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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相由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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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池山庄,湖心亭

    庄主邬童看着眼前这个不修边幅,衣着破烂,长发凌乱的老头大快朵颐的样子,脸上竟没有丝毫嫌弃的表情,反而是一脸尊敬。

    “先生,慢点儿吃,这儿还有。”

    说着,邬童便将自己跟前的一盘红烧猪肘端起来,双手放在那老头面前。

    老头顾自饮了一大口酒,也是丝毫不客气,拿起猪肘就往嘴里炫。

    “先生,漠川城一行确实辛苦您了。”邬童恭敬的道。

    那老头摆了摆手,嘴里一边嚼着肉,一边说:“小事儿!不过小童童啊,你山庄的厨子,这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虽然这夸奖的对象不是自己,但邬童却十分开心,他拿起酒壶给老头斟满。

    “您在山庄这么多年,今天还是头一次听到您夸人!”

    老头开怀一笑,用沾满油的手抹了下嘴。

    “是嘛?那我以后常夸,常夸。哎,你让我带来的那小子,资质就不错!”

    邬童听此却是一脸狐疑,他凑身略带疑惑的问道:“您是说,做……厨子的……资质?”

    客房里,檀香氤氲,靠近床边的矮榻上,一株兰花开得正旺。

    傅丞翊躺在床上,但脸上表情却显得十分挣扎。

    梦中,他仿佛看到了自己母亲的背影。

    “娘~别走!娘!”傅丞翊猛然睁眼,却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

    “这是哪儿?我记得自己好像被一个老头打伤了。”

    说着,傅丞翊赶紧用手查看自己身上有没有伤口。

    “我记得他一掌就把我拍飞了,怎么一点儿事儿没有呢?”

    他用力摇了摇头,手扶着床辙起身。

    “你醒了。”

    一声动听清脆的声音响起,傅丞翊抬起头,映入他眼帘的姑娘,手里端着台盆。

    她一袭白衣委地,青丝披落,头顶只一把银色杏花簪高高倌起,峨眉灵动,面上不施粉黛却掩不住她如花美貌。

    傅丞翊一时看呆了。

    “喂!看什么呢?”那女子将台盆放在桌上,用手在傅丞翊面前挥了挥。

    “哦……哦……没看什么。”收起自己荒唐模样,傅丞翊赶忙回答道。

    “既然醒了。”那女子指了指桌上的面盆,“去洗把脸吧,洗完赶紧跟我去吃饭!”

    跟随那姑娘去膳厅的路上,傅丞翊忍不住发问:“姑娘,这是哪儿啊?”

    “凤池山庄。”那姑娘随口答道。

    凤池山庄?

    傅丞翊想起来了,小时候,自己跟随父亲来过此地。庄主夫人是自己娘亲闺中好友,父亲让他称呼岳姨娘,岳姨娘当年随自己娘亲一同在那场大火中去了。后来每逢忌日,父亲都会带他前来拜祭。但后来,城中事务繁多,再行拜祭之事父亲就安排三叔来了,他自己也便再未来过。

    小时候,傅丞翊在此地还结识了小自己两岁,岳姨娘与庄主的女儿。刚开始两个小孩都怯生生躲在各自父亲身后,只露出个脑袋悄悄观察彼此。后来混熟了,大人们忙着行拜祭之礼,无暇照看他们,他们便在院中追逐嬉戏,好不快乐。

    这一恍惚,可不是得十余年没见了。

    “那你是?”

    傅丞翊从回忆中抽身,轻声问道。

    “庄主的女儿。”

    似乎意识到自己这个回答有点儿笼统,那姑娘转身看了眼傅丞翊,笑着说:“我是邬潇潇。你叫我潇潇好了。”

    邬潇潇的回眸一笑,加上她这个回答,让傅丞翊呆住了。

    眼前这个姑娘,正是自己记忆中,小时候认识的那位!

    他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当年邬潇潇那个小小的身影。半晌,他摇了摇头,颇显老气横秋的嘀咕了一句:“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啊。”

    凤池山庄 议事堂

    “你说你是我姨父?!”傅丞翊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眼前一脸慈爱的邬童。

    “没错!姨父!”邬童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胡子,老实地回答道。

    见傅丞翊仍旧一脸不相信的表情,邬童又开始解释道:“你听我给你论上一论啊,我的夫人,与你的母亲,那是闺中好友!比亲姐妹都亲!我呢,自然算是你的姨父了。你都忘了?亏你小时候来我这儿白让你吃那么多好吃的!”

    一旁的邬潇潇听到父亲这样说,眸子一亮。她打量着傅丞翊,也想起来了小时候两人十分要好之事,原来十余年未见,他如今也长这么高了。

    此时的傅丞翊发现,这邬童变化倒是挺大的。小时候傅丞翊看到邬童就会害怕,因为那时他剑眉星目,一脸凶相。但现在,他面上早已没了戾气,更像是个慈眉善目,富态的小老头。

    他又继续问:“那我怎么会在这儿?”

    “是我派人请你来的啊。”邬笑眯眯的回答道。

    傅丞翊又想起自己被那老者一掌拍飞,吐出一大口鲜血后晕倒的画面,他身子抖了抖,一阵后怕,继而表情奇怪的问道:“请?!你管那叫请?!”

    未等邬童回答,一声叫喊打断了他和傅丞翊的谈话。

    “小童童啊!”

    只见之前湖心亭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脏兮兮老头,抠着鼻孔,大踏步走进议事堂。

    “是你!”傅丞翊看到,这个老头正是那晚一掌拍飞自己的人。于是他一步作两步瞬间踏到邬童身后,露出半个脑袋,盯着那老头对邬童说:“姨父!就是你派去的这个人,打伤了我!”

    “姨父?”那老头狐疑的看向邬童,“我去之前你可没告诉我你俩还有这层关系呢。”

    邬童尴尬的笑了笑,结结巴巴地说:“干……干的。”

    傅丞翊躲在邬童身后,盯着那老头:“我姨父让你请我!”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

    “你为什么要“啪”的一下打在我的胸口,我当时“嗖”的一下就飞出去了,然后“duang”的一下趴在地上,紧接着就“噗”一口老血,然后就啥也不知道了?”

    看着傅丞翊一顿手脚并用比比划划的模样,邬潇潇捂嘴笑起来,心里头想着他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戏这么多。

    傅丞翊也看到了邬潇潇在笑自己,他尴尬的挠了挠头,而邬童看着那老头眉头越来越皱,表情越来越嫌弃,赶忙摆手向他解释道:“先生,丞翊的意思是……”

    “无妨!“老头摆了摆手,“你自己找时间给他说明原因吧。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我要出去几天。“

    那老头去哪儿,去做什么,邬童自然是不敢过问的。老头是谁?邬童只是隐隐约约知道一些,他夫人生前告诉了他些关于这老头身份的只言片语。但是仅从那些碎片化的信息中,邬童就推断出,老头并不简单,他功夫深不可测,人也很神秘。

    至于这个老头为什么要一直留在凤池山庄,用老头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报恩!”

    报谁的恩?邬童也不知道,邬童只知道,奉他为座上宾,准没错。

    这些年,不乏有贼人、江湖客觊觎凤池山庄这块风水宝地,可是无论山庄遭受多少人的围攻,次日都只剩一地尸体。邬童每每指挥庄内人打扫残局的时候,都会看到,那老头坐在树下,捧着那酒葫芦,醉醺醺的豪饮。

    只是邬童看得到,那老头眼中有逐渐退散的杀意。

    “先生从来都是来去自如,不必特意告知小辈的。”邬童躬身作揖,尊敬的回道。

    见邬童这副模样,傅丞翊一脸懵圈,他看了看那老头,又看了看邬童,问道:“你怕他?”

    邬童翻了个白眼,小声说道:“不是怕!是敬重!是尊敬!”

    傅丞翊又看了眼老头,那老头正一只手拿着酒葫芦仰头喝酒,另一只手也没闲着,在……抠屁股!对,抠屁股!

    许是看到了傅丞翊在打量他,老头赶紧收起自己的不雅,他打了个酒嗝,朗声问道:“看啥!”随即便转身离开,只留下了一句话回荡在房内。

    “来告诉你是让你小心,注意那小子的安危。走了走了!”

    待那老头走远后,傅丞翊悄声问邬童:“那老头是好人?”

    “好人!”

    “我怎么看不出来?“

    “相由心生。”

    “相由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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