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无信者
给玉佩设置好外观，祁景行把它抛给一旁眼巴巴盯着的女孩：“你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吗？”
她年龄太小，对玩家到来前的事情记忆不深，不如去找年龄大些的本地人。
但玉佩的第一任主人，她无疑最合适。
年幼、满心仇恨、冲动、做事不计后果、有些小聪明。
是再合适不过的npc人选呢。
祁景行加了点小动作，只要握住玉佩，就自然而然会明白它的相关功能。
女孩握着它，神色不断变化，回答的也是心不在焉：“有。我可以去马克叔叔那里。”
祁景行指挥纸人将她用过的餐具掩埋：“现在就出发。我陪你去。”
女孩脸上满是犹豫和抗拒。
她还太小，不懂掩饰自己的神态：“叔叔，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自己可以的。”
祁景行控制纸人抓住她的手，语气不容置疑：“你一个人不安全。指路吧。”
两人左转右转，时不时翻过房顶或钻过窄巷，绕了一圈从“田”字的右下角来到了“田”字的右上角的一间竹屋。
女孩把玉佩收入怀中，带着祁景行来到竹屋侧门，轻手轻脚地敲了几下。
过了半分钟左右，略显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出现在门框边。
门被小心地推开一条缝，一个身材瘦小，鼠目呆脑的中年男子探出头，目光怀疑地扫视着他们。在女孩将要叫出声前把门缝扩大示意二人进入。
女孩和这人很熟悉，一直有些紧张的情绪也得到了缓解。
屋内摆放着竹制的凳子、茶几和桌子等设施，靠墙一侧的桌上，一盏油灯散发着白光。
女孩一进屋，就蹭到这人腿边，委屈而愤恨地讲起了自己的遭遇。
她的经历祁景行也听过——就是他们在木屋里好端端地待着，突然有人闯入击杀了所有成年人，带走了她的妹妹，她躲在地下室内逃过一劫。
无视中年男人警告的眼神，祁景行推开通往内侧房间的门，却和门内一双看过来的眼睛撞上了视线。
它似乎蕴含了世间一切正面与负面情绪，又有着纯然的好奇与探究。
是洛玖。
二人均是一愣。
气氛凝滞了一段时间，还是祁景行先若无其事地打了招呼：“好巧啊。”
洛玖：……
不巧，我不是很想遇到你。
他想打个招呼，没曾想坐着的凳子一条腿被卡在地板里，位置较其他三条腿偏低，借力起身时凳子被反作用力一推，卡在地板中的那条腿整个陷了下去。
凳子一矮，带的他重心不稳险些跌倒。好在他及时加速了自身的时间平衡过来。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要获取一样东西，必然会失去另一样？
洛玖拥有不可思议的操纵时间的威能，就失去了运气。
眼看他刚平衡过来，脚下的地板因为凳子陷入的连锁效应也同样开裂，连带旁边桌子上的物品纷纷朝他砸去，使他陷入新一轮的“危机”当中。
祁景行没忍住低笑出声。
这里的动静让中年男子马克让女孩呆在原地，大步走来瞪了祁景行一眼，略有些讨好地对洛玖道：“大人，他没有为难您吧？”
“你猜呢？”
“没有。”
显然，马克对洛玖的信任度更高。
他又警告地看了祁景行一眼，语气谄媚道：“大人，用不用我将这个莽撞的家伙赶出去？”
洛玖：……
你可真敢想啊。
心累地摆摆手，他突然对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没了信心：“不用。你先去忙。”
马克听话地离去，临走前还使劲瞪了祁景行几眼。
祁景行无视之。
屋内的地板几乎全部开裂，桌子柜子及其上的物品倒了一地，能碎裂的都碎了个干净。
他愣是没能找出下脚的地方。
这就是[天厌]的效果吗？恐怖如斯！
祁景行把目光转向洛玖，他站的地方与地板平齐，但无地板支撑，看起来就像是站在了空气中。
洛玖叹气，屋子范围时光倒流，其中被破坏的一切迅速回归原状。
祁景行自觉地走到桌子旁，从自己的储物道具内取出茶水：“洛玖同学需要交换情报吗？”
什么奇怪的称呼。
洛玖没计较，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坐下：“你想知道什么？”
问的是你想知道什么，而不是你知道什么。
他很确定我了解到的消息没有他的丰富。
祁景行玩味一笑：“你似乎对我有一定了解？”
洛玖只是微微诧异，很快平静下来，像是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见过一些和你类似的人。”
祁景行朝门外示意了下：“他们？”
“我以为你不会想了解的。”
“你也说了那是你以为。”
洛玖很适合讲故事，他把故事中每个人的矛盾心情和欲望冲突描述得淋漓尽致，让听者很容易地与主角感同身受。
这是个很简单的故事。
小镇上的人招待了一个外乡人，外乡人为镇子中的人们生活带来了不一样的波澜，最终，外乡人消失了，镇子里的人们生活和从前相比面目全非。
接下来，神明出现了，外来的冒险者们也出现了。
神明重新规定了居民们的生活方式——为外来的冒险者们服务。
这些冒险者们不惧死亡，无法无天，会为了细微的争执大打出手，也会为了可笑的理由忙碌数日。
镇上的居民由一开始的好奇到后来的欣然接受，再到习以为常并用利驱使他们，期间不过数月。
现在，这些居民每日仅需开着商店，售卖一些冒险者们需要的东西，便足以维持生活。
“听起来，他们没有反抗的理由。”
祁景行并不关心这些居民的选择和现状，随意做着揣测：“反抗者应该是少数派吧。”
“理由？”
洛玖摊手：“他们不信神明。”
“很正常，每个群体内都有异类。”
祁景行突然意识到什么：“等等……你的意思是，镇子里的人，都不信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