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从头暖到脚
铃声响的时间有些长，司机师傅通过后视镜瞄了她几眼，姜夏清了清嗓子，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更平稳：“喂？小淮，怎么了？”
“姐姐你在哪里？小淮好久没见到你了，很想很想你。”
电话那头霍淮委屈的声音让姜夏差点崩溃，一边是现实的理智，另一边是无法割舍的情感。姜夏夹在这二者中间，左右为难。她用力捂着嘴，眼泪夺眶而出，姜妍儿的狠厉，姜飞鹏的无情，都比不上这一刻的爱而不得。近乎异常的沉默让电话那头的男人心思复杂。林昊把在电梯里遇见她的事告诉他了，他回到家后打开电梯里的监控，无意发现她竟偷偷在哭。从小把委屈当成饭吃的人，连哭声都是隐忍的。透过监视器，他只能看见她轻微耸动的双肩和攥到发白的拳头。“姐姐？”
男人喉结上下轻轻滑动，他一时不知道以霍淮的身份该说什么。“我马上就到家了，童嫂弄好饭了吗？”
姜夏深吸口气，不想把坏情绪带给霍淮。“好，那我在家等你。”
霍淮说。姜夏沉浸在思绪中，并没有发现霍淮的语气不似往常，她随口答应两声然后挂了电话。她降下车窗，看向街道旁萧瑟的树干，任由寒冷的风吹干眼泪。此时此刻，她不应该想这些，如何应对姜妍儿的狠手以及扳倒她和姜飞鹏，拿回母亲的东西，那才是她该关心的。付了车费，姜夏独自回到家，电梯门一开，她就看见霍淮穿着浅蓝色居家服站在门口，翘首以盼地等着，手里还抱着她的一双拖鞋。看见她出现，霍淮连蹦带跳地跑过来：“姐姐你回来啦。”
姜夏拉起僵硬的唇角，朝他浅浅笑了下，“嗯。”
“姨姨把饭弄得好香，小淮独自早就饿了。”
说着，霍淮揉了揉肚子。姜夏被他这一动作惹得轻松不少，她换好霍淮给她拿过来的拖鞋，跟他一起走进客厅。桌上摆了几盘小菜，两只做工精致的瓷碗并排放着，姜夏嗅到熟悉的香气，惊讶道：“晚上吃的是饺子？”
童嫂从厨房里走出来，笑着说：“是太太您最爱吃的馄饨。二少说晚上不想吃饭，我寻思着太太你上次说你喜欢吃馄饨，索性下午包了点。”
“童嫂有心了。”
一回到家就能吃上热喷喷的馄饨，姜夏的心情熨帖了不少。夜里，她接到了姜飞鹏的来电，那人在电话里语重心长地对她说：“夏夏，你也知道你妹妹刚被找回来不久，性子可能有些刁蛮任性，你这个做姐姐的让让她，好不好？你放心，我这两天一定找机会教训她。”
姜夏站在阳台上，冷静地接着电话，姜飞鹏每说一句，她的心就跟着体温一起往下降。姜飞鹏看似是在骂姜妍儿，实则话里话外都在拿捏她。“好，我知道了，还有什么事吗？”
姜夏现在也想清楚了，姜妍儿拿走的那些视频和照片对于姜飞鹏来说，是控制她的筹码。只要姜妍儿不把这件事情闹大从而危害到霍姜两家的关系，他是乐见其成的。有谁会拒绝一个送上门来的棋子？“霍家果然财大气粗，出手就是大手笔，他们打算给我们姜家投资几个上亿的项目，你最近给我表现好点，不要惹大夫人和霍昂不高兴，知道吗？”
姜飞鹏话语里的高兴遮都遮不住，他说：“当初把你嫁给霍淮真是明智的选择……对了，你赶紧给我生个霍家的孩子出来，就算你以后不讨他们喜欢了，看在孩子的面上，他们也不会抛下我们姜家。”
“……”姜夏难以置信这句话会被姜飞鹏这么轻飘飘的说出来，她被当做工具人就算了，姜飞鹏竟然连她的孩子都不肯放过？这一瞬间，姜夏对他的仇恨和厌恶到达了顶峰。她深深地意识到，这辈子解脱的唯一办法就是尽可能远离姜飞鹏。“……人呢，你怎么不说话了？姜夏，你别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既然和霍淮结婚了，以后就给我安分点，做好一个妻子的本分，尽早给霍家开枝散叶，知道吗？”
没听到她的回答，姜飞鹏话里藏着警告：“你在外面玩男人的事，我已经给你摁下来了，你给我最近乖一点，不然有你好看的！”
“说完了？”
姜夏用尽全身力气才忍住没有骂回去，垂在身侧的那只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没事我就挂了。”
她不断在心底告诫自己：忍一时风平浪静！“姜夏，你是我的女儿，我难道还会害你吗？退一万步来说，我和你是利益共同体，害你对我有什么好处？霍家肯放低身段主动联系我们，那不正好说明了你很受他们的重视吗！”
姜夏闭了闭眼，姜飞鹏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脑海，这个被她喊作“爸”的男人似乎从未担起过身为一个父亲的职责。“我知道了，挂了。”
独自站在阳台上，眺望远处大片的树影和立交桥，冬季深夜的凉风带走了姜夏身上最后一点热度，等她整理好心情，转身准备回房时，手脚早已冰得没有任何感觉了。霍淮洗漱后就爬上了床，此时正窝在被子里睡得正香，姜夏缓缓在床边蹲下来，安静地注视着霍淮。他的发丝凌乱如鸟窝，双眸紧闭，睡得一脸香甜。不知不觉，姜夏的眼眸也带了几分松散的笑意。就是这么一个大男孩，她的婚姻生活才没有那么辛苦。她轻手轻脚地绕到床的另一边，掀开被子躺了上去，眼睛还没闭上，身旁的霍淮忽然翻身把她紧紧抱住，修长有力的臂膀牢牢圈住她的腰肢，整个人都凑了上来。男人的身躯炙热滚烫，陡然贴近，姜夏觉得身体好像被扔进了火炉。好舒服呀！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主动往霍淮怀里缩了缩。似乎姿势睡得不舒服，霍淮伸了伸长腿，恰好把她冰冷的双脚夹在小腿间，这下，姜夏从头到脚都暖起来了。听见姜夏小声地吸气，霍昂颊边浮起几分笑意，他低下头，把头埋进姜夏柔软温顺的发丝里，感受着她的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