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阅卷

    会试结束，考生们都已离场回去等放榜，而一众留下的考官们则开始了繁重的阅卷工作。

    “累死我了，眼睛都看花了。”

    王晞揉着手腕，一脸苦哈哈地进了兰钰的房间偷懒。

    兰钰替他倒了杯茶，“喝杯茶歇会儿。”

    他一饮而尽，酸道：“主考官就是轻松。”

    纪公明和兰钰身为主考官，不需要大量阅卷，经过其他考官的审阅之后，挑选出来的一些才会交由主考官最后定夺，所以兰钰暂时还能休息。

    兰钰道：“这不是你自己争取来的吗？”

    王晞横了他一眼，“你个小没良心的，我是为了谁！”

    “好好好，谢谢王大人来陪我，王大人您辛苦了。”兰钰不与他争，说了句软话。

    “哼哼~”王晞瞬间被拿捏，小声哼了一下，嘴角带笑。

    他走到软榻边，把鞋子一脱就躺了上去，还拍拍身侧的位置，“墨辰，来，一起躺着休息会儿。”

    兰钰失笑，“大白天的躺什么。”

    王晞：“午休啊。”

    兰钰：“你休吧，我去阅卷室看看。”

    王晞翻身仰躺，翘起腿，闭上眼，抬手挥了挥，“去吧去吧，晚饭时再来喊我。”

    兰钰无奈地摇摇头，轻轻带上门。

    “好！好文采啊！”

    “我手上这篇也不错，立意新颖。”

    “哼！全篇不知所云！”

    ……

    在门外就能听见阅卷室内吵吵嚷嚷的，夸赞声批判声此起彼伏。

    门口的小吏替兰钰打开门，兰钰提起衣摆进入，差点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考官们并不都是温和的性格，也有那简单粗暴的，看见写的不好的卷子，写个“落”字还不算，会直接扔地上。

    大凤朝的会试为了防止考官与考生之间作弊，除了糊名之外，还有誊写手。

    考生是用墨笔答题，而誊写手则是用朱笔将试卷誊写成副卷，交由专人检验无误后，副卷会送到考官手上审阅，这样就无法通过笔迹作弊了。

    所以现在地上散落了不少朱笔试卷，鲜红鲜红的，乍一看和凶案现场似的。

    众考官看见兰钰，都停笔站起身行礼，再坐下继续阅卷。

    令兰钰意外的是，纪尚书居然也在。

    他坐在上首，单独一张桌案，也没有阅卷，就是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也不知道有没有睡着，不过这个环境能睡着，也要点本事了。

    兰钰走上前，试探着喊道：“纪大人？”

    纪公明果然没睡，缓缓睁开眼，眼神清明，“是墨辰啊。”

    “大人，这里环境嘈杂，您还是回房歇息吧。”

    纪公明摇摇头，“无妨，”他指指桌案上的一份试卷，“你看看。”

    兰钰拿起试卷，上面写了两个“荐”三个“落”，居然有五个考官看了这份卷子，而且显然五人间还有分歧，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各自的批语。

    说是批语，更像是辩论，各有各的理。

    他看了一段便眼皮一跳，这个行文，怎么……像是裴寂的。

    前段日子教了他那么久，兰钰已经对他的文章相当熟悉了，哪怕看不出笔迹，也能认出来。

    纪公明让他看，显然自己也在犹豫。

    兰钰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仔细看完了全文，“大公无私”道：“很不错，没有华丽的辞藻堆砌，行文流畅务实，条理清晰，见解独到。”

    纪公明有些意外他如此直白的夸赞，“哦？看来墨辰颇为欣赏此文。”

    “是，”兰钰直言不讳，坦然地看着他，“下官会给与很高的名次。”

    虽然兰钰的官职比纪公明低，但是此次会试，两个人都是主考，权力一样。

    纪公明喜好的文章不是这个类型的，但是就算他落了这份卷子，兰钰也是能提上来的。

    纪公明看着试卷沉吟半晌，的确，这种刚直的文风他不太欣赏，可是朝堂之上也不能没有这种刚正不阿、直言不讳之人。

    他最终写了个标记放在了一边。

    兰钰松了口气，这个标记是主考的印记，有此印记的，至少能进二甲。

    ……

    等一切尘埃落定，兰钰和王晞并肩走出贡院的时候，两个人看着都憔悴了不少。

    王晞深吸一口气：“啊啊啊啊！总算是结束了！我要回去躺他个三天三夜！”

    兰钰也不由叹道：“没想到这主考比当年参考还累。”

    尤其是最后定名次的时候，简直吵得和菜市场没两样了。

    有些考官那架势，恨不得当场打一架。

    兰钰也是嘴皮子快磨破了。

    两人惺惺相惜地对视一眼，然后就被各自的小厮扶上了马车。

    而此次高中的考生名单，将在后日放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