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
“？”
子阳真人也就是气话说的厉害, 实际上没有半点实质上的动静。
然而刚醒来就被骂，姬桑桑也是一脸茫然，连带着表情管理也没有到位, 抬头看向来人时, 目光中不自觉带着一丝不易忽视的冰冷漠然。
姬桑桑自己都未曾发现, 反倒是正面对上她的子阳真人第一时间捕捉到了这缕细小的变化。
诡异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子阳真人脚步一顿, 话声也跟着停了下来。在他身后, 还跟着对此一无所知的贺荣，脸色看着正常多了, 一进来就冲着姬桑桑劝慰，“也没有师父说的那么严重, 你只是灵台受损, 不到尽毁的地步，日后好好养，很快就能修好。”
姬桑桑心情好受了一些，本来怒极的便宜师父这会也不知为何突然消停了下来, 自己找地方坐了。姬桑桑余眼瞧了他一眼, 继而才问嫡亲的二师兄，“什么是灵台？”
子阳真人噌的一下又站起来, “灵台，你竟连灵台是什么都不知道？那问心池半数的池水都因为你而化成了烟雾, 烟丝入体，灵台碎裂的痛苦，你都能忘了？”
痛苦？有什么痛苦？
姬桑桑神情复杂，语态纠结：“我好像……只是吐了一口血。”
而且吐血之后，她就直接昏迷（睡着）了, 连梦都没有做一个。醒来时，也只觉得神清气爽，无半点不适。
修行之人大部分都是半个医修，贺荣自己也会看人脉象。他再三施展灵术查看姬桑桑的内府，的确是灵台受损。可看小师妹面色又实在红润，一点都不似刚遭受大难的样子，贺荣心中惊讶，但面上却温声开口：“灵台也称始脉，通常置于人识海中。有了它，修行者才能将天地灵元引入内府，炼精化气。一般而言，刚入门的修行者灵台只有微末雏形，结元婴后才会定下品级。”
“你如今只修了炼体术，不曾引气入体不知道灵台也属正常。只不过日后你开始修炼功法，受损后的灵台无法全力留住入体的灵气，修行速度将会比常人慢上一些。”
总结一下，就是输在了起跑线上。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子阳真人在一旁恨铁不成钢，“不过区区一个凡人心魔誓，怎么会连累灵台受损，你在问心池中半个月，究竟经历了什么？”
姬桑桑也莫名其妙，回忆在池子里泡澡的日子，除了看见原身过往，剩下的就全都是一些听上去很有迷惑性质的话语了。除却借尸还魂的部分，姬桑桑对着师父师兄，将问心池里所经历过的所有幻象都诉说了一遍……
末了，她面露难色，试探性开口，“上岸之后，我依旧听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师父啊，咱们那问心池里，是不是……”
子阳真人眉头一皱：“什么？”
姬桑桑：“是不是，有那什么……脏东西？”
“胡说八道！”子阳真人神色骤变，嘴角都扒拉了下来，正儿八经的斥她：“问心池，那是仙府除魔卫道的圣地！满池若水，皆是尊主亲自降下的福泽！”
又是尊主？姬桑桑听着可太纠结了。进入问心池前后这些时日，尊主，大祭司，这些个词在她耳边出现的频率着实有点高。信息点多而且复杂，却各个都不相同且连接不上，姬桑桑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如此说来，桑桑第一次入水，解的是心魔誓。至于第二次看不清却能听见的事物，想来是另外一层魔障。”
三人之中，只有贺荣师兄心如明镜，不会跑题，还仔细分析，“而这魔障因何而起，又是个未知。”
姬桑桑听了直点头，“师兄说的在理。”
她觉得那池子里就是有脏东西，故意设下了魔障，就为了蛊惑她这个迷途少女。
子阳真人和贺荣师兄又接连问了几个细节，姬桑桑都如实回答了，可到了最后却也都确定不出来什么东西。
姬桑桑想起来之前便宜说去中庭大殿抢人的事，又多了一句嘴，“师父，我那师弟，可有着落了？”
“急什么？！”子阳真人斜眼瞥了她一道，没好气道，“是咱们旭阳峰的人，总归跑不了！”
这就是还没抢到了。
姬桑桑和一旁贺荣师兄对视一眼，都看见对方眼底的笑意。
子阳真人抱怨了一通长老团里的那群老不休和姬桑桑的坏运气，最后还是嘴硬心软，从怀里掏出一个碧绿的瓷瓶递给了她，“这是聚灵丹，一共有十二粒，你每个月吃一粒，日后修行才不至于那般吃力。”
“距离仙门大比亦有五年的时间，在此之前，仙府内门中还有一次除妖大会，届时让你大师兄参与进去努力一把，登上妖峰摘一朵天山雪莲回来，你的灵台也就有救了。”
姬桑桑感动坏了，脸上洋溢起大大的笑容，一口一个师父真好，师兄真棒。子阳真人受不了这热情，话说了没两句就溜走了。
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懂得避嫌的二师兄低咳了一声，道：“送你回来的应该是万剑峰弟子，模样长得极为英俊，还自称是你旧时好友。
他昨日带你上来旭阳峰时，你师父和我都只接到了灵信还没能赶得及回来，他愣是守了你大半夜，直到现在都还在外面等着，没有离去。”
其实也是因为人家初来乍到，没想到偌大的旭阳峰连个鬼影都没有。受了剑锋铃音长老的嘱托，送姬桑桑回来，可他又怕单独把人留下出现意外，才不得不一直等待着子阳真人或者贺荣回来，好将姬桑桑交付给他们。
然而子阳真人也是狗，一直到天亮才归！徒弟的死活都不管了一样。
贺荣想起对方等了一整夜后难看的脸色，尽力用平淡的语气道，“你若是没事，便亲自去同他报一声平安吧。”
万剑锋，长得英俊，又自称是她朋友的，除了莫还与，姬桑桑想不出其他人。原来竟是莫还与亲自送她回来的？还一直守着等她醒？
真是难得这般有心。
姬桑桑眼眸微闪，她突然想到，这真是太巧了，人家刚说要合作，她本意也是拒绝，但是就偏偏在那时，问心池出现异变，她莫名其妙的就损了灵台。
这样一来，资质对半砍，合作的事估计都不用姬桑桑再开口拒绝，人家少君恐怕也已经看不上她了。
姬桑桑换了身衣物出去。
莫还与就坐在距离她卧房不远的厅殿里。其实人一旦进入修行之门，就可以直接入定不用睡觉休息的。莫还与的样子看起来的确是从未离开，他身上依旧还穿着昨日所见的简便蓝色弟子服，容发也有些凌乱，却丝毫不掩帅气。
旭阳峰人手凋零，一个伺候的小童都没有，莫还与手边都还是一开始贺荣送上来的灵茶，到了现在，都已经凉透了。
“少君，”姬桑桑站在门口，叫了他一声。
莫还与缓慢回头，英俊的脸上全是冷漠，唯有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你没事了？”
姬桑桑此时心中感激已经爆棚了，想着就算这狗男人是个只爱江山不爱美人的天然渣，但是在人品以及涵养方面上，还是值得让人敬佩的。
“只是灵台损了一些，没什么大碍。”姬桑桑笑着道，“还多亏了你，送我回来。”
“我也只是受铃音师叔的嘱托。”
其实问心池一有变，最先赶来的就是铃音仙子。她查看完姬桑桑的伤势发现是灵台上的问题，也没有多管闲事，而是直接传信给了子阳真人，又随口麻烦莫师侄送姬桑回旭阳峰，之后便慌忙去解决问心池的变故了。
莫还与也算赶了个不巧，才为了姬桑桑耽搁了一天一夜的时间。现在见她无恙，于是站起身来道，“既然你没事，那我便走了。”
姬桑桑点点头，也不留人，还亲自送莫还与出去，两人一路上皆是闭口不言当初说要合作的事。
到了悬崖似的浮层边，莫还与召唤出了本命法器，姬桑桑留意到，就是她当初在龙凤阁诛神幻境中见到过的青剑，莫还与唤它为青孜。
“我还记得你的本命法器，是一把寒霜刺骨的冰剑。”临别之际，莫还与突然说道，“看上去威力无穷，本来还想着有机会，好好与你切磋一把，只可惜……”
只可惜她现在灵台受损，修为注定跟不上了。
姬桑桑沉默了一会，最后从袖子里掏出一早就准备好的小纸条，递了过去。
莫还与并没有立即接手，而是用疑惑的目光看向她。
“这是我专门抄录的金字天书。”姬桑桑淡笑着说道，“当初一触之下，你我天命相连，都同时看见了对方身上的金字天书，可那匆匆一瞥终有漏洞，少君在这么回想，都不会有我亲手抄录的全面。”
莫还与是天之骄子，即便来了仙府成为万千候选人之一，也难掩一身贵气，就连仙府里的仙君们，也大多对他客气。因为就算他日后无缘帝君，也将是人域人皇。
身后权势有多大，莫还与这个人就有多清傲。在他眼里，除了相熟的臣和仆，几乎没有其他人。姬桑桑能入他的法眼，全靠天书而已。
亲手将天书奉上，也算是投其所好。
莫还与脸色淡淡，眼中却似乎闪过一丝笑意。他伸手接了姬桑桑手里的纸张，刚想开口，姬桑桑又恰巧开口，打断了他想要说的话。
她道：“我这个人既不识好歹，也不爱欠人情。你顺手救了我这一回，这一纸天书，就算是答谢了。这日后，我们便做普通的隔代师兄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