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请您用膳
“婷儿,瞧见爹爹和傅公子没有?”
“回禀小姐,不曾见过。”
“鹰哥,爹爹和傅公子去了哪里可曾知晓?”
“小的一大早就来此养荷,不知道庄主和傅公子去了哪里。”
邬潇潇一大早起来前去给邬童问好,但来至房门处久敲门却无人应。心中猜思着他许是又与傅丞翊去了湖心亭下棋,但待她来至湖心亭,除了养荷的家丁和修缮亭子的师傅并未瞧见二人。她遂又至傅丞翊所住客房,叩门无果后便直接推门而入,奇怪的是,傅丞翊也不在房中。
再加上询问了诸多山庄下人,没成想他们也是个个摇头不知,这一时可疑坏了邬潇潇。
“对了!”
想起那副装殓纪象坤的原色棺木,邬潇潇又马不停蹄的前往山庄大门处,果真如她所想,棺木不翼而飞。
“爹爹肯定是去了清源山!说不定丞翊也是如此!”
想及此,邬潇潇心中顿感不安。邬童的修为她不是不知,携棺木而往心剑宗门无异于自投罗网,即便傅丞翊取得拾柒剑,但他初成境界在底蕴极深的硕大宗门面前也是头待宰的羔羊。犹豫再三,邬潇潇打定主意,哪怕暴露自己的修为她定然也要提剑而往。
就在她转身欲往荷池取剑的间隙,背后忽响起了邬童的咳嗽声。
“爹爹!”邬潇潇又喜又气,她快步迎上邬童,仔细打量他周身无碍长舒了一口气,随即她便板起脸明知故问道,“爹爹一大早去了哪里?”
“为父为父”
邬童向来不擅说谎,尤是在女儿邬潇潇面前,他结结巴巴半晌说不出个一二,自然满是破绽。
“嗯?”
邬潇潇稍稍扬起些下巴,严肃的盯着邬童。
邬童悻悻一笑,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埋头低语道:“你不是知道了吗?”
“你自己几斤几两心里头没数儿吗?况且昨日还被你那好师兄重创,你竟不与我商量还敢偷偷前去清源山送棺材!”邬潇潇着实有些生气,她瞪着邬童道,“在你伤未痊愈之前,再不许你踏出凤池山庄半步!”
“好!好!好!”因为知晓女儿是出于担心方才不给自己好脸色,邬童赶忙点头如捣蒜。
“不对!”邬潇潇似是想起什么,她左手横放于胸前,右手托腮思索道,“清源山一行何其凶险,你既能安然无恙回来”她随即朝邬童身后望去,已是平复的心情顿时又惊涛骤起,“丞翊呢!”
观邬童沉默不语,邬潇潇二话不说转头便再度欲往荷池取剑。
“潇潇!丞翊没事!”
邬潇潇走出三步当即站定转身:“他在哪里?”
“王城。”
昨日傅丞翊答应了孙昭凌要做那景阳刑廷尉,但只是答应还不算。因为按照孙昭凌的说法,人事任免,尤其是刑廷尉如此位高权重的官职,定是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布才可真正落地。于是离开凤仪殿后,傅丞翊便被黄日天带着去了王宫住所,暂且于宫中停留一晚。
宫中住所自是不凡,傅丞翊所在的这座房间,推开南向珊瑚长窗可观空中凌月。顶上朱兰玉砌,水晶施以点缀。那八尺宽的沉香木阔床上摆放着青玉抱香枕,软纨蚕冰簟径直铺开,玉带叠罗衾整齐叠放一旁,置身于床上身子如坠云海。
“豪奢!”
傅丞翊感叹一声,忽闻见房中桂花香气徐徐,他起身下床,循着味道而去。推开北向的珊瑚长窗,入目是一座小花园,花园中有桂花树十余株。虽已秋月,但那十余株花树依旧是棵棵挺拔俊秀,秋风乍起吹动乳白色花朵摇曳飘落。地上本就铺满一层如浩渺白海,这时瞧上去大有雪初降的清丽美感。
就在傅丞翊专心赏花之时,身后响起了敲门声。
“来了。”
将那珊瑚长窗合上之后,傅丞翊走到门前,将房门打开。只见一名宫中侍女朝他巧使一礼,而后恭声说道:“大人,珍妃差奴婢前来,唤你前往永春宫用膳。”
对那个仅是见过一面的珍妃,傅丞翊本就谈不上好感有无。再加之身在王宫,对这宫中规矩也一窍不通,饭桌上若是有不合礼数之处,那可是掉头的罪责。他显然不想给自己惹些麻烦,便直接出声拒绝道:“麻烦你回去告诉珍妃,她的好意傅某心领了。但傅某只是一介平民,粗鄙之人自然是难等大雅之堂,就不去了。”
哪知那宫女闻言却依旧是恭声说道:“珍妃说了,您自大帝话音落地那刻起便是刑廷尉了,算不得平民。另外珍妃让奴婢告诉大人,用膳仅是用膳,非笼络之举,大人不必多想。而且,共同用膳之人并非大人与珍妃两人。”
“哦?那一人是谁?”
“大人随奴婢去了便知。”那宫女瞧了一眼傅丞翊,略带央求说道,“希望大人不要让奴婢难做。”
看着那宫女脸色,傅丞翊心领神会,他若是不去,恐怕这宫女便是难逃罪责。此时他那肚子也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也罢,那便走一遭。
“带路吧。”
随那宫女前往永春宫的路上,傅丞翊看到不少举着火把一身戎装的兵士。他们与寻常兵士不同,傅丞翊瞧着他们身上的气息,乃是修行人无疑,且他们之中最不济也是武士境界,单拎出来一个那便是在战场上以一敌百的存在。
“我有个问题。”
那宫女闻言转头,恭声说道:“大人请问。”
“这些兵士都是何人?”
“回禀大人,他们都是羽军都尉府统领的十三字营兵士,统称羽林军,肩负守护王城和拱卫宫门之责。”
“十三字营?”
“是的大人,十三字营,譬如拱卫永春宫的便是黄字营营亲卫司渊。”
虽不知道那十三字营具体都是指代哪一字,但傅丞翊也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他只是纯属好奇而已。按照这名宫女的说法,那十三字营营亲卫恐怕修为境界更要比这些兵士高上许多。
“抱歉,我问题有些多,刚入王城,对这宫中之事我着实不知也不懂。”
傅丞翊这谦卑的态度倒是令那宫女有些诧异。她身为宫女,在这王宫中自然是常见朝堂之人,鲜少有人能对她一小小奴婢正眼看待。她一时对傅丞翊好感顿生,不由得向他多说了几句。
“大人不知也是正常的,恕奴婢多嘴,十三字营受羽军都尉府管辖,而羽军都尉府则是由大帝直接掌管。”
“那羽军都尉府管事儿的又是谁?”
“是白莲白将军!”
说起那御军都尉府白莲,傅丞翊看到眼前这名宫女有些面露羞色,她眸中仰慕爱恋之意浓之又浓。
“白将军不仅长相俊逸,而且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更是做得一手好诗。”那宫女转头看了眼傅丞翊后,继续说道,“白将军也如大人般从不轻看我们这些奴婢,他对宫中每一位人都极好。”
“原来是这样,我说呢。”
“大人说什么?”
傅丞翊仰头一笑:“没什么,带路吧。”
这些侍女和寻常女子无异,哪个不会年少怀春呢?可宫门连绵远,眼界寂落近,好不容易看到个美好事物,便将倾慕牢牢系上。宫中寒来暑往,有人来了又走,有人升了又降,如同珊瑚长窗后那乳白桂花落满王城,女子心事一层又一层。
即便有地位之别,身份之差,但此事并不容人耻笑。
因为喜欢一个人,那是她自己的事情,与旁人无关,也轮不到旁人嚼长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