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花草树叶石
“这么多年以来，这样的孩子我见的太多了。
命好一些的，被我捡到了。
而那些命不好的，则是被那些难民捡去了。”
“你应该知道那些难民把孩子捡起做什么了吧？”
小庆缓缓的点了一下头。
“我争不过他们，他们人太多了。”
“小草这孩子，在之前战乱的时候，也是被藏着的。战争结束了之后，才让他出来。”
“刚让他出来时，我还让人时刻盯着他。”
似乎想到了什么，老人的脸上浮现了一些笑容。
“那你呢？老人家，你为什么要捡这么多的孩子？”
“我？咳咳咳…”
咳嗽了两声，老人用手捂了一下，随后平静的说道：
“我以前是部落里的猎手。
在部落因为战争被消灭了之后，我就逃到了这里。”
看着地洞内的装饰，老人的眼中闪过一抹怀念。
“逃到了这里之后，我就一直住在这里。
或许是人老了，也或许是之前杀过的人太多。
当我老了一些以后，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孩子。”
“某一天，在旁边的集市卖毛皮时，我遇见了我捡的第一个孩子，他当时瘦瘦小小的。
见他翻着垃圾里的食物，我在旁边一直看着他。”
说到这里，老人微微低着头，有些茫然的说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一直看着他，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把他带了回来。”
“之后的几年，我带回来了许多的孩子，都是像小草这样大的孩子。”
说到这里，老人抬起头看着小庆，平静的缓缓说道：
“如果不是你们，再过一段时间，我就会让那些孩子离开了。”
“嗯？”
小庆有些不解他为何要这样说。
老人沉默了一会儿，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把盖在自己身上的破粗布掀了一角。
顿时，一股恶臭出现在地洞之内。
“这？！”
小庆和小立都惊愕的看着面前的老人。
“你们刚才听了我说的话，都没好奇，为什么我说我是一个猎手，现在却躺在这里吗？”
重新盖上破粗布，老人笑了一下，随后又平静的说道：
“半年之前吧，我打猎时，被猎物抓伤了。
我以为自己会像以前很快就好，所以就只是随意的抹了一点草药。”
听到这话，坐在土床边的小庆站起身来，往前走了两步，用手把破粗布小心翼翼的掀开。
恶臭顿时又弥漫在他的鼻尖。
捂着鼻子，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会儿后，小庆把破粗布放下，看着老人摇了摇头。
老人面上没什么表情，淡淡的说道：
“意料之中。”
猎手出身的老人，很清楚自己身上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之前在部落长年累月和同伴的打猎生涯里，他见过了太多因为伤势去世的人，所以知道自己身体到底还有没有救。
“这种伤势，只有被伤之后的两天内还有救。”
“嗯？两天内？”
老人听到这话有些诧异，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自己的这种伤，不是应该没救了吗？
“嗯，两天内。”
小庆点了点头，他之前见先生说治疗过这种伤，需要细细的用清水清理伤口，然后还要观察很长的时间。
先生当时说的时候，好像还嘟嚷着什么伤口感染？
“让他们好好学吧，如果他们很早学会了的话，还可以去救别人。”
淡淡的笑了一下，老人没再开口。
……
老人死了。
在小庆和小立见过他后的第三天夜里，就悄无声息的去世了。
听小树说，老人死的时候，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让他们好好的跟着老师学习。
“小立，这应该就是先生说的，凭借着一口气才能活这么久吧？”
“嗯。”
小庆平静的点了点头。
他是见过那位老人伤口的，如果是正常的情况，他应该在三个月之前，就因为伤势去世了。
离开地洞回到店铺转过神来的时候，他还思索了很久。
当时他以为只是老人长年累月打猎锻炼的身体比较好，可现在细细想来，应该就是全凭一口气吊着。
这口气就是担心那些孩子们吧？
低头思考了一会，小立随后抬起头来说道：
“我们去把他们接来吧，以后我们就有徒弟了。”
“嗯。”
随后，两人顺着记忆走出集市，找到那处小山包。
“你…你们来了。”
小草远远的就看见小庆和小立两人，怯生生的打了一声招呼。
“阿翁安葬好了吗？”
摸了摸小草的头，小庆低头问他。
“阿翁埋好了，就在后面！”
指了指身后山林，小草此时的脸上有些悲伤。
年龄还小的他，似乎已经知道了死亡的含义。
“嗯，小庆，我们也去祭拜一下吧。”
牵着小草的手，小立和小庆两人缓缓走向老人的坟墓。
“你们来人。”
坟墓前站着四人看着小立。
“嗯！”
恭敬的对着坟墓行了一个祭拜礼，小立看向四个人中最大的那个孩子。
“阿翁有名字吗？”
“名字？阿翁从来没有说过。”
摇了摇头，孩子低着头没再说话。
“那你们的名字是什么？”
“他叫小叶，他叫小石，她叫小花。”
“小叶、小石、小花、小草、小树。”
默默的念了一遍他们的名字，小立站起身，招呼了一下旁边站着的小庆。
一个多时辰之后。
看着老人坟墓前的木牌，小立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
木牌上刻着：花草树叶石的阿翁之墓。
字是刻的先生教过的甲骨文。
“你们还有什么要带的东西吗？”
转过身看着自己面前站着的五个孩子，小立轻声询问了一下。
“没了，我们把阿翁的东西都埋在了他的身边。
我们的东西的很少，都带在了身上。”
最大的孩子小树低着头回复了一句。
“那我们就走吧，以后，你们就是我们的弟子了。”
“那…”
看着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的小树，小庆面带笑容，平和的说道：
“以后你们叫我们老师吧，我和小庆都是你们的老师。”
“老师！”
五人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对着小庆和小立鞠了一躬。
“嗯，走吧。”
一一摸了一下他们的头，小庆和小立走在前面。身后的五人紧紧跟着。
“老师，以后我们都跟着你们学习你们说的那个医术吗？”
最早与小庆和小立接触过的小草跑到他们的身边，好奇的问。
“嗯，你们都跟着我们学习医术。”
“噢！老师，那你们也有老师吗？”
小草此刻似乎像是一个好奇宝宝，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
小庆和小立两人听到这个问题，相互对视笑了一下后说道：
“我们当然也有老师，他出去游历去了。以后你们应该会见着他。”
“那老师的老师厉害吗？”
肯定的点点头，小立的脸色突然严肃了起来，望着远方说道：
“很厉害，是我们见过最厉害的一个人。”
“噢！”
小草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
“老师，那你们的名字是什么啊？也和我们一样吗？
小草、小花、小树、小石、小叶。”
听到这个问题，小庆和小立两人相互又看了对方一眼，沉默了一会儿后，平静的开口说道：
“老师我叫：赢立。”
“老师我叫：赢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