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没有纹身？！
大凤朝的前三甲与别朝不同，不会直接留在京城任职。
皇帝认为，不懂民生治理的官员只不过是纸上谈兵，尤其是常年苦读的年轻进士，很多都两耳不闻窗外事，所有知识都来源于书本，留在京城不利于他们快速成长，必须出去历练历练，所以都会外放三年，根据政绩再行定夺。
前三甲被安排任职的地方会比较富庶，只要不是太无能，三年后调回京城的机会很大。
兰钰当初就是这样的，十六岁中了探花，外放去了富庶之地姑苏，三年后来了吏部，二十五岁也就是去年，刚刚升任吏部侍郎，这个年纪能做到正三品的侍郎，已经是极为罕见了，更别提还是六部之首、掌握官员升迁的吏部。
私心上，兰钰自然是希望裴寂能留在京城的，但没办法，他只能看着给裴寂挑一个好地方。
这日一大早，他就去找了顶头上司——吏部尚书崔献。
崔献今年五十有二，出身名门清河崔氏，温文尔雅看着极好相处，但其实心思缜密、八面玲珑，要不然也做不到吏部尚书这个位置。
彼时他刚准备了一个箱子，用来抽签。
没错，就是抽签，除了前三甲，其余所有外放的进士都采取抽签的方法来决定去处。
就是这么简单粗暴……咳、公平公正。
崔献负责抽签，旁边一位员外郎负责记录。
“尚书大人。”
看见兰钰进来，崔献是很喜欢自己这位下属的，笑着道：“墨辰来啦，这签你来抽吧，我正好歇歇。”
其实他还什么都没开始干呢，就要歇了。
兰钰了解自己上官的性格，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懒，他也不多说，上手接过了这个差事。
崔献也没有当甩手掌柜，而是让人搬了个躺椅过来，躺在一边闭目休息，美其名曰监工，大概是用耳朵监工吧。
兰钰按着新科进士们的名单抽签，“邓熙，”然后伸手从箱子里抽张字条，“兖州安陵县知县。”
员外郎随后记录在册。
等抽了几位后，兰钰瞄了一眼崔献，道：“不知新科三甲的任职之处定好了吗？”
崔献是个人精，眼都没睁，道：“怎么？有墨辰认识的人？”
他虽是问话，却是肯定的语气。
兰钰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不瞒大人，新科榜眼与下官有过几面之缘。”
“榜眼……裴寂？”
“正是，初见时此人帮了下官的一个小忙，因过于直楞，所以印象深刻了些。”
“嗯，”崔献也不多过问，“前三甲的已经都定下了，既是墨辰旧识，你且去看看文书，还没正式下发，可酌情更改。”
“多谢崔大人。”
一旁的员外郎很有眼力见的把裴寂的任职文书找了出来，递给兰钰。
兰钰翻开，只见上面是工整的行楷。
“裴寂，字行俭，蓟州太平县人，年二十，身高六尺，左后肩有痣，无胎记，无疤痕，无纹身……”
还没看到任职的地方，他就没心思再看下去了，只紧紧盯着“左后肩有痣”“无纹身”几个字看了半天，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后，只觉青天白日的，起了一身的寒意。
他拿着文书，质问员外郎，“这上面的信息确定没错吗？”
“不可能出错的，”员外郎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惊讶，“每一个考生在进入贡院前都要脱衣验身，殿试结束名次公布后，所有人也要来吏部脱衣记录信息，不会有错。”
怎么会呢？裴寂的后背在那次受伤时兰钰亲眼见过的，他左后肩没有痣，后背那么大一个海东青的纹身，除非瞎了，不然怎么可能看不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崔献看出兰钰表情不对，“墨辰，你怎么了？”
兰钰蹙着眉，“崔大人，我突然有点急事，告会儿假。”
“去吧，”崔献体贴道，“不要着急，如果不舒服就不用回衙了，早点回家休息。”
“多谢大人。”
兰钰疾步出了吏部衙门，翻身上马就往裴寂的住所疾驰而去。
裴寂虽然高中了，有许多人慕名来邀请他去家中小住，但是他都拒绝了，还是住在原先租赁的简陋小屋中。
不过同之前杜方来的时候不同，房主见裴寂高中，这房价眼瞅着就要水涨船高，特意来检修了一番，至少这门不是一推就倒了。
到了门前，兰钰翻身下马，地上的泥点溅起脏了衣摆鞋面。
他径直推开门闯了进去。
屋内裴寂正在收拾书籍，他即将离京赴任，得提前收拾好行李，任命一下来便要出发了。
裴寂见他风风火火地进来，疑惑道：“兰大人？您怎么来了？”
兰钰紧紧盯着他，“你把上衣脱了。”
“什么？！”裴寂一愣，手上的书都掉了，“为、为什么？”
“你别管，脱就行了。”
裴寂站在那里犹豫，兰钰等不及直接上手去帮他脱。
“兰大人！”裴寂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这青天白日的，实在不雅。
他一边躲闪一边往后退。
兰钰态度强硬，腰带都还没解呢，上手就去扒衣领。
“够了。”
突兀的男声插了进来，两人没想到房中还有别人，动作瞬间僵住，都朝来声看去。
身形颀长的黑衣男子戴着熟悉的赤鬼面具，就站在门口，逆着阳光投下一片阴影。
张玄陵？他为什么会出现？
兰钰内心疑惑，不过既然有外人在，他也只能放开裴寂，“你怎么在这里？”
张玄陵没有回答他，却是对着裴寂说道：“裴寂，你先出去吧。”
“是，国师大人。”裴寂恭敬地行了一礼，最后看了眼兰钰，走了出去带上房门。
兰钰愣在原地，内心无比震惊，裴寂怎么会认识张玄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