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改头换面置家业,仇家寻门胆俱惊
朱全富财大气粗,良田千亩,房屋百间,妻妾成群,他能叫出名字的妻妾就有十位,叫不出名字的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古以来,金钱带来满足,美女带来炫耀,权势带来安全,金钱,美女,权势深度捆绑在一起,纠缠不休。世上才发生那么多的不安和悲剧。
朱全富最爱的是第四小妾,名曰薛庭芳,薛庭芳二八年龄,身材婀娜,肤白如雪,眉如玄月,目若秋水,唇似温玉,轻移缓步,荷袂翩纤,羽衣飘舞,静如处子,瘦水拈愁。
薛庭芳性格温柔似水,声音如同黄莺缓歌,不急不躁的性格恰似蟾宫仙子,无欲无求。她本是贫民家女儿,因贫穷家里实在养不活她和弟弟了,只能委身糟粕,糟蹋玉洁冰清之身。
再说大地主朱全富原是土匪头子,真名叫刘文琦,带领一帮乌合之众,劫富杀贫,无恶不做,奈何此贼神出鬼没,常年隐于太行山之中,官府屡次围剿都无功而返,随着清庭统治摇摇欲坠,官民心态彷徨,畏惧,更令此贼做大,太行山下百里村落被此贼扫掠一空,民心胆战心惊,白天都不敢开门,以至于千里锁门庭,加之土匪之间互相争斗,搏杀不断。此贼也迅速积累起巨额财富。“欲知来世果,今生作者是”,刘文琦作恶多端,为害一方,怎奈他风头正炽,气数未尽,上天未除此恶贼!但天不藏奸,地不佑恶,以至于不惑之龄,支属不盛,无子延续香火,时常有膝下荒凉之叹,随感如拂叶飘零,又似飘絮露于野,顿感人世虚无。“一饮一啄,莫非前定”种什么因,结什么果。
刘文琦是个极为封建传统的人,无子嗣绕膝,上对不起父母,下无颜立于当世,最后下定决心骂了句“狗日的,不做强盗了,坏事做尽,真会落得尸骸无人埋的凄惨下场”。打定决心,土匪窝解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不干强盗营生了,由于仇家众多,担心寻仇,只得易名朱全富,跑到太行山二百里外朱王堂村用多年劫掠的钱财购置一百亩地,建起了富丽堂皇气派绝伦的府邸。过起了妻妾成群,日入万金地主老财的逍遥生活。
1875年至1878年之间,一场罕见的特大旱灾饥荒席卷中国华北地区,特别是1877年的山西旱荒空前,毁灭性的旱灾,山西农村粮食大面积的减产与绝收。连续两年的饥荒,使农户蓄藏一空将愈来愈多的灾民推向死亡的边缘。饥饿难当的灾民为了“苟廷一息之残喘,或“取小石子磨粉,和面为食”,或“掘观音白泥以充饥”,结果“不数日间,泥性发胀,腹破肠摧,同归于尽(1877年6月30日《申报》) 随着旱情的发展,可食之物的罄尽,“人食人”的惨剧发生了。尤其大旱的第三年(1877年)冬天,重灾区山西,到处都有人食人现象。吃人肉、卖人肉者,比比皆是。有活人吃死人肉的,还有将老人或孩子活杀吃的……龟裂的土地上,到处是被饿死的人们的尸骨,树皮草根早已被人啃得精光,路上时不时有成群结队的逃荒人群,个个面黄肌瘦,饿得皮包骨头,所有粮食都被吃光了,灾民们就去剥树皮、挖草根充饥,草根树皮乃至观音土被吃光了以后,就发生了惨绝人寰的人吃人现象。
中央派往山西赈济的阎敬铭说:&34;往来二三千里,目之所见,皆系鹄面鸠形;耳之所闻,无非男啼女哭。枯骸塞途,绕车而过,残喘呼救,望地而僵。&34;无情旱魔,把灾区变成了人间地狱!时任山西巡抚的曾国荃哀叹称之为“二百余年未有之灾” 因此史称“丁戊奇荒”。许多灾民带着钢叉农具纷纷涌到朱全富家,找他借粮食。朱全富吓怕了,不得不拿出一部分粮食借给村民,后来人越来越多,他回复饥民:“粮食不借,用土地和年轻漂亮的女人来换。灾民为了活命,只好将土地和自己的老婆,女儿换给朱全富。
在饥荒连年饿殍遍野的年月,朱全富家的粮食也捉襟见肘。他又当机立断,派人到江南购买了几船稻谷,用之与灾民更换土地。就这样,一场大灾荒,给朱全富圈来周边村子九百亩的土地和漂亮的女人。一瞬间,朱全富好不风光,酒池肉林,夜夜笙歌,好不惬意。
灾荒过后,朱全富虽然圈了很多灾民的土地,但也客观上救了很多灾民,也算是良心尚存,未曾坏到骨头里。也许是上天垂青,朱全富排行老三的小妾竟怀胎十月诞下一子,取名刘长生,小家伙粉雕玉琢,乖觉可喜。朱全富春风得意,喜不自胜,等孩子满月时,大摆宴席三天三夜,晋剧大戏连唱三天,只见得满堂阶柳庭花,烛光倩影,琼浆满泛玻璃杯,玉液浓斟琥珀杯。
正所谓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乐极必然生悲。众人酒兴正酣,杯中吞日月,袖中舞乾坤之时,陆上飞跌跌撞撞跑来汇报道:“老爷,老爷,不好了,有一彪匪徒大约三四十人,正大力拍打府门,恐来者不善!”朱全富和众宾客听后,俱是大骇,乱作一团,四处躲避,只见大厅内杯盘狼藉,酒倾食弃,桌歪凳倒,舞女歌姬,丫鬟们粉面含惊,玉钗半落。
朱全富也早吓得大惊失色,让家人把大部分值钱财物藏好,只拿出二百里两纹银放在案台之上。他又吩咐陆上飞把护院家丁召集起来,叹息道:“贼匪来势汹汹,人数众多,汝等须竭尽全力护我府周全,如能侥幸脱难,我定倾力相报!”。
言罢,四十余个山匪,已破门而入,一个个手持大砍刀,手执火把。叫喊道:“我等兄弟路过此地,大老爷豪门朱户,朱门酒肉臭,可怜我等兄弟风餐露宿,朝不保夕,今天我等前来向朱大老爷借点买酒钱!”
朱全富吃了一惊,忙把案台钱财二百两双手捧上,那山匪头子,接过钱袋,手里掂了掂,见钱少,怒道:“你这豪门府邸,家财万贯,绝不会只有这区区一点钱,休要蒙我,否则兄弟们今天的钢刀就要削骨剔肉,饱饮残血!”。说罢,土匪头子挥手,就叫人动刀,陆上飞见状,率领护院家丁与众匪恶斗起来。
刹那间,喊杀声震天,兵戈声彻地,其余不会武功的下人早吓得躲在墙角,朱全富脱去长袍,手握长刀加入战团力战匪首,只见得,双方打斗七七四十九回合,难分难解。其余匪贼全聚拢过来,这间,陆上飞凶猛无敌连续斩杀十几名匪人,无奈对方人数众多且都是亡命之徒,团团将他围住,残忍挥刺。不多时,陆上飞身中十余刀,周身是血,但仍不愿停手,继续勇猛与众匪搏斗。朱全富也和匪首斗战正酣,只见刀光剑影,兵戈交鸣。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众人杀的天昏地暗,风愁月淡,尸体遍地,血流成河。
只听得一声大喝:“都住手你们不要打了”。众人止戈停手,纷纷盯着大喝之人。只见一位身材袅娜,峨眉倩目,皮肤凝雪,纤纤玉指如藕尖,款款脚步如莲摇的女子手捧香料熏制,饰以美玉翡翠的精致木匣,她面不改色地走到匪首面前用春风揉雨般的细语道:“好汉,汝等大张旗鼓地前来,无非求财,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地有载物之厚。不可枉杀人命!罪愆神灵!此乃珠宝银票,汝等拿去,隐于山川,归乎田园,惜命安家,上可赡老,下可抚幼,不可再枉加杀生!”此人正是朱全富最爱的四夫人薛庭芳,众人瞪大眼睛惊奇地看着薛庭芳,一介弱女流,弱不禁风,柳不沾雪,竟有如此胆量,敢于直面土匪,毫不畏惧,真乃世间奇女子也!朱全富持刀而立,目不转睛地盯着薛庭芳,脸上青红交加,嘴角不由自主地颤抖。如此胆量,巾帼不让须眉,而这些男人们却争强好斗,不考虑后果,如若不敌匪人,满门皆丧,届时懊悔无门,穷途而哭,想到此处他很羞惭,珍奇珠宝,大把银票这些可是他的命根子,白白地送给土匪,无异于剜胸割肉,心痛莫及。
土匪头子没想到会有这一出,也是片刻惊呆,随即换上镇定的表情说道:“我等本是穷苦贫民,家徒四壁,无处谋生,不得已入了偏门,我等只劫富济贫,未曾欺压骚扰贫苦人民,朱大老爷挥金如土,酒池肉林,圈占土地,强抢民女,落井下石,导致贫民流离失所,饿殍遍野,我等今来是替天行道!既然夫人如此胆量和胸襟,我卖你个面子,但我今天只要二百两,也要带走两个人,这是不可让步的条件,如若不同意,拼个玉石皆粉,血流成河!”。土匪头子指着陆上飞和薛庭芳。朱全富一听要带走他最爱的女人薛庭芳他心中大急,刚想端起大刀,就被土匪头子一刀横在咽喉处不敢动弹。薛庭芳走到朱全富面前哽咽道:“老爷,妾乃贱命,承蒙老爷厚爱,虽死不能报万一,但繁花易落,风月情浅,今能舍身救朱家,也是我最后的机会报答老爷,愿老爷以全家安康为念,且不可鲁莽行事!妾即是在万里关山,也遥祝你平安顺遂!”说完移步款出,陆上飞也跟着出门,后面跟着未丧命的土匪,只剩下朱全富及宾客门在风中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