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贺大夫，有些东西我们瞒不住

    贺天走出顾北月的院子便停在那里，像是在刻意等着沈沐秋一般，沈沐秋缓缓走到贺天的身边还未开口，贺天便转头看向沈沐秋开口“郡主有话要问我？”沈沐秋一笑微微点头“不知贺大夫可愿去我院中喝杯茶？”贺天没有说话，却抬腿向沈沐秋的院子走去。

    这处院子离顾北月的院子很近，几步路便到了，当初为了照顾顾北月方便，她便搬来了这里，这院子倒是格外雅静，贺天也未进屋，在院中便坐了下来，现在正值秋季，风一吹沈沐秋感到了一丝凉意，锦绣自屋里出来给沈沐秋披上披风，这几日锦绣不曾跟着她去顾北月那里，便一直在这院中，想到这沈沐秋开口“锦绣，我与贺大夫有些话要说，你去泡杯热茶来！”锦绣应了声“是！”便去准备了。

    沈沐秋在贺天对面坐了下来，也不说话，眼睛盯着贺天，只见他手指敲着桌子，不知在想什么，不一会儿锦绣便端上了茶，沈沐秋让她去院外守着不让人进来，贺天却是微微一笑“郡主倒是贴心！”沈沐秋也没有说话，她想贺天连顾北月都不愿说的话，自然不想让别人知道，至于为何要告诉她，也许是为了让她有办法开解顾北月，又或许只是想找人倾诉一下。

    贺天忽然看向沈沐秋的头发，不曾见到那日的发簪，便缓缓开口“那日我曾问过郡主，若是他死了，你当如何。郡主说会好好活下去，挚爱之人离世是这一生都无法忘怀的痛苦，哪怕时过境迁，也恍如昨日。”

    沈沐秋有些发愣，挚爱之人？不是说顾北月的事吗，怎么与她说起挚爱之人了，她可没兴趣听他的风流趣事。这般想着贺天又缓缓开口“那簪子是北月的娘亲的。”沈沐秋一愣，顾北月的娘亲？她从未听他说起过，他对顾夫人和顾大当家有孺慕之情，对顾尚书有蔑视之意，但却从未说起过他的生母，也许是他也不知道那是一个怎样的人，沈沐秋有些好奇，贺天与顾北月的母亲到底是什么关系？

    沈沐秋见贺天不说话有些着急的开口“顾北月的母亲您认识吗？”贺天听到这话转头看向沈沐秋，年轻的姑娘皱着眉头看着他，身后的梧桐树叶落满院子，贺天像是回到了那年初次见到她的时候，嘴里喃喃道“阿念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女子，若是没有那场战乱，她该活的最是潇洒恣意。”

    这次沈沐秋没有打扰他，贺天又缓缓开口“二十年前，南夏先帝为了扩大边境国土，不惜屠了北国鄄城，叶之念便是鄄城城主的女儿，我本是一介游士，仗着自己有些医术便不可一世，那年在鄄城遇见了阿念，那个我此生都不能忘怀的姑娘，我以为我会再见到她，可鄄城城灭，城主身死，只有她一人带着幼弟逃了出来，后来我辗转寻找，终于在都京寻到了她的下落。”

    贺天低下头去，一滴泪水滴在了桌子上，沈沐秋想他或许在懊悔为何那时他不在，又或许在懊悔为何没有早点找到她，只是再多的懊悔都不能让他再见到她了。

    贺天又缓缓抬头看向沈沐秋，自嘲的笑了笑，又缓缓开口“彼时她已经是顾振东的外室了，我找到她想救她离开，她说她有了孩子不能跟我走，我一气之下便离开了，等我再回到都京的时候，听到的便是她身死的消息，我不顾一切的冲到顾振东的外院，看着襁褓里的顾北月，我后悔极了，若是当时我没有离开，她是不是就不会死，此后我去找过顾振东，他说阿念是难产而死，而顾北月生来便患有心疾。”

    贺天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些激动，语气急促的说道“怎么可能是心疾，虽然脉象相似，症状相似，可瞒不过我，但那时我也毫无办法，便没有说破，任由他们说是心疾，我本想着去找寻解毒的法子，刚有一丝进展的时候，便想去看看北月那孩子，可来到都京才知道他被顾振东送去了顾家堡，我便急忙赶去了临江，那晚北月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就那么坐在后山，嘴里嘟囔着自己是个累赘，只会害死别人，我觉得心疼极了，才易了容现身安慰他，给了他母亲留在这世上唯一的东西！”

    “这么多年，我能解了他身上的毒，却给不了他正常人的生活，那毒早已深入他的骨血，这些年我好像总是晚一步，鄄城破灭那时我晚一步，都京相遇之时我亦晚了一步，就连她最后在这世上痛苦无助之时我还是晚了一步，现在北月的毒我还是解得晚了一些。”

    沈沐秋听完久久不能回神，她还有好些话要问，但看到贺天这个样子，也不好开口，她叹了口气开口“贺大夫不必太过自责，若是没有你，顾北月在临安的那晚便不在这世上了，他常常与我说是那位大哥哥救了他，所以他才那般珍视那只簪子，不是因为那是他母亲的东西，只是因为那是你送给他的。”

    贺天听闻缓缓一笑“我应该庆幸顾振东把他送到顾家堡，那家人待他如亲子，他自小便是个善良的孩子，所以这些事情我不想告诉他，一来他的身体经受不住，二来那些往事是上一辈的事跟他无关，他这一生受疾病的折磨已经过的够苦的了。所以郡主如何搪塞他，还要劳你费心了！”

    沈沐秋却摇了摇头不赞同的开口“他虽然艰难，但足够坚韧，等他好一些，这些事情他有权利知道，他应该知道他的母亲是个怎样的人，贺大夫，有些东西我们瞒不住，一如即便你易了容，即便时隔多年，他还是能认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