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噩梦
密室里面的空间足够大，氧气含量完全可以负荷，整个空间都镶嵌了入墙式的书柜，虽然现在书柜里面已经空了，但是完全能想象得到如果将其填满书籍，那个藏书量不得了。
除了镶嵌的书柜之外还有一把宽大的躺椅和一张小小的书桌，书桌上面有一个椭圆形的印记，应该是之前搭配了一盏台灯。
两个女孩子都有些疲倦了，并排躺在了躺椅上。
密室外的温度是越来越低了，甚至连铜制的手柄都出现了一层白白的霜冻现象，看来沉水已经将这个二楼也覆盖了。苏意朝着手心哈了一口气，问安娜：“你是怎么找到这间密室的？”
安娜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一开始我找不到有点心急，越心急就越烦躁，越烦躁就越想发泄一下，然后……然后就轻轻的打了一拳书柜，结果整个书柜居然震了一下，耳边传来咔—的一声，密室门就自己弹开了。”
苏意：……
苏意：“……你真棒。”
难怪进门的时候看到靠近门口那个书架有一个圆圆的凹进去的形状。
她用彩虹屁将安娜哄得飘飘然后，从兜里摸出一个烧饼递给她，并且承诺明天出城镇给她买好吃的。今天过得实在太惊心动魄了，导致安娜手里还揣着半个烧饼就已经困得睡着了。
苏意有点好笑的看着自家小女仆，将她手中的烧饼拿下后，在脑中跟系统说了情况。
“系统你还在吗？我们在书房找到一个密室，现在已经暂时脱险了。”
“嗯。只要等到明天天亮，沉水就会自行回去了。”系统的声音还是有种焉焉的感觉。
“所以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居然还能自己回去，是生命体吗？还是…”苏意还是不想说出那个字，她从来对那种东西都是敬而远之的。
“不是那种东西，也不算是生命体，算是一种物质吧。所谓沉水是由于怨念过重所产生的一种介乎气体和液体之间的东西，它会吞噬掉一切的生命力和希望。如果普通人类一旦接触到，重则消肉削骨，轻则神智失常，五感缺失。”
“怨念？”苏意艰难的吞了吞口水。“是我想的那种东西吗？那这里也不能住了吧？”
系统知道她对这种东西一直很避讳。“万物皆有生命，只是存在的形式和意识跟人类不同，有生便有死，有喜便有怨，一切都是能量守恒。不过你这里居然出现了如此程度的沉水，确实有点麻烦。”
“……你明天去找守卫队，不管井里的是人还是鬼，总之肯定是出了人命了，而且根据这个沉水的规模，应该还不止一条。先想办法解除井里面的怨念再说。”
“好的我明天就去，谢谢爸爸。”苏意盘算着明天的事情，顺口应了下来。
系统：……
即使他已经跟苏意沟通有三年了，但是她口中不定时飚出来的口头禅还是让他很不适应。
“早点睡吧，时间也不早了。”系统疲倦的声音从脑中传出。
不知道是不是苏意的错觉，她觉得系统的语气是越来越虚弱了，“系统，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这个问题苏意也觉得自己问得不太对，系统只是一堆数据，怎么可能会受伤或者生病？但是她还是问了出来，或许在她潜意识中，已经把系统当做另一端活生生的生命了。
“无碍，早点休息。”说完后，苏意脑中又响起了【滋滋——】的电流声，后来她怎么呼唤系统也没有得到回复了。
不会有事吧，苏意开始担心了起来。
只是她实在也是身心俱疲，不多时便被困倦席卷，她朝着身边的小女仆靠了靠，也睡着了。
苏意浑身被人绑了好几道绳索吊在一个阴冷潮湿的地方。
她的下半身被泡在水里，而且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扯着她的脚踝，要将她带入深渊。她害怕极了，不断地挣扎和呼叫，声音回荡在潮湿光滑的内壁，尖锐的回声震得自己头痛欲裂，但是她并没有放弃，只要有人经过听到她的声音，再伸一把援手，她或许就能获救了。
父亲！母亲！救救我！父亲！母亲！你们在哪？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下半身的水也越来越高，她拼命的呼喊着只为自己换取一点生机。
外面似乎有动静！！！她惊喜的用尽全身的力量挣扎着扭动着，只是……
外面的并不是人，而是恶魔。
每当她喊一声，身上的绳索就往下放一寸，上头也不断有水劈头浇下来，她的耳边萦绕的都是水声，身上全部都是水汽，过重的水雾让她逐渐不能呼吸，她疯狂的求救着，但是却徒劳无功……甚至还能听到一两声的奚落和嘲笑从上至下。
渐渐地，她似乎停止了呼吸，但是眼睛还是睁开着，浓稠腥臭的黑色物质从她身上每一寸毛孔慢慢的渗透出来…她实在受不了这个味道，开始大口大口的呕吐着，但是吐出来确是比呕吐物还要脏百倍千倍的黑色液体……
为什么！到底是谁！恨！我好恨啊……
苏意被人摇晃着醒来，安娜见她终于醒了，长吁了一口气，然后从兜里掏出一条手帕轻轻擦拭着苏意的脸：“小姐，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你刚刚一直在叫着救命。”
苏意脸色发白的接过手帕，看着上面微湿的帕面，再回想那个让人致郁的梦，自行消化了好一会才对安娜扯出一个笑容：“可能是昨天太紧张的关系吧。”
安娜懵懂的点了点头，然后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小姐，已经差不多9点了，我们要出去吗？”黄铜把手上面的白雾已经消失不见了，室内的气氛也恢复正常了。
苏意深吸了一口气，将阴郁的负面情绪压在心底，点了点头，一直待着这里也不是办法，更何况系统说只要等到天亮，那些沉水就会自行消散掉。
苏意正准备上前帮忙，就看见小女仆只用一只手便将合金制作密室的门轻松打开了。
苏意：？？？
好吧。
门外，阳光懒洋洋的淌了阳台一地。
在阳光的照射下，昨晚鬼气森森的小洋房也正常了许多，虽然外面依旧残破，被雷劈的树上依旧站满了乌鸦，发出了【啊—啊—】的叫声，整个庄园在吸收了阳光的温度后，似乎也开始重新注入生命力。
生命力。回想起昨晚的梦，苏意的眼神暗了暗，还是赶紧去一趟镇上吧。
两主仆先是下了一楼，安娜第一时间是去她的房间看了那幅画是否受了沉水影响，而苏意则是在门口等着，她回望屋内，感觉整栋小洋房经过一晚之后苍老了不少，可以说是满目疮痍。
苏意轻叹一声，这里应该是不能住了吧。
安娜的画似乎也没有问题，两女生站在庭院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去城镇找社安局和皇家守卫队报备一下情况。
安娜一路上在马车里忐忑不安，坐立不定，就像屁股底下的椅子咬人一般。
“怎么了？”苏意看着她扭扭捏捏的样子，问道。
安娜明明憋得耳根子都红了，还是摇了摇头。虽然苏意很好奇，但是还是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安娜就继续抓耳挠腮的，活像个小皮猴子，倒也挺可爱。
好在皇宫里面的人也没有太过于丧心病狂，庄园虽然在郊区，却也是近郊，驱马车只需要一时三刻便到了米哈那。
米哈那这个小镇虽然不大但是却也热闹，琳琅满目的商店和规整的欧式乡村布局让苏意眼前一亮，虽然她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三年多了，但是大多数情况都只能待在伯爵府和学校，即使出门也是出席皇宫或者各族世家的各种茶话会和宴会，再金碧辉煌的建筑看得多了也会厌倦。
两人一路看一路好奇的讨论着，安娜这几年一直跟在苏意身边，也是极少机会能接触到这些人间烟火气的。
两边商贩吆喝声、路人的讨价声混在在一起，一派热闹的场景，这才是生活的气息。
苏意也逐渐从昨晚阴郁紧张的梦魇中缓和过来，或许这里对真正的千金小姐来说，是个杂乱无序的地方，单论这些声音就能让人脑袋发胀，更不用说融合到这里的生活。
但是苏意不是，她即使过了几年金尊玉贵的生活，但是同时也记得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身份。甚至，这里的生活之于她才叫生活，而不是被困在黄金笼里面的金丝雀。
两人根据路人指引到了皇家守卫队。来到前台咨询处，接待她俩的是一个叫凯瑟琳的小女生。
年轻的小女生看到两人之后，脸微微一红，自从她被调离到这个乡下地方，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高质量的美男子了。
为了方便行事，两个人都换上了男装。
苏意将一头冷茶色的波浪长发盘起来戴上一顶深褐色的帽子，穿着浅褐色的格子绅士套装再带上一副金丝眼镜，从一个清秀的姑娘变成一个颇斯文败坏风的小青年。
而安娜则只需要换上一套衣服即可，她一头淡栗色的短卷毛搭配一身深绿色的背带裤，完美变身成为一个小少爷。
“两…两位…请问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凯瑟琳着急忙慌的放下手中的指甲油，语气有点紧张。
“是这样的，我们是昨天刚搬到外郊蔷薇庄园的人家，有点突发事情想找贵司帮忙。”苏意和和气气的笑道。
凯瑟琳在听到蔷薇庄园之后，原本还娇羞微红的小脸瞬间发白，甚至不顾形象的用尖叫道，“蔷薇庄园！！你说你是新来的住客？”
围绕在周边的人也因为“蔷薇庄园”这个词而转头望了过来。
看着周围的动静，苏意也有点被吓到了，她跟安娜面面相觑后小心翼翼的问道，“是的，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凯瑟琳似乎也察觉到自己有点失态了，她尴尬的清了清喉咙，强挤出一丝微笑，“呃，不好意思，稍等一下。”
说罢就拿起了桌面上的座机听筒，用拨盘打了一个电话，不多时，便从内厅走出来了一个身穿警备服的青年人。
“请问是蔷薇庄园的新住客？”青年人上下打量着苏意一行两个人，“你们好，我叫史丹尼，是这里负责的官员。”
“是的，您好。”苏意也伸出了手，礼貌性的半握了一下对方。“关于蔷薇庄园的情况，我想跟贵司反应一下。”
史丹尼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他看了看周边的视线，清了清喉咙“该干嘛干嘛去，有什么好看的。”
随后又彬彬有礼的做了邀请状：“请随我来。”
苏意和安娜两个人一头雾水的跟着史丹尼进了内厅，一间不算大的办公室里面整整放了两个顶头的大文件柜，里面密密麻麻排放着一个又一个的文件夹。
桌面则是放着几堆杂乱的文件堆、见底的咖啡杯和一个相框，相框里面有两个人，一个是史丹尼，另外一个是刚刚在外面被吓得花容失色的凯瑟琳，两个人相拥着看着镜头，笑得很是甜蜜。
见苏意的视线看往相框的方向，史丹尼有点害羞的挠了挠头。他把相框移了移角度，然后招呼两人坐下。
随后从抽屉里拿起一份文件，说道：“蔷薇庄园的新住客应该是哈里森苏意和沃特安娜，两人应该是从皇都过来的女性，你们……”
见史丹尼用审视的眼光看着她们，苏意笑笑然后掏出一个密封的文件袋道，“没错，我们是，这是证明我们身份的文书和通判。至于这身行头…只是为了方便行事。”
“哦哦，好的。”史丹尼在仔细看了判决书后，不经意的叹息道，“真的没想到威尔殿下和凯里伯爵居然会成为谋逆者，想当初加入守卫队还有一大半的原因是因为他们呢，真是白瞎…”
苏意笑笑没说话，而安娜则面无表情看着对方。
史丹尼惊觉自己失言，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我这个人容易说话不经大脑，幸好你们只是被流放……啊，我不是那个意思……只要是在米哈那区域，你们都能自由活动。其实这里也很不错的，基本上要的都有，生活质量嘛，肯定是比不上皇都…啊，不过…”
看着史丹尼越描越黑，苏意赶紧打断了他，“没关系，我们一来是报备一下我们已经抵达，二来是要跟你们打听一下关于蔷薇庄园的情况，因为在昨晚出现了…一点状况。”
史丹尼在听到蔷薇庄园之后，微微坐直了身子，谨慎中又带点兴奋的问道：“你们昨晚见鬼了？”
苏意：……
安娜：……
如果对方不是如此真诚的神情，她会以为他存心诅咒她们呢。
苏意：“倒也不是真的见鬼了，而是在昨晚，我们在蔷薇庄园发现了沉水…而且应该危险等级是比较高的那种状态了。”
史丹尼在听到【沉水】之后，双手拍在桌上支撑着整个人站了起来，由于动作太猛，椅子直接往后倒了下去，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吓了苏意和安娜一跳。
这个人怎么一惊一乍的，安娜在一旁小声嘟囔着。
“真的是沉水？你确定？”史丹尼一脸严肃，只是在严肃的神情下，还有掩盖不了的慌张。
“应该是，你们今天抽空到我们那看看？”苏意提议道。
“别抽空了，现在我们立刻过去。”说罢，立刻拿起桌面的座机打了一通电话。
“但是，我们现在还有事情……”安娜还没有说完，就被史丹尼打断了。
“或许两位女士出身贵门，还不了解沉水的可怕，而且时间有限，一到天黑，这东西就会出来了。来吧，请跟我们走一趟吧。”史丹尼一边说一边打开了门，催促道。
两人被赶鸭子般的轰到了守卫队的马车上，同行的还有两位年纪比较大的警卫员。至于她们自己的马车，只能寄放在守卫队里后续再取了。
在马车上，苏意问了关于蔷薇庄园的一些基本情况。
史丹尼纠结了一下，还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将庄园的故事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