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保护
夜晚。
饭桌之上。
“今天下午先生托人告诉我，他走了。”
拿起桌上的碗筷，小庆有些随意的看着在桌的三人说道。
“先生走了？”
“嗯。”
小庆点了点头，然后拿起筷子开始挑菜。
“他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盯着小庆的脸庞，小立有些紧张。
“没有说具体什么时候回来，只是说几年之后。”
摇了摇头，小庆放下手中的碗筷，微微低下头，似乎想起了什么。
“先生很早之前就想游历天下，但是在遇见我之后，就停下了脚步。”
看了一眼父亲止，然后小庆又看着小立的双眼说道：
“再然后的事情，就是遇见了你们。”
“嗯。”
听到这话的桌上几人，都有些沉默。
“那我们就不要烦扰先生了。”
“嗯。”
“小庆，这几天坐诊的时候，你有看好的人吗？”
躺在床上，小立枕着双手，看着屋顶很随意的问旁边的小庆。
“什么？”
小庆有些疑惑他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的意思是说，既然要收徒弟，你有看好的人吗？”
“没有。”
摇了摇头，小庆的脸上有些阴郁，然后接着说道：
“小立，这几天我观察了一下集市上的小孩子，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
没有接话，小立侧了一下身子，看着小庆的脸庞，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我们被先生保护的太好了。”
背靠在墙上，小庆微微转了一下头，看着窗外的夜空。
“从我有意识以来，我就在父母的保护之下，每天应该可以说是吃喝不愁吧。”
想起自己的父母，小庆阴郁的神色有些散开。
“等父母不在了之后，我就一直跟着先生，跟着他走了许久的山路之后，又遇见了你们。”
听到这里，小立也想起了以前的日子。
“嗯，我以前虽然是奴隶，但好像也是一直被父母保护在怀里。”
点了点头，小立没有丝毫负担的说起自己以前的身份。
“不管是什么，都有先生和父母一直照顾着我们。”
说到这，小庆的话锋一转。
“但这些日子以来，我仔细观察了许久，集市上最苦的人，竟然是那些小孩子。”
脑海里想起自己这些日子来的观察，小庆的眉头紧紧锁着。
“他们刚刚学会走路，就要帮助父母。。。”
看着小庆欲言又止的神色，小立接着他的话说道：
“赚钱养家？”
“不错，可以这么说吧。”
犹豫了一下，小庆随后点了点头。
“我似乎能理解你想说什么。”
拍了拍小庆的肩膀，小立安慰着他又说道：
“从我有意识以来，我就帮助着父母，我能理解你看到的一切，小庆。”
小立似乎并不避讳以前和父母做奴隶时的日子，接着又说道：
“在我和父母当奴隶的时候，父亲虽然每天做的是最多的，但母亲和我都会帮助他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跟着先生学了医术之后，我想了想以前的日子。”
“发现自己能活到现在，真的是一个很大的奇迹。”
“是这么说的吧？先生说奇迹就是很难做到的事。”
小立看着自己的双手，上面的血肉比以前好了太多。
以前自己习以为常的皮包骨，在跟着先生学习了医术之后，被他调养的好了许多。
“先生说全靠我的父母，我才能活到现在。不然的话，在很小的时候，我就已经夭折了。”
很淡然的说着自己，小立双手撑起身体，然后和小庆并排靠在身后的墙上。
“你去采药的时候，我观察了很久我们现在集市上的奴隶市场。”
“奴隶的孩子，没有能活下来的。”
“哪怕是比我的年龄小很多的，也没有活下来的。”
气氛沉默了一会，小立又平静的开口说道：
“小庆，其实我很不看好收徒的事。”
听到这话，小庆紧锁着眉头看着他。
“你是不是以为所有的父母都和我们的父母一样？”
瞥了一眼身旁的小庆，小立说的很平静。
“你是什么意思？”
小庆似乎有些知道他想说什么。
“嗯。。。用先生的话来说，你是不是以为天底下所有的父母，都和我们的父母一样，关心着下一代？关心着我们？”
“难道不是吗？”
小庆立马反问着他。
“当然不是！”
“人只有解决了自己生存下来的问题之后，才有闲心关注着下一代！”
摇了摇头，小立抱着双手，靠在墙上，说的很是淡然。
“可。。。”
“你想说我吗？还是说你自己？”
“如果说我的话，对我自己来说，我从奴隶市场生下来活到现在，本身就是一个很大的奇迹。”
“你呢？在你小的时候，你的父母有让你做什么劳累的体力活吗？”
“想想集市上你看到的，再想想你自己。”
“小庆，他们首先的第一目标，是要活下去！如果连他们自己都活不下了，他们怎么有其他的心思关注着自己的孩子？”
慢慢的摇着头，小立语气很沉重。
“不要把我们这样的例子，套在别人的头上。”
“你见过灾荒时难民的队伍吗？”
看着身旁的小庆，小立很是平静的问道。
“没。”
“我见过，见过许多次！”
“灾荒的难民队伍里，是没有小孩子和老人的！”
小庆听到这话，疑惑的看着他。
“你怎么会见过？”
“他们把自己卖给奴隶市场。”
“仅仅只是为了能吃上一口饭！！”
带着回忆的神色，小立垂着眼帘说道：
“在奴隶市场里，他们和我们也没有关在一起。”
“父亲和母亲告诉我，一定要记住他们的脸庞，不管在什么时候，一定要躲着他们远远的。”
“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躲着他们远远的？”
“小庆，你知道吗？”
盯着小庆的双眼，小立问的很严肃。
“不知道。”
“明天去集市的另一边，卖肉食的地方，去看看什么肉卖的最多吧。
看了之后，你就会知道，为什么父母要让我躲着他们。”
“以前我也不懂，可当我看了之后，我就知道了。”
“不管在什么地方，如果看见了难民队伍里没有小孩子，没有老人的时候，一定要躲着他们！”
“不管什么时候！！！”
“当你看了之后，你就会知道我为什么会说，大部分的人，在生存的压力之下，是不会管下一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