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古人诚不欺我
也不知过了多久，范进渐渐有了些许意识，外面有声音朦朦胧胧传入脑海中。
范进想努力去听，脑海中还是一片混沌，只觉得有人在耳边低语。
可自己集中不了精神，也听不真切，唯一能听到的几个音阶，他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只觉得这是一种语言，自己从未听闻的语言，便再次失去了意识……
………
又不知过了多久，范进感觉有什么东西流进自己嘴里。
顺着咽喉，食管，流入胃里，甘甜又带着清凉，
仿佛有温和又庞大的能量被自己的身体吸收。
他的意识也愈发清晰，范进挣扎着睁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看起来仙风道骨的老者，老者脸上虽有皱纹，却笑得很和善，
两鬓斑白长发却整整齐齐的的收起，一双眼睛明亮，深沉。
看向范进又透着善意，老者身穿深灰色道袍，更显得整个人飘然世外。
老者正拿着一片翠的叶子，上面还有些露珠闪着莹莹光芒。
范进脑海中闪过自己掉入泥潭的记忆，不禁自嘲，难道自己死了？
这是仙界，面前这位莫不是仙人？
自己这一生正是造化弄人啊，造化弄人。
“只是这仙人为何要抱着老夫”
范进感受了一下自己好像在面前这人的怀里，边忙要起身。
本要伸出自己干枯的老手发力，可看到的却是一双胖嘟嘟的婴儿手臂。
“嗯？！”
范进一时愣住，仔细感受了下，这确实是自己的手，只是自己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
在他的认知中这是多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面前的老者见到自己怀中的婴儿醒了过来。
一时间喜笑颜开，看向范进愈发喜爱，嘴里还说着一些范进听不懂的话。
看到这范进更加难以接受，自己苦读半生，盼星盼月亮。
终于！高中举人！可还没有高兴一天就掉到泥坑里呛死了。
不知道为何自己还变成了一个婴儿！
终于苦尽甘来，自己一天好日子都没过。
唯一吃的最饱的一次就是死之前吃了一嘴泥。
回想自己一生：前半生，家贫，被嘲讽。
不甘，于之命之年高中！
大喜，发疯，狂奔！
脚底打滑，跌入泥塘，卒！
范进越想越觉得心里难受，一时间肉嘟嘟的嘴带着半边脸抽动起来。
老道见状也是一愣，不解的看向范进，嘴里念叨着范进听不懂的话，
眼神也从刚开始的和善变成怜悯，随即便抱着范进腾空一跃。
令人惊奇的的是，道人稳稳站在空中。
脚下似有什么东西托着一样，挥了挥手便向着山里一座道观飞去。
如果范进能听懂道人在说这些什么，大概意思是：
“嗯？这孩子先天有缺，不行，咱爷俩遇到就是缘分。”
“我有一堆秘法定能把你治好，只是不知道你这小身板能不能撑得住。”
道人这一飞，着实是惊到了范进，
“仙人！定是仙人无疑了！难道这里是仙界？”
“我高中举人难不成真是文曲星下凡，死后又回到仙界了？”
“定是这般，文曲星下凡，古人诚不欺我！”
想到这里，范进一扫之前的阴霾。
自己都得道成仙了，还管他什么举人！
就是大明的皇上把屁股从龙椅上抬起来，让我坐上去我就不稀罕了。
只是自己此刻这般模样，应该还不能施展法力。
等日后再为家中的老母与妻子降下福泽，让他们荣华富贵。
如此想着范进又笑了起来，小嘴一张，笑的是那般天真烂漫。
突然一阵困意袭来，范进只觉得意识一沉，便沉沉睡去。
小嘴还是笑着，口水随风飘扬，尽数落到老道人的身上。
老道人也不生气，轻笑着，用范进听不懂的话轻声呢喃。
“还是孩童纯洁天真，什么也不想，真是一张白纸啊。”
老道人腾云驾雾速度极快，脚下一片一片林海被丢在身后。
不一会一座矮山，山上一座小小的道观便映入眼中。
这座道观建于深山之中，四周被林海环绕。
无论从那个方向一眼望去，能看到的除了树，还是树，此起彼伏望也望不到边。
老道人缓缓落于矮山之上，道观门前，只见那小道观门前赫然刻着一副对联。
上联：夺阴阳与天地同寿
下联：论浊清立万道之巅
横批却只有短短两个字：元虚
这幅对联像是有什么魔力一般，闪着淡淡灵光，不一会又消失不见……
老道并未多做停留，迈步向里走去，一边走一边笑着吆喝。
“玄机，玄灵，我给你们带了个小师弟回来，快出来看看。”
“哟，师傅回来了，还有小师弟，快让贫道看看。”
道观的一间屋子里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齿白唇红，眉清目秀的小男孩穿着一身小道袍，快步跑了出来。
同一时间另一间屋子里一个看起来粉妆玉琢，灵气飘然的小女孩，也身穿一件小道袍。
秀发在脑后盘了两个小丸子。
一双大眼睛好似闪着灵光，甚是惹人怜爱，也向着老道跑了过来。
“小师弟？什么小师弟，快让师姐玩玩。”
“平日里大师兄，没少欺负我，这回我也有师弟了，嘿嘿”
玄灵一边笑着一边向范进看去。
玄机停在老道人身前，伸手就向着道人怀中的范进摸去。
可迎接他的却是脑袋上挨了猝不及防的一巴掌。
“本事学精了吗，就敢自称贫道了？”
老道人笑骂玄机。
玄机也不生气，只是憨笑着看着熟睡的范进一脸好奇。
一旁的玄灵看到大师兄吃瘪，笑得更开心了，幸灾乐祸的默念道号
“无量师傅！”
老道人看着面前的玄机，玄灵，再看看怀中的小婴儿。
脸上笑容更是藏不住，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他以后就是你们的小师弟了，为师在山下林子里捡的。”
老道人一脸得意的捋了捋胡子。
玄机，玄灵，看向范进双眼放光。
伸出手，一会在范进的脸上摸摸，一会在范进的肚子上摸摸。
也是头一回见到这么个小玩意，一时觉得无比新奇。
“师傅，我们小师弟叫什么啊？”
玄灵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
听闻，老道人低头看着范进沉吟半响，随即伸出手掐指算了起来，不一会轻轻点头。
“原来是这林外沛城范家的孩子，出生时他的父母也许希望他能带领范家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所以他父母给他取的名字是……”
“我知道，”一旁的玄机突然灵光乍现
“范百尺！”脱口而出。
可迎接他的却是老道人的又一巴掌，
“范百尺，犯白痴，你怎么不叫他，范桶！他叫范进，范进！可惜范家已经……”
“既然与我有缘，那就是我的徒弟，他的俗名就留着吧，得给他取个道号了，叫什么呢？”
老道人一脸沉思，抱着范进来回踱步，不时看看天，不时看看地。
突然长出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
“就叫玄元吧。”短短五个字从嘴里吐出。
听到老道人如此说，玄机，玄灵，也齐齐点头，看着范进若有所思。
可在老道人声音落下的瞬间，
天地突然变色，山上狂风四起，周围的树一瞬间齐齐折断。
本来晴朗的天空一时乌云聚集，其中更有雷光闪烁，
一道道雷霆从天上落下落入林海之中，带起阵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山石四溅，笼罩着这座矮山。
一时间就像是人间炼狱一般。
头顶的云层还在积蓄着，不时闪烁的电弧已有两三米粗。
老道人见状，冷哼一声，将怀里的范进递到玄灵手里。
“狗日的！贫道给自己徒弟取个道号还需经过你的同意？！老子早就觉得你不爽了！”
老道人破口大骂，言落。
纵身一跃，瞬间便出现在了空中积聚起的雷海之中。
一身道袍阵阵作响，而云中的雷霆像是有意识般齐齐对着老道人劈去。
可无论多少多粗的雷霆在老道人周身三尺之内都化为了虚无。
这三尺之内连雷声都传不进来，
只能听到道袍无风自动，轰轰作响。
只见那道人眼神微眯一声冷哼从口中传出，猛的挥手向前打去。
一道白光一道黑光从其手中挥出。
白光绚烂无比，像是这世间最明亮的东西，比之太阳光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黑光幽深死寂，里面什么也看不到，极致的黑暗摄人心魄！
两道光向前冲去，渐渐彼此纠缠，越来越璀璨，幽深。
不觉间白光周围慢慢诞生黑暗，黑光周围诞生光明。
两者交融在一起快速旋转纠缠起来。
越来越快，直至肉眼看不清楚，伴随着两者还在不断旋转，最终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形图案。
一黑一白两条鱼在其中缓缓转动，一切都顺其自然，浑然天成！
图案飞速向着道人打出的方向飞去，后面拖出两道巨大黑白光束。
像一把剑一般直直冲破雷海，碰到的雷霆都纷纷化为虚无。
直至将雷海彻底劈成两半！
玄机，玄灵在底下看去就好像这一片天空被人劈开，云层纷纷向两边退去。
打完一击老道人缓缓收回手，负手而立，双眼微眯抬头向上看去，好似在等着什么回应。
“轰隆！”又一声惊雷声响起。
这次的雷声竟穿透了老道人身旁的三尺空间，传入老道耳中。
像是在宣泄着愤怒，震得老道耳膜生疼。
只不过听到雷声后，老道人只是摆了摆手，微眯的眼睛也放松下来，
微微轻笑一声，便向着下面的小道观缓缓落去。
道观里抱着范进的玄灵，玄机看到老道人下来暗暗松了口气。
随着老道人离开，天上的雷声渐渐消失不见，乌云也缓缓散开，露出太阳。
一时天地再次明亮起来。
四周的风也慢慢变得平和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老道人稳稳落地，看着玄机，玄灵，
又看了眼玄灵怀中还在熟睡的范进，慢慢摆手笑着道:
“没事了。”
说罢他看向周围被风雷摧残的树木，随手一挥道袍。
一道白光化作清风，向着周围林海吹过。
那些倒下，折断的树木，被一股力量扶了起来，合好如初，
随着清风刮过，整片林海都变得更加青翠，茂盛，生机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