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一次打饭
吴三妹以为是要在餐厅吃饭，就带着三个孩子跟着人流一起去。
人群中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居多，她们看见一个农妇打扮的人带着三个孩子，一时都有些好奇，不由得多看几眼。
当然，吃饭的人群里也有年纪大些的。男的女的都有。这些人应该都已经为人父母了，相对于年轻人，对待吴三妹娘四个就宽容很多，眼神也和善许多。
“大姐啊，你不用把孩子都带上的，等下排队的时候，挤来挤去的，你孩子不方便。”一个看上去年龄大概和吴三妹不相上下的女人温和的对她讲道。
吴三妹面色发窘——她并不清楚餐厅是个什么情况。
但是害怕三个孩子没有饭吃，就都带上了。
“没关系，你带上就带上吧。反正都快到餐厅了。”另一个年龄比吴三妹大上许多的妇女讲。
吴三妹笑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等到了地方，吴三妹才知道刚刚劝她的两个人是正确的。
这个餐厅是一个公共餐厅。
也就是说来这里吃饭的人很多，并不仅仅限于吴三妹上班的这一个酒楼。
餐厅里乌压压的都是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各自的各色的餐具。
“你看吧，大姐，我就说你不应该带孩子来。”刚刚那个女人排在吴三妹的后面，“每次到吃饭的时候，这些人都像是饿死鬼投胎一样。哎，你办饭卡了吗？”
“饭卡？”吴三妹一头雾水，“饭卡是什么？”
“林立没有和你讲吗？那个懒死鬼又偷懒！”人群挤来挤去。吴三妹看着黑压压的人群，头有些闷，眼睛也发晕。
“你这个人，不要推，推个屁啊。你没有办饭卡，是吃不了饭的。”
吴三妹有些发懵。
“哎呀，我说，你不要推，推你奶奶个的头……”站在吴三妹后边的那个女人冒火骂起来，像一只炮仗一样。
吴三妹看着她张牙舞爪的样子，无端的就感觉这个妹子像是她们庄稼地里长得小辣椒。
“我说你啊，你干什么不讲话？”小辣椒朝着发愣的吴三妹讲，“你得去办饭卡。”
小辣椒后面一直往前拼命挤的人是个大个子年轻男人。
他一听小辣椒骂人了，就不客气的回敬到：“我就推，就推……”说着越发的用力往前推。
小辣椒火冒三丈：“推，推，推，给你退，饿死鬼投胎来的……”
一边拉着吴三妹就走出了人群。
“这些乌龟王八蛋……”小辣椒忿忿的生气。
吴三妹赶紧抱着杨草，回头喊上杨花和杨叶。
“我带你去办饭卡。你看到了吧，下次不要带着孩子过来了……简直能把人挤死！”
“唉好。我还不知道这里竟然这么多人……我以为……”
吴三妹抱着杨草紧跟着小辣椒。
“你以为只有我们一个店里的人去吃饭是不是？”小辣椒接口道，“哼，你想的美。这些老板那个不是鬼精鬼精的，为了减少场地费用，就全合并在一起……拿我们不当人看……呸！”
“……”吴三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感觉能得到这样一份有饭吃有地方住的工作已经很幸运了。
“诺，在这里。”
她们边走边聊，其实大部分都是小辣椒在骂人。
走到餐厅的后面，另一栋楼的东北角上有一间四四方方的像是碉堡一样的房子。
房子的墙壁上被挖开了一个小小的方形的洞，洞的里面，放着一张和洞高低一样的木板。
“办卡。”
小辣椒朝里面喊道。
“来了来了……”里面有人答话。像是一边走，一边说的。
话还没有说完，人已经走到了洞边。
“哪个单位的，叫什么？”里面的人拉开一个柜子，拿出一张薄薄的卡片和一个本子。
“至尊海鲜大酒楼，哎，你叫什么？”
小辣椒倒是热心。
“吴三妹。”
“你们海鲜大酒楼这段时间招工不少啊……嘿嘿”里面的人一面忙着，一面和小辣椒搭话。
“是啊，老板说要开什么分店，先招人来总店里培养着。等哪天时机成熟了，就要派出去的。”小辣椒又变成“万事通”了。
“给，好了。”从窗口里深处一只手，皮肤细嫩，润白的手指夹着那张薄薄的卡片。
吴三妹赶忙接过来，对着那人感激的笑笑。
“唉，你说，开分店能给你个干部当当不？”里面的人压低声音，把头使劲的向外伸过来。
“难说。”小辣椒撇撇嘴，“走咯……”说完，对着里面扬扬手，转身就走。
吴三妹仍然是赶紧跟上。
等她们回到餐厅，人已经少了一大半。
还是照样的去排队。
这次小辣椒站在了吴三妹的前面。
人群慢慢的朝前挪动。
杨草闹着要下来和两个姐姐站在一起，吴三妹就放她下来。
杨草一站到地上就和两个姐姐相对着嘻嘻的笑。她们三个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的人，感觉十分有趣。
吴三妹一边跟随队伍朝前挪动，一边喊杨花三姐妹。
三个傻乎乎的小娃娃嘻嘻的只顾着笑。
挪到前面后，吴三妹才看见打饭的地方和刚刚办卡的地方布局差不多。
都是在墙上挖开一个方形的洞，洞口里排列着三个大盆，盆边上锃明瓦亮的。
盆里盛着几样青青绿绿的菜。
“又是这些，简直就是把我们当兔子养。”小辣椒不满的嘟囔着。
“这个少点，这个不要……”小辣椒试图伸手去指挥打饭大姐的勺子。
吴三妹看见打饭的那位大姐无声的朝着天上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而小辣椒却是撇了撇嘴角。
“呵呵呵……”吴三妹想笑，但是不敢，只能在心里发笑。
长这么大，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生动有趣的人。
九鹤山就像是天神放在人间的一道屏障，这道屏障使得人们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同时也隔绝了山民门正常的情绪表达。
那里的人更像是一只只背着沉重枷锁的蚂蚁，只知道劳作，笑不敢笑，哭不敢哭。
日常的娱乐就是东家长西家短的到处搬弄是非，如果进而因为搬弄是非引起打架骂战，那是全村人的盛事。
那个地方啊……
吴三妹在心里叹口气。
很快小辣椒打好饭就转身走了出去，轮到吴三妹了，还没等她讲话，打饭的阿姨大勺翻飞，给吴三妹连饭带菜的满满的装上两大碗。
吴三妹很感激她。
但是这位打饭的阿姨显然是不需要人感激的，白眼一翻：“快点走开！下一个！”
“切！她们今天的菜又&39;卖&39;不出去了，欺负老实人…！”
小辣椒并没有走，而是站在餐厅门口的一张桌子那里吃饭。
吴三妹看看自己满满的两碗饭菜，并没有感觉自己受欺负啊。
杨草三姐妹眼巴巴的看着妈妈，三个人嘻嘻哈哈的跟在妈妈后面走了半天路，都又累又饿了。
“这张桌子太高了……”吴三妹想感谢眼前这个帮助她的“小辣椒”，但是自己的三个孩子每一个能够得到桌子上的饭菜的。不打招呼就走，也不好。
“你可以带着孩子去房间吃饭啊。走吧，我也回去了，这里吵闹的不行。”
小辣椒笑着说。
于是吴三妹带着三个孩子跟着小辣椒就上楼了。
“我住在你隔壁，你今天来的时候，我看见你了。有空了来玩。”小辣椒指指自己的房间。
“好的。”吴三妹点点头，带着孩子进去了自己的房间。
其实房间里面还不如员工餐厅，至少餐厅里还有张桌子。她们的房间里除了一张铺着简单被褥的床外，啥都没有。
吴三妹对此习以为常，在杨家湾的家里，也是这样的，地面上都没有这着干净。
吴三妹把床上的被褥掀开一角，漏出木质的床板来。随后，就把其中的一碗饭放在上面，让杨花杨叶两姐妹去分着吃。
她直接坐在地上，把另一碗饭端在手里。杨草看见了，乖巧的挨着妈妈，也坐在地上，吴三妹一吃一口就喂杨草一口。
这三天来，吴三妹母女四个终于吃了一顿饱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