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黑白女鬼
刹那之间，阵法之中人类异类尽数毙命，侏儒抬头看向远处五人，数目相对，短暂沉默过后，五人汗毛炸裂，纵身飞跃，逃向远方。
见五人离去，侏儒挥手撤回灵气，失去屏障笼罩，腥臭之气骤然四散开来，映衬在血红残阳之下，仿若人间炼狱。
李霄虽是不能移动，但庙宇外的战斗声响，却也是听得清楚，知道来人很多。
只是不曾想到，未说几句话，便在瞬息之间，以侏儒大胜落下帷幕。
由于不能睁眼，只知道侏儒使用了阵法，其间的细枝末节却是不得而知，心中好奇万分。
但也知道，自己此时是骑虎难下，一心二用多有害处，只能强收心神，继续行气冲击经脉
渠道严谨水畅流，水到渠成无阻碍。
任督二脉连通躯干前后，共计五十二处穴道，任脉的二十四处穴道已然尽通，熟能生巧，打通督脉的二十八处穴道，自然是水到渠成。
此前李霄对练气不甚了解，此番任督二脉打通后，方才发现，灵气竟可自行运转小周天，拓宽经脉。
而剩余六脉，不通自通，无需再刻意行气冲击，片刻不到，便已尽数打通。
而今八脉尽通，李霄瞬间便感觉到了变化，首先便是由于久坐不动产生的酸乏之感，随着灵气往复循环，尽数消退，丹田气海也随之缓慢充盈。
其次便是耳清目明，在睁开眼的瞬间，便看见坐在不远处的侏儒，以及缓慢地呼吸声，侧头看向屋外，才发现此时已是傍晚时分。
此前只知道练气之人夜能视物，与常人在白天看到的有所不同，直到这时才发现不同之处。
就像一块艳红的布匹，白天看异常鲜亮，夜间虽能看见，却不似白天看到的那般鲜亮。
见李霄满眼新奇，一旁的侏儒说道，“要不要再看看昨日的阴魂？”
“好啊。”李霄兴奋高呼。
多数的恐惧来源于未知，想消除此类的恐惧，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充分了解，消除未知的神秘。
等了片刻，不见侏儒动作，也未曾见到黑团，李霄疑惑。
“师父？”
“早就逃走了，”侏儒笑道，“有为师在，它们怎敢滞留于此。”
李霄兴致盎然，也不在意侏儒的揶揄，起身东张西望，如同目盲之人重睹天日一般，目不暇接。
似乎想到什么，突然转身，看向身后三尺见方的石台，二话不说，撸起袖子，上前抱住一角，铆劲儿上提。
侏儒见状嘴角一抽，挑眉说道，““脑袋是个好东西，却非要将它当做装饰品，呵。”
片刻后，李霄气竭，见方石仍是纹丝未动，这才作罢，但也不曾气馁，转身说道，“师父，我何时才能抬起这石块？”
“呵，楚霸王所扛之鼎不过七百余斤，这石块少说两千余斤，你说呢？”侏儒笑道。
“哦。”李霄这才冷静下来，“师父，您显露下灵气行不？”
话音未落，一道紫色气柱骤然出现，将侏儒周身笼罩其中，持续不到两滴水时间，便消失不见。
李霄惊愕，虽然出现时未曾看清，但消失时他却看了个真切，这道气柱并非凭空消失，而是快速内敛的方式收回侏儒体内。
“耽误了三日了，继续赶路。”侏儒敛气起身，径直走向门外。
李霄这才回神，抱起一旁的行李，紧随其后。
待看到庙宇前的大片干涸血渍，当即倒吸一口凉气，胃中翻涌，弯腰干呕不止。
缓了片刻，抬头见侏儒已经跃出数丈，不敢细看地面，捂住口鼻连蹦带跳跃过血迹，追了上去。
前行数十米，李霄停了下来，眼前正是二人所乘坐的马车，马匹双目圆瞪，身下有着大量血迹，显然已经死去多时。
侏儒此前也只是更换了辕车，马仍是李霄所买的那匹，拉着二人行进了十余日，难免心生悲戚。
李霄蹲下身，将马匹的双眼闭合，方才起身继续前行，马车上的一干生活物品，没必要再带上了。
此前三天一直未曾解手，看到诸多血迹，心中惧怕，但走了片刻，实在憋不住了，便站在路边开始撒尿。
眼前树林之中任何动静，都能看的一清二楚，解手过后，李霄发现害怕纯属多余，他现在晋身洞神，寻常野兽应该害怕他才对。
见李霄追上来，侏儒笑道，“为师以为你会哭上一阵儿。”
“哭若是能解决问题，也不介意哭上个三天三夜。”李霄翻个白眼，感觉有些不敬，见侏儒并未回头，暗自松了口气，“师父，给我讲讲庙宇中的战斗呗。”
侏儒随手扔给李霄两块干粮，“出奇制胜，速战速决。”
接过干粮，本想边啃边听，谁知干粮都吃了半个，侏儒却仍是没有动静。
“啊？没了？”
“什么？”侏儒疑惑，回头反问。
“战斗呗，就八个字？”李霄嘴中满是干粮，说话瓮声瓮气。
“嗯，”侏儒答道，“二十几人，不出奇招，躺在里面的就是咱们师徒二人。”
干粮吃多了，着实是有些噎得慌，李霄赶忙喝口水顺了顺。
侏儒见状，继续说道，“为师身体有缺，用的还是暗器，即便身法尚可，但终究属于是技巧一类，在战斗中并不是长期有效，只能出其不意，速战速决。”
听见侏儒再次提到身体缺陷，李霄咽下干粮，急忙转开话题，“师父，有问题话想问您，您别生气啊。”
“嗯，问吧。”侏儒有些疑惑。
李霄想问侏儒当日为何会收他为徒，而之所以会有此疑问，是因为当日李霄曾以九转金丹换得解毒内丹，算是救了侏儒一命他想确认，侏儒是出于偿还恩情，还是发自内心的收他为徒。
但转念一想，不管侏儒出于何种目的，他都是由衷的敬重侏儒，即便未曾将他收做弟子，他也不会因此心生怨恨，人不能因为危机过去，就淡忘他人的恩情。
既然现在被侏儒收做弟子，他更应该跟着侏儒，行尊师孝道之举，哪怕侏儒只是为了偿还恩情。
况且此话一出，二人也难免会心生嫌隙，思虑片刻，李霄改口说道，“师父，您此前曾说失了道籍，为啥还能请神做法？”
侏儒可猜不到李霄心中所想，随口说道，“失的只是道籍，并非法箓，既授得法箓便有了道位神职，即便犯下过失，也由天庭责罚，凡间祖庭只能请授，却不能代削，自然废不得道位神职。”
“法箓？”李霄心中更是疑惑，这怎么又多了个法箓。
“未授箓受职，便无权请神役鬼，”侏儒解释道，“只有获得法箓之后，才能名登天曹，才能有道位神职，才具有召请天神阴司之权，因而才能斩妖除邪、拔度生灵、救济困厄。”
李霄一听大为好奇，一路小跑到侏儒身前，“师父，您也给我授个法箓吧，将来也好请神斩妖除邪。”
说着，双手自面前一通比划，侏儒笑着摇了摇头，“非祖庭不持三清法印，非三清法印无请授法箓之权。”
双手一顿，李霄有些失望，转而放下双臂，继续问道，“三清法印是啥？”
李霄感觉自己的问题着实有些多了，偷偷瞅了一眼侏儒。
侏儒似乎猜到他心中所想，只是摇了摇头，转而说道，“三清，是道家所尊的玉清、上清、太清三位祖师，极道之尊，至尊至极，故名曰三清天尊。”
李霄点了点头，不再出声，跟在一旁，听侏儒继续释疑，“玉清奉元始天尊为祖师，上清奉灵宝天尊为祖师，太清奉道德天尊为祖师。”
“三清在凡间各有祖庭，各自持有三清法印，”侏儒边走边拨开身前野草，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以玉清为例，授箓之前，授箓之人需呈授箓祈文，由玉清掌教持玉清法印，开授箓法坛，于祈文之上加盖玉清印章，方可上达天听，而后授予授箓之人职牒法箓、法印等，供其请神驭鬼。”
侏儒说了一大串，口干舌燥，李霄看在眼里，急忙拿出木筒倒水，递给侏儒。
由于这条道路不常有人走动，山路很是荒芜，两侧野草几乎与侏儒齐高。
此时正值深秋，天已彻底暗下，北方昼夜温差较大，野草之上已经有少许水汽凝结，行走之际难免刮蹭，二人衣物多有潮湿。
李霄知道侏儒是紫气高手，可凌空飞渡，一跃数里之遥，若不是为了照顾他，早已到了官道之上。
左右瞧了瞧，便自树上撅了根三尺见长的树枝，走在侏儒前面，清理山路间的杂草，以方便侏儒行走。
“为难你了。”侏儒很是欣慰。
本就有些过意不去，此番再听到侏儒所言，李霄连忙说道，“师父，这些都是徒儿分内之事，您以后就别再说这些了。”
“嗯。”侏儒说完便不再言语。
见侏儒迟迟没有动静，李霄有些着急，万般疑问未曾得到释疑，犹如千万只蚂蚁自心中爬来爬去，心痒难耐。
但终究年少，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师父，我没有法箓，岂不是与寻常武人没有区别。”
侏儒见多识广，李霄的这点儿小心思，自然瞒不过他。
“不然，”侏儒笑道，“道士对天地阴阳二气的感应远超旁人，对战之际，亦可调运为己用，要比寻常武人厉害。”
“哦，”李霄点了点头，转而问道，“那碰见道士咋办？”
侏儒闻言摇了摇头，“天神阴司并非打手，斩妖除邪、救济困厄尚可，不会随意出手伤你。”
听见侏儒这么说便放心了，李霄不再发问，俗话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虽然还有其他疑问，但也和自己并没有多大关系。
自前面清理杂草期间，多有小动物窜来窜去，由于晋身洞神，夜能视物，一跃之下近三丈有余，李霄玩心大起。
见到蛇虫便挑飞扔向远处，碰见兔子、黄鼠狼等便跳过去吓上一吓，若是看到老鼠便会用木棍打死，再挑到一旁
所到之处，鸟兽四散，“嘿嘿、哈哈”的好不快哉，在打断了几根树枝后，李霄手也疼、臂膀也酸，后面清理野草之时，更是叫苦不迭。
待到了官道之上，李霄早已是乏累不堪，即便嘴上不说，却也是一直蔫头耸脑，再无先前那般神采。
“呵，胆子不小啊。”侏儒突然一声冷笑。
李霄回身看着两丈外的侏儒，小心问道，“咋了师父？”
侏儒没有接话，而是皱眉凝视。
李霄见状，大为疑惑，思前想后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便往前走了数步，“师父？”
不见接话，又走了三步，一道紫色气柱骤然笼罩侏儒，他知道这是修行之人行气后的气色显露，到得此时，方才发现侏儒并非是在看他，而是在看他的身后。
李霄汗毛炸立，颤声说道，“师父，有东西吗？”
侏儒缓缓点头，李霄见状更是心慌了，此前侏儒说话之际，他是背对着侏儒的，明明没有任何东西，此番侏儒却明显是看到了什么。
李霄瞬间想到了一个字，鬼。
想到这，李霄呼吸顿时变得急促，只觉两脚发软，这才意识到，之前自认为不再害怕阴魂，完全就是假象，那是因为没遇到。
深呼吸，深呼吸，李霄赶忙强定心神，再看侏儒，发现其脸色不像是如临大敌的样子，心中惧怕之意稍减半分。
正想着如何应对之际，突然脖颈一凉，李霄本能地缩了缩脖子，转头回望。
六目相对！
在他身后一尺，是两个白面白曈，正对着他笑，李霄惊叫一声，连退数尺。
得到远处，这才发现这是俩女子，一个身着白衣，一个身着黑衣，李霄亡魂大冒，莫不是碰到黑白无常了！还是女的！
“呔，妖魔鬼怪，还不快快现出原形！”李霄外厉而内荏。
喊完后发现词不太对，瞬间想起侏儒请的那位神仙，出场时说的那句话，急忙改口。
“呔，哪里来的阴邪之物，竟敢在此扰乱阴阳，还不速速退去！”
李霄喊完又后悔了，此番改口，词是对上了，但气势上却是弱了半分。
俩个女鬼闻言似是疑惑，对视片刻，伴随着阴风大起，白衣女鬼突然出现在李霄面前。
“师傅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