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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真假凤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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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傅丞翊与那假扮张凤临之人周旋之机,万群独自一人悄悄潜入张凤临卧房,果不其然,那真正的张家主人张凤临正被捆住手脚,口中塞一个手巾,身子倒在那床榻上,动弹不得。而桌上,还扔着几个被撕下来的人皮面具。

    被囚禁的几日,那假扮张凤临之人每日只喂他些水喝,一直逼问他丹青画笔的下落。他不说,那人便对他施以折磨,每次都将他拷打至昏迷,但就是不肯取他性命。

    “就是他!害我张家下人六条性命。”真正的张凤临,此刻虽虚弱至极,但看到此人仍努力站直身子,语气愤恨。

    瞧着这两人,傅丞翊才想起初见这假扮之人时,那奇怪之处是哪里。

    正常人非抱病之躯,自是面色红润,一颦一笑,皆显自然。但那日这人面上似无血色,且白的过分,张口说话时,嘴角有表皮膨起。

    那假扮张凤临之人,见意图败露,索性也不再装了,他缓缓撕下脸上的面具,显现出自己的真容。

    瞧着人皮面具下的那张脸,傅丞翊不禁感慨,又是个虚有其表的人。

    只见那人要比傅丞翊和万群大上几岁,他身躯凛凛,相貌堂堂,表情清高傲然,怎么看都不像个坏人,但他又确实做下了如此令人痛恨之事。

    “张家主,你可认得此人啊?”傅丞翊朝张凤临问道。

    张凤临摇摇头,说道:“我并不认识此人,他绑我时我曾问过,他只说自己也姓张。还说,只要我给它丹青画笔,他便不杀我。”

    那人看着傅丞翊众人,咬牙道:“既然你们发现了,那就都别走了!”

    随即他便握拳朝着傅丞翊而去,据他这两日观察,傅丞翊显然是这几人的头儿,擒贼先擒王,这是他自小就懂的道理,但他显然低估了傅丞翊的实力。

    万群见状便欲出手,但是却被傅丞翊拦了下来。

    “我自己来,正好试试我这《小重山》”

    傅丞翊一步踏出,内力顿时运转,两人眼看便要碰上,但傅丞翊却步法一变,又出现在那人身后,那人面上一惊,随即转身,但就在此刻,傅丞翊将小重山之力赋予手上,朝着那人腹部重重一拳打出!

    “砰!”那人倒飞而去,重重砸在地上。

    “你不会武功?!”轮到傅丞翊诧异了,“那你是如何杀掉了那些下人?”

    那人趴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后,嘴角挂起一抹冷笑:“他们自相残杀,根本用不着我动手。”

    原来,那人囚禁张凤临后,便用人皮面具装扮成他的模样,那六名下人自是瞧不出端倪。那人确实想过遣散他们,好方便自己找那丹青画笔。但偶然间又偷听到那几名下人之所以不走,是把这张凤临当冤大头,他们就是看张凤临心善,故意装成乞丐,趴在这张宅门口。

    张凤临收留他们后,才是如了他们的愿,这群贪婪的白眼狼,不仅在这张宅吃好的喝好的,私下还倒卖了他不少字画,得了张凤临的好儿,末了还要啐一口张凤临是蠢货。

    他虽恨那张凤临,但也不许别人算计他。

    于是他拿出一幅字画,骗他们价值连城,又略施小计离间这几人,好让他们互相猜忌,最后这几人果然为了争夺这幅画,自相残杀。

    那人看着傅丞翊和万群,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我打不过你们!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是在此之前”那人看了一眼张凤临,冷声道:“你必须拿你那支什么笔,救我病入膏肓的母亲!”

    不只是傅丞翊,在场的人都懵了。

    这人即便没有亲手杀害那六名下人,但绑架张凤临是实打实的,然后他现在还有脸要别人去拿笔救他母亲?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你母亲是谁?”张凤临看着地上的人,想要问个明白。

    “高码头何氏。”

    闻听此言那张凤临瞳孔一震,他顾不得自己身体尚虚,踉踉跄跄跑至地上那人身边,问道:“你再说一遍!你母亲是谁?”

    “高码头何氏。”

    张凤临身子微微颤抖,他喃喃道:“还活着还活着”

    地上那人瞧着张凤临这副表情,脸上生出厌恶之色,他苦笑道:“张凤临,你演技可真好,现在来装深情,不觉得太迟了吗?”

    那人用一只胳膊撑地,挣扎着坐起,恨恨说道:“那年你与我母亲在雨中相逢,你许她三年为期,上门求娶,可我母亲等你,至今已足足二十年!”

    “也是因为你!我自小便被旁人欺侮!他们骂我没有爹!”那人胸膛因为愤怒变得起伏。

    “你说什么?母亲?因为我?”张凤临更震惊了。

    原来这张凤临年轻时一次外出采风,行至高码头突降大雨,雨中,他与那自河边洗衣的何氏一见钟情。一夜风流后,他也确实许下娶她的承诺。

    其实未到三年,两年后他便返回高码头,但却不见何氏,打听后才知此地爆发山洪,许多人家都被冲走。

    “那之后,我不是没找寻过你母亲,可是却打听不到她的消息。”张凤临老泪纵横,他仔细端详这地上之人,发现那人眉眼间,确实与他和那何氏有些相似。

    “你胡说!我不信!若是有心,怎会寻不到。”地上之人一把推开张凤临,怒吼道。

    “咳咳!”

    傅丞翊清了清嗓子,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件事儿说到底,都是这张凤临当年的风流债惹下的祸端,他瞧了眼张凤临,朝地上那人问道:““那你母亲,现居何处啊?”

    &34;城外,五舍村。“

    傅丞翊一行人随那张姓男子,一同来到了五舍村,在一破落房屋内,众人才看到了他口中的母亲,一个面色蜡黄,眼窝深陷,唇色惨白如雪的妇人。

    那妇人看到张姓男子,赶忙迎了上去,见他嘴角尚有未干的血渍,不禁心疼问道:“儿啊,你这是怎么了?”

    张姓男子轻轻握住妇人的手,笑着安抚道:“只是不小心摔到了,不碍事母亲。”

    张凤临却是一把上前,拉住那妇人的手,泪眼婆娑。但那妇人像是并不认识他,怯怯问道:“你你是谁?”

    “我是凤临啊!你不认得我?”

    妇人摇摇头,一把推开张凤临,紧接着便拉起那张姓男子,作势要走,边走边说:“走走找你爹!”但刚走两步,便要晕倒,被那张姓男子抱在怀中。

    后来,傅丞翊从那张姓男子口中才得知,他原叫张盼郎。他母亲在他幼时被欺侮时,因为护他被打伤了脑袋,开始还好,后来就时而清醒时而疯癫,近些年就更严重了,还会突然晕厥。渐渐的也忘记了许多人许多事,也忘了自己来自何处,只唯独认得张盼郎,也唯独记得一个名字—张凤临。

    那场山洪发生之后,张盼郎和他母亲侥幸活了下来,但张盼郎那时年纪小很多事并不记得,加上母亲头病,他也是半信半疑的从母亲口中知道自己还有个父亲。

    十几年来,母子二人相依为命,为了母亲心中执念,他才决意寻找。但景阳之大,何时才能找到?直至来到了这九龙镇五舍村。

    张盼郎寻了个村内无人居住的破房子安身,偶然进镇为母亲抓药,从路人口中得知这镇中张家家主与自己父亲竟是同名同姓,待他前往张家府邸前,看张家巍峨气派,彼时又瞧见那张凤临正指挥下人打扫门前落叶,待看清张凤临面容时,他才相信,眼前之人,便是母子二人久寻多年的自己的父亲。

    “我无需认你!我只要那笔!”

    张盼郎私下打听这张凤临如何如何,巧又听到旁人说张凤临手中祖传丹青画笔,可画死为生,画腐朽为神奇,便生出盗取之意。他蒙面夜入张家,绑了张凤临,逼他说出那笔的下落,但张凤临哪肯。

    他便以人皮面具假扮于他,离间下人,好让自己便于寻找,但谁知那些下人竟贪婪到自相残杀,他便掩埋尸体,但后来找遍了府中,也未见那笔的下落。

    末了,张盼郎说道:“世人皆言你那笔神奇,也必能救我母亲。”

    但张凤临却苦笑着摇头:“若真有外人传的那么神,我又何以至此地啊?”

    那画圣张远道,也便是张凤临的祖上,确实画工了得。但画九龙飞天之事,不过是民间怪谈,以讹传讹而已。九龙戏珠,穿云追逐,栩栩如生,景阳始帝龙颜大悦,赐府邸,改镇名,无非是奖那张远道。

    至于“画死为生,画腐朽为神奇,画一国之气运”实为张家世代为稳固自己在画坛之中的地位,故意编来愚弄寻常百姓的。

    “若非如此,江山代有人才,张家如何常青啊?”张凤临脸上无尽悔意。

    傅丞翊四人弄清事情原委之后,帮助那张盼郎解开了心结,父子相认,至于那高码头何氏,也仅是伤在大脑,好生服药修养,自会恢复。

    只是那张家世代从画,自诩雅士,但子不语怪力乱神,这构建了几十代的谎话,也许自张凤临这一代,便要坍塌了。

    江湖多少兴亡事,皆藏高墙深院中,恨悠悠,叹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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