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一生为一人而活
二爷看着窗外清冷的月亮，想起姨娘这一生都在为另一个人而活，有些怜悯起自己的娘亲。
屋内静悄悄的，只有二爷的声音在房中回荡，其他人都静静的聆听着关于这主仆的情谊。
“姨娘对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一定要安分守己，千万不要拖累你大哥，你要忘记你嫡出的身份，你的娘亲是个姨娘，所以你也只是个庶出，不该有的心思绝对不能有，咱们欠他们的太多了。
其实她不说我也会这样做，因为母亲和大哥是真心待我。”他看着外面的月亮轻笑，他的笑容让人看着有些心疼。
“姨娘不希望我被记在母亲名下，在别人看来是姨娘担心儿子被抢走，失去争宠的东西，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连这个姻缘都是母亲一手办成的。
要不是为了母亲又怎么会有我，姨娘在意的是，一旦我成为嫡出，会不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会不会去抢大哥的东西。”
安菡蕊等人看向安轻山，安轻山朝他们点点头：“我听母亲说过，母亲因为生了我而伤了身子，她不希望侯府人丁单薄，又知道姨娘其实也喜欢父亲，就撮合他们，起初他们是不同意的。
可母亲说自己的身子一日不日一日，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看到我长大成人，这次说动了他们，可她又担心二弟庶出的身份受欺负，就在他出生的时候将他记在自己的名下。”
“安菡蕊想到了老夫人，皱着眉问安轻山：“那姨祖母又是怎么回事？祖父不至于这么多情吧。”
安轻山一听到老夫人就觉得晦气：“姨母说是怕新姨娘进门，特地来陪母亲的。
母亲怎么解释她都不信，母亲实在没办法了时能仍由她陪着。
后来因为一些原因也被你祖母纳了进来，不过一直在自己的小院，偶尔带母亲的院子陪陪母亲，不说她了，还是说说姨娘吧。”
安轻山又想起了什么，看着二爷笑了起来：“姨娘待我比二弟好，如果说我们同时摔倒，姨娘一定会先来扶我，因此常常惹的二弟哭的跟个泪人一样。”
“母亲可是会一直将我抱在膝盖上，还会唱小曲哄我。”二爷得意的看一眼安轻山。
“切。”安轻山懒得理他，不过在安菡蕊他们看来，大抵自己的爹小时候太浑了，祖母懒得理他，所以他大抵是没有这个福气的。
安轻山那双深邃的眼睛，一眼就将两人的心思看透，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兔崽子，别逼我揍你们。
两兄妹才不怕她，立马瞪了回去，然后温和的看着自己的温文尔雅的二叔。
二爷并没有瞧见他们之间的互动，这一刻他想到的是两位母亲，二爷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姨娘的一生都在为母亲而活，姨娘经常说母亲救过的她，所以她的命是母亲，不仅给了她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还教她识字读书，母亲待她像妹妹一般。
其实母亲病重躺在床上的时候，姨娘就想过在母亲去后她想跟着她去，以免她到了下面没人照顾。
大抵是母亲太过于了解她这个人了，临死前特地将姨娘叫到床边，嘱咐她一定要好好活着，为她守护好两个孩子，替她看着大哥长大，也替他看着我平平安安的长大，姨娘这才歇了心思。”
“是啊，后来即便是同为妾室的姨母成了继室。姨娘仍谨记着母亲的话，是她在我犯浑的时候鞭策我，可当我功成成就，她也默默的退出大家的视线。
姨娘前半生为母亲而活，后半生又为我而活，是我们母子对不起她，也对不起你。”安轻山看向二爷的眼中多了几分愧疚：“你可曾怨过我，怨过母亲。”
“不曾怨过，母亲在世时待我如亲子，你也知道姨娘甚少将心思放在我的身上，虽是这样，我也明白是她是爱我的，哪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只是她担心母亲会离开大家，这才将心思都放在了母亲身上。
每当母亲瞧见在一般哇哇大哭的我，或是因为姨娘一时不察而受伤的我，母亲总会一边责备她的不负责，一边跑到我的身边，将我紧紧抱在怀中。
她会唱小曲红我睡觉，还会给我说故事，也经常亲手我做衣服，见我摔到，也会紧张的从远处跑来将我抱起来。
有时候我还真觉得母亲才是我亲生的娘亲。”
二爷说起逝去的老夫人，眼中湿润，充满了对故人的怀念，深吸一口气后，将眼泪逼回去，才抬眸看向安轻山，露出一抹坏笑：
“我可还记得就因为母亲对我好，所以小时候可没少替大哥背黑锅。
不过大哥也为了我打了不少架，还因为被父亲罚跪祠堂，那祠堂的地真是又冷又硬。
在你眼中我从来都不是姨娘生的孩子，而只是你的亲弟弟，容不得别人说我一句坏话，你从来都是真心相待我的，我有什么好怨的。
要怨只能怨自己不能保护母亲，不能成为你的助力。”
安轻山忽而起身，走到二爷身边，拍着他的肩膀：“回来到现在这么久了，都没有去见过姨娘，明天可得去瞧瞧她才行，也得让她知道下自己养大的孩子，现在是多么威风。
不过这回你们可不能再找理由拒绝我了，还有姨娘那边由我去说就是。”
他眼睛目不斜视的看着外面：“你只要做你自己，不再掩盖自己的光芒，就是对我最大的助力，安心去争，争不过不是还有我呢，实在不行，让你这侄子侄女上前给你挡着，要不然生他们干什么用，你记住我会一直站在你的身后，谁叫你是我安轻山的亲弟弟呢。”
说完就走出了书房，原本放在身后的手，偷偷的举到了额前，揉了揉眼睛，对着身后的夫人：“呀，人老了，熬不了夜哦。”
大夫人也不戳穿他，在他旁边一言不发的笑笑。
二爷坐在书房内，等大家都走了，他才从里面走了出来，像刚才的安轻山一样，他抬起头看着天空中的月亮，用衣袖遮了遮月光，低喃着：“果然像大哥说的人老了，眼睛不中用了，回去可得通知下姨娘，那霸王要去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