论模样比不过叶骁,论身高比不过史岭,论境界比不过陈麒麟,但老四孙澄邈擅排兵,老五孙澄龙则长布阵,二人分可成一事,合则铸长城。因此他们便被闫忘机安排在川南外围城郭,东、西城楼各悬将旗,上书的就是这兄弟二人的名姓。
虽共尊闫忘机为义父,但这五位私下却是少有来往,这里插一句孙氏两兄弟除外。但若是上战场杀敌,却又是同心一气,毕竟打虎要看亲兄弟,上阵还得是父子兵。
闫忘机年事已高,对军中事务鲜少管问。加上近些年关外平定,外敌不敢来犯,他更是乐得清闲自在,整日在川南主城那座建造豪奢占地广袤的府邸中养花逗鸟,日子过的惬意至极。这点上他倒是与北边那位日日奔走市上夜夜要查一下城防的楚姓将领大不一样。
景阳朝堂那位韩右相曾被王城坊间笑称醉酒状元郎,放榜那日得孙昭凌召见竟是踉跄前往,路上还丢了一只鞋履。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他却是敢冒大不韪洋洋洒洒长篇大论阐述自己对于朝廷近些年征兵守关的意见。大将军常峰云为首的崇武一派肯定是第一个站出来反驳他这番言论的,八字妖言惑众,按律当斩即刻就将韩卿之钉上了耻辱柱。若不是范劲柳护着若不是孙昭凌并不怪罪,恐怕当时他便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韩卿之所论,景阳疆域广袤,西边有天堑沟壑一天险将西荒隔开,东边不入世的神龟岛又浮于大海,虽不得不防但也不至于太记于心,当真要防的是那北荆和西荒。韩卿之又言边关可开市,劝谏孙昭凌与民更始,轻赋税。如此无需万千兵士,便是那边关百姓就可铸起钢铁长城。
开办边民互市的政令还是颁布了,楚晚宁虽是武将出身,但对此并非不知不解,当即在关谷开始有条不紊的施行。反观闫忘机所在的川南,奉旨督察的钦差前脚刚走,后脚他便关停。一句天高皇帝远,军人就该死在马背上,轻而易举又将边关将士们的性命按在了刀俎之上。
因此,闫忘机不体恤百姓士兵,视人命为草芥,穷兵黩武,一意孤行的名声算是彻底坐实。川南民间哀声载道,其五位义子又各有猜忌和嫌隙,这样一来倒着实让黄擎云所派离间者钻了空子。
这日,自练兵场校验过兵士操练,孙澄龙等不及换下那一身金鳞铠甲,随即便去往了其兄长孙澄邈所在的东门营地。待行至那营地外,孙澄龙翻身下马,把缰绳随意扔入一名兵士手里。
“我大哥在哪里?”
那兵士踉跄着接住缰绳,手指一座灰色的营帐朝孙澄龙回道:“孙孙将军在那处营帐之中。”
孙澄龙闻言只是点头,再不理会那兵士便大步流星向孙澄邈所在的那座营帐而去。
此刻孙澄邈身着戎装,眉头蹙起,他身旁几个中年将领也是围着一张袖珍版城防图比比划划指指点点。
“依属下之见”一名年过六旬的花甲将领将眼神从城防图上挪开,他双手抱拳朝孙澄邈恭声说道,“近年来南夷常有零散兵士前来滋扰,咱们不如索性与其正面交锋,让他们知道咱们景阳军可不是好惹的!”
”林洞天,我看你也是年纪大开始说胡话了。“稍年轻些的中年将领面容坚毅,那张四方脸一看就是纵横沙场多年才有的铁血无情,他单手托腮,颇为戏谑的朝方才那名花甲老将说道,“大帝三令五申不得主动与他国挑起事端,你这是唆使孙将军违抗帝命,你安的什么心!”
“梁氏宵小!”林洞天因为盛怒,直接一把将头上青铜兜鍪摘下抱在怀中,他手指着梁恺大声驳斥道,“军中就是有太多如你等缩脖龟人,才让南夷蛮人数次试探底线,大丈夫从军报国,讲究的就是刀剑长枪下见真招!一忍再忍,算什么军人!”
被林洞天讥讽那梁恺不急反笑,他抱拳朝天模样甚是崇敬道:“我是不是军人,算不算得了军人,并不是你一个倚老卖老的东西可以盖棺定论的,我只知帝命不可违!”
说罢他似挑事般对着林洞天挑眉相激:“林老儿,听你刚才话中意思,是不将大帝放在眼里了?”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了!”
“你只是没明说而已!”
“你少血口喷人!”
孙澄邈本就因为边关城防一事极为闹心,此时手底下两个将领又当众争吵起来,便犹如在他心头燃起的火苗上添了一把柴,使其燃的更旺。
“行了!”孙澄邈勃然大怒,他将腰间佩剑抽出一剑劈在那城防图上,竟直接将一座小山头劈成两半,“再吵,老子把你们两个拖出去砍了!”
此言一出,林洞天和梁恺瞬间不敢再言语,两人皆是低头退向一边。
此时孙澄龙刚刚掀开营帐的帘子就看到了其兄长刚才那挥剑劈斩小山头的景象,他环视了一圈帐内之人,看气氛降至冰点,遂一边走向孙澄邈一边单手打哈哈道:“看来我今日来的不是时候啊。”
营帐中的诸位将领看到孙澄龙,纷纷朝其抱拳作揖,孙澄龙也是颇为随意的朝他们摆手示意,让他们不必多礼。待他来到孙澄邈跟前,孙澄龙将他手中长剑夺过,重新插入他的腰间剑鞘内。
“哥,怎么说他们也是跟随你出生入死的兄弟,咱们的兵器可不能指向自己人。”
孙澄邈瞥了一眼孙澄龙,转身叹气,他轻拍身后木椅的手柄,语气惆怅道:“弟弟啊,你是不知,老爷子让我们守东西城楼,哪是什么好差事?论清静无事哪比得上另外那三位!”
想起自己日日操心烦恼处理不完的军情,孙澄龙顿感自己的日子比兄长好过不到哪儿去,他有些共情的拍拍孙澄邈的肩膀:“那有什么办法,谁让咱们俩”
哪知孙澄龙话未说完便被孙澄邈直接打断,他转身盯上自己弟弟的眼睛,冷笑问道:“难道咱们俩比三个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