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逃灾
暴雨倾盆，狂风呼啸……
山洪奔流，吞没万物……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处于上游地区的人们才重返家园。
房屋、农田、道路、树木……全都被汹涌澎湃的山洪所吞没，化作了一片又一片的荒地。
赵诚望着眼前的这般景象，内心自然是绝望到了极点。
他穿越到这个世界已有十年之久。
在这十年里，他为了混口饭吃，曾不止一次卑躬屈膝，寄人篱下。
他先后做过摊贩，做过脚夫，做过苦力，做过替考，也做过团练。
好不容易攒了点小钱，买了块好地。
谁晓得一场洪水夺走了他的全部。
难道又要从零开始吗？
人生在世又能有几个十年！
赵诚长叹了口气，缓步地离开了这里。
与其担心未来，倒不如担心他该如何填饱肚子。
由于洪灾的影响，今年乡下肯定是待不住人了。
而县里也未必会有粮食混口。
综上所述，他要离开这里，寻有个饭吃的地方去待着。
他提起行囊，缓步而行，跟随着人流离去。
到了深夜，灾民们抱团吃饭、守夜。
赵诚跟同村的村民们围坐在篝火前喝野菜粥。
他看了眼手里的粥，见到碗里全都是水，连半粒米的踪影也看不见。
水的上边飘着许多绿叶，隐约地散发着草木的清香。
香倒是香，可却没油水。
哪怕吃个十斤八斤，也未必见得能够饱腹。
但在如今这个年头，有得吃便算是很好的事情了。
他喝完了粥以后，肚子仍旧觉得很饿，在那咕噜噜地响着。
赵诚晓得自己这并非是真的饱，而是所谓的“水”饱。
他躺在了地上，仰望星空，觉得自己渺小而又无助。
周围飘荡着一股浓郁的草药香气，令蚊虫之类的事物不敢靠近。
一盘燃香正在烧着，逐渐地化为灰烬，掉落在地。
赵诚望着这盘香，叹了口气，转身过去，试图入眠。
他翻来覆去，始终睡不着。
无奈，他爬起身来，跟站岗的人换了班。
夜里的村路很寂静，连蝉鸣也听不到。
风微微吹过，带来些许凉意。
赵诚坐于块大石头上，环视周遭。
这里黑漆漆的，什么东西都看不到。
他从包袱内取出把尖刀，随意地挥动几下，便将其放回原位。
他抖着腿，坐了几小时，终于按捺不住跟人换了班。
随后他又躺下，试图睡着，可还是睡不着。
次日，太阳升起，众人从地上爬起，继续赶路。
他们走得极快，沿着村路到处穿行。
很多村子都没了人烟，许是大伙们都逃灾去了。
赵诚望着破败的村落，摇了摇头，继续前行。
翻山越岭，风餐露宿。
逃灾的生活并没有浪漫与残酷相伴。
或许是他早已麻木了的缘故。
今日，他跟张启前去钓鱼。
他们这一钓就是半天。
“别钓了，就拿这些鱼回去吧！”赵诚看了眼放在河边空地上的三条鱼道，“我先处理一下，你在这里稍等片刻。”
他从腰间拿出把尖刀，将鱼鳞刮去，而后剖腹取出内脏，把鱼肚擦净。
处理完鱼后，张启惊叹道：“你把刀不错啊！”
“便宜货来的。”赵诚摇了摇头道，“也只适合拿来切菜做饭而已！”
说罢，他取出一瓶刀油，一条抹布，细细擦了遍刀。
在擦拭完毕以后，他将尖刀插回刀鞘，拿着鱼离开河边。
这次收获得很少，仅钓得三条鱼，勉强够众人送粥。
众人吃了粥，便继续逃灾。
领头的王力拿起米袋，松掉绳索，揭开口袋，往里边一看。
米仅有两个巴掌那么多了。
王力摇摇头，合闭口袋，绑回绳索，将其放入行囊内。
而另外一边，赵诚拿出杆秤，称了下米袋。
其重量若是大致换算为前世单位的话，约为三斤多些，也就是公制的1500多克。
按照前世的营养标准，成年人每日至少需要进食400克谷物。
而他目前的口粮标准为200克（折合市制四两）左右。
这般算下来，他的这些口粮大约还能够他吃个七天半左右。
“七天半，也足够了。”赵诚放下杆秤，将米袋收好。
休整片刻后，众人继续赶路。
路途上，同村的郭友民走过来道：
“我快没粮了，可否借点儿给我。
“等安定了以后，我会十倍奉还给你。”
赵诚听了，摇了摇头道：“我也没有余粮，莫问我借。”
郭友民眼神里闪过一丝失望，随即默然离开，跟其他人借粮。
傍晚，王力走了过来，跟赵诚道：
“借点儿粮给郭友民。”
赵诚摇头，语气坚决道：“我也快没有粮了，凭什么要借给他。”
“那你肯杀人吗？”王力盯着他道，“我见你有把刀……”
“我怎么可能敢杀人？”赵诚惊恐道，“那把刀粗制滥造，难堪大用，如何杀得了人，头领你还请另寻高就吧！”
王力摇了摇头，发出叹息道道：“说到底，你们都怕事，还得由我来动手吧！”
“为何动手？”赵诚问道，“他现在不是还有粮吗？”
“很快就不了。”王力起身，迈步离开。
接下来的日子可谓是越来越难过了。
山道蜿蜒崎岖，时而右转，时而左转，仿佛没有尽头。
雨也很大，雷也在轰隆作响。
砰——
众人冒雨赶路，走了许久，才找到个溶洞歇脚。
郭友民的脸色愈发阴沉了起来，要么自言自语，要么默不作声。
到了傍晚，天色渐暗。
由于外边还在下雨，众人不方便出去砍柴，所以今晚暂且没去生火。
随着天色彻底暗去，整个溶洞顿时暗得难以形容。
外边仍旧在轰隆隆地打着雷，传来一声又一声巨响。
郭友民站起身来，从腰间拿出了把匕首。
他蹑手蹑脚地来到了一名同伴面前。
正当他要持刀捅人时，王力忽而出现，用条绳索勒住了他的脖子。
郭友民双目圆睁，企图用匕首割开绳索。
伴随着一阵白光闪烁，眼前顿时出现了个人影。
赵诚拿起尖刀，捅入郭友民的心窝内。
轰——
郭友民目光呆滞，鲜血喷涌。
顿时倒在地上，没了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