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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冷人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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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城之主之所以端居高位,赏罚也。赏随功,罚随罪。故论功察罪,不可不审也。

    圣草堂很快被查封,喽啰尽数被遣散,濮阳家靠霸占收缴得来的银两和药草被尽数分还给出云镇镇民。

    锁情山当然是重新属镇民共有,再非私人之物。至于锁情山山顶那处豪华居所,留之无味,毁其可惜。经由尺树提议,成了供奉亡于濮阳家之手女郎牌位的镇祠。

    一来用以祭祀,愿她们泉下安息,愿她们灵魂永宁。

    二来用于警醒,警醒对于出云镇那些献祭家女,此前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愚蠢百姓。天上不会掉馅饼,应擦亮双眼,甄别谣传,洞穿谎言,站出来做她们的靠山。

    尺树挥手点燃三柱香,将其轻轻插入香炉中,望着镇祠中摆放的那些牌位。

    “你们可以生来贫穷,卑微,不漂亮。但希望当你们喝下孟婆汤,来到转世轮回的那扇门前,穿过那扇门后,你们便是平等的,面对欺侮可以愤怒,可以反抗。你们当然可以是花,但记得,要带着巨毒。”

    寸泓站在尺树身后,他双手环抱在胸前,面上依旧是冷冷的模样。

    只是他那双生人勿近的眸子中,只装着尺树。

    被义父应如是带大的这些年,寸泓从他那里习到的不止是功夫和典籍,更多的是做人的道理。

    和尺树游历江湖,同行的这些年,那句“树妹”他愈发叫不出口。

    尺树身上的冷冽和他相像,那是看清世俗的通透,也是看穿世事的漠然。

    在寸泓心里,尺树和别的女子不同,她只是她自己,他也只看到了她自己。

    她不是恃宠而骄的家猫,更像是烧不尽的野草。但她有时又像徘徊花般张扬,如磐石般雷击不倒。

    但寸泓在尺树心里,又何尝不是呢?

    多少遥望天晴的雨夜,多少搀扶而行的歧路,都是两人一起走过。

    这些年两人交手过的人,数不胜数,但尺树没在怕过,因为她永远记得寸泓那一句:“放心出手,三步之内,必有我!”

    成为天下第一,无论男女,都是同一个梦。

    白帝城头尺树一句笑言:“若是我成为天下第一,定要踩着你的肩膀站上去!”

    哪知寸泓双手枕在头下,躺卧在城墙上,嘴中衔着那根狗尾巴草,认真说道:“你站起来,不表示我一定要倒下去,我们可以一起站,这世间够大啊。”

    西边落下的红日,将两人脸色烫的通红。

    谁也不知,两人是互生情愫在前,还是惺惺相惜在后。

    “走吧。”

    尺树转过身,跨过镇祠的门槛,率先走了出去。

    寸泓将环抱在胸前的双手垂下,四下无人的这刻,深深朝那牌位鞠了一躬后,转身走出。

    濮阳家,胡长秋经过几日自行运功调养,已是完全恢复,那风疾的顽症,也是被彻底根除。

    “救命之恩,胡某永生难忘。”

    胡长秋虽为一城之主,但全然没有上位者的架子,他自始至终给傅丞翊的感觉便是如邻家伯父。

    赶忙向前将作揖致谢的胡长秋扶起,傅丞翊半开玩笑道:“城主此举可折煞草民了。”

    哪知胡长秋却是一脸严肃:“何为城主,何为草民?官职加身,但胡某和诸位一样平等而已。”

    “还不知这位小兄弟姓甚名谁,该如何称呼啊?”

    看了一眼身后的凌风,见凌风也是摇摇头,胡长秋便朝傅丞翊问道。

    “小兄弟不敢当。”傅丞翊急忙摆手,眼前之人乃是自己父亲至交好友,若是兄弟相称岂不是乱了辈分。

    “在下傅丞翊,叫我丞翊就好。”傅丞翊直截了当报出了自己的姓名。

    “姓傅?”

    胡长秋早就觉得眼前这少年长的颇像自己一位故人。只是听闻那故人已身故,自己又被风疾缠身,竟最后一面都未见上,至今想起心中依旧懊悔。

    胡长秋强压下心中激动,他不敢仅凭一个傅姓便将其与自己那位故人联想到一起。

    随即他又朝傅丞翊出声问道:“傅姓在景阳可不多见,不知丞翊你家是?”

    “漠川。”傅丞翊也看出了胡长秋面色的变化,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家父傅守恒。”

    “傅守恒!果真!你果真是他的儿子!”

    胡长秋有些激动,他紧紧抓住傅丞翊的胳膊,一脸兴奋之色。

    这下凌风和胡长秋那三位随行医官不淡定了。

    若说凌风仅是听义父胡长秋提起过那位惊艳绝伦的天才剑客,如今见到其子嗣,有些不可置信。那么那三位医官便是震惊的语无伦次了。

    “傅傅守恒!傅城主之子啊!”

    “怪不得,这么一瞧,眉宇间的确有些相像!”

    “傅守恒当年风姿绰约,至今想起都仿佛历历在目啊!”

    叙旧许久,胡长秋便要与傅丞翊小酌几杯。

    但因这濮阳家下人被尽数遣散,所以没办法,在场之人有一个算一个,大家只得分头行动。

    凌风去往镇中购买清酒,那三位医官则是一人去厨房生火,两人去外买些新鲜的食材。

    看着和自己擦肩而过出门的两位医官,尺树有些不解,她抬头看向身旁的寸泓,哪知寸泓也是回递了她一个:别问我,我也不知为何不直接买现成的眼神。

    许是胡长秋近些年饱受风疾折磨,在吃穿用度上都被这几个贴身医官严格控制。如今风疾虽除,只是这经年累月养成的习惯,一时半会怕是难以改掉。

    不过也好,自己动手,吃的安心。

    但令傅丞翊没想到的是,待食材到位,那三名医官皆是面面相觑,不知从哪里下手。

    询问后得知,这几人只会买菜,不会做饭。

    “我来!”

    寸泓一步踏出,自告奋勇。

    虽依旧是那副生人勿近的冷冽模样,只是眸子精光一闪,显得分外坚定。

    “寸泓大哥竟会做饭?”

    傅丞翊看向尺树,毕竟这两人相处时日最多。

    尺树轻轻点点头,这清冷美人竟是笑了。

    瞧着寸泓洗菜切肉的模样,她悠悠说道:“不然你以为我俩游历在外时,昕云为何最喜欢吃的只能是苹果啊。”

    “该死!”傅丞翊突然大惊失色,“我把接昕云这茬给忘了!哎哟!”

    傅丞翊转身便走,刚行至门前,应昕云在杨雨晴的护送下,推开濮阳家的院门,来了。

    看着院中热闹景象,应昕云小嘴一撇,眼泪就开始簌簌掉落。

    她望着傅丞翊可怜巴巴问道:“傅丞翊!你是不是把我忘了?你是不是要丢了我?”

    傅丞翊看着小丫头那委屈巴巴的模样,心疼坏了,暗骂自己一声真该死啊,还真把去镇郊接应昕云这回事儿给抛在脑后了。

    他赶忙快步迎上去,将应昕云抱在怀中,轻轻为她擦了把眼泪,柔声安慰道:“怎么会呢,我怎么会丢了你呢。”

    尺树也是走上来,刮了下应昕云的鼻子后,朝着傅丞翊佯装凶道:“我和你寸泓哥哥在呢,他可不敢!”

    “对吧,掌勺的?”

    听到尺树喊自己,寸泓头也没抬,只是扬了扬手里的木铲。

    “哇哇哇!寸泓哥哥下厨了!好耶!今天有口福啦!”

    应昕云在傅丞翊怀中挣扎,然后被傅丞翊放在地上后,蹦跳着便朝灶台跑去了。

    这丫头,倒是有吃的就不记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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