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子民
“先生，我发现你好像对那些下人很好。”
走出奴隶市场，子受侧头看了一眼李思凡，声音中有些柔和。
嘴角上扬了一下，李思凡笑了笑，没有转头看子受。
“在很久很久之后的后世，已经没有奴隶，也没有下人了。”
“嗯？”
听到这话，子受愣了一下，随后快步追上李思凡。
“先生，不会吧？”
“怎么不会？子受，你觉得奴隶真的是一无是处么？”
走在李思凡的身边，子受盯着李思凡的脸庞。
“你们种植粮食的人，应该都是奴隶吧？”
“大部分都是奴隶。”
“那你想过吗？你们种地会不会不如那些奴隶？”
转头看着子受的双眼，李思凡的神色很是平静。
“可我们不是……”
“你们是掌权者是么？管理那些奴隶的人！”
李思凡摇了摇头，然后又笑了笑，盯着子受说道：
“你说人不吃食物，不吃粮食，是不是会死？”
“当然！”
“那你说，那些奴隶种植着粮食，掌管着粮食的丰收。
到底是你管着他们，还是他们管着你们？”
闻言，子受立马站在原地目瞪口呆的看着李思凡。
“是不是从来没有想过？”
愣愣的点了点头，子受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话语冲击之中回过神来。
他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上去思考过问题。
是啊，他们掌权者掌管着那些奴隶。
可那些奴隶又种植粮食，打理田地，可以说掌管着粮食。
那这么说来，到底是谁掌握着谁的命脉？到底是谁管着谁？
可能问题有一些绕。
但是，如果那些奴隶有一天突然罢工，不管粮食的丰收了，也不打理土地了。
那掌权者抢救一下粮食的话，可能还会救出一些。
但肯定会饿死许多人！
如果真的这么一想，那些奴隶可以说掌管着整个王朝的命脉！
只是，他们不知道而已！
“所以，子受，你觉得到底是你们掌握着他们的生死，还是他们掌握着你们的生死？
奴隶，真的是那么一无是处么？”
站在原地，子受顺着李思凡的思维深入去想。
掌权者为什么能掌管奴隶？
那是因为生死的威胁。
可如果有一天奴隶不在乎生死，被逼急了，把粮食一把火全烧了，然后逃跑到深山老林，那……
想到这点，子受猛的打了一个寒颤。
看着子受浑身颤抖了一下，李思凡知道他应该知道自己到底想说的是什么了。
“你再想一想，子受。
武器、房子、衣物，这所有的一切，可以说都是奴隶与那些平民打造建成的。
你们掌权者做了什么？”
盯着子受的双眼，李思凡的思绪飘到了自己穿越前，声音似乎很是悠远：
“你说，到底是你们不可或缺，还是他们不可或缺？
夏朝没了，他们还在。
那大商如果没了，你说，他们也还在吗？”
盯着李思凡的双眼，子受迟迟说不出话。
“所以，你们真的是高高在上的吗？”
叹了口气，李思凡转过身，脚步缓缓的向前走去。
站在原地，子受失神的看着李思凡的背影。
可以说，此时他的整个世界观被李思凡的话语冲击的支离破碎。
他怎么也想不到，他们这些上位者，是整个王朝之中最无关紧要的一环。
他的前二十多年经历想反驳李思凡的观点。
可是他的内心清楚，李思凡说的没错。
夏朝没了，他们还在，他们成了大商的子民，成了大商的奴隶。
那如果大商没了，他们真的会消失么？
不，他们不会消失！
他们会成为下一个王朝的子民，成为下一个王朝的奴隶！
什么都不会变！变的也只是他们大商的名字罢了，消失的，也只是他们这一群上位者！
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奴隶麻木的眼神，子受的内心被狠狠的刺了一下。
“那些奴隶和子民，他们的大部分，不会在乎这个王朝。
因为这个王朝与他们无关！
真正在乎这个王朝的人，是你，以及你们！享受着这个王朝带来便利的上位者。”
听到这句话，子受猛的回头，只见李思凡又走了回来，抬头望着奴隶市场中的奴隶。
“夏朝没了，他们不在乎，因为夏朝与他们无关，他们没有享受夏朝带来的任何利益。
那你说，大商没了，他们会在乎吗？”
指了指奴隶市场中的奴隶，然后又指了指街道之上行走的人群。
“只要不沦为奴隶，他们也不会在乎的！”
指着街道之上行走的人群，李思凡此时的话语很是无情。
“可要是有人承诺那些奴隶，只要推翻了你们大商，他们就会立即脱离奴隶的身份，你说，那些奴隶会怎么想？”
指了一下那正在被鞭打，发出惨叫的奴隶，李思凡平静的转头看着子受。
顺着李思凡手指的方向，子受沉默的看着那被鞭打的奴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子受，你想过这些问题吗？”
双眼无神的看着远处的奴隶市场，子受此时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大商，到底是由你们这小部分上位者组成了大商。
还是由他们，他们那大多数人，才组建了大商？”
背着双手，李思凡站在子受的身旁，声音很是平静。
可子受听着那平静声音，好似地府中的恶鬼的声音，暴力的拉扯着自己的脑海中的思维。
使自己脑海中的思维与思想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知道，从此以后，自己看着那些下人与奴隶，再也没有以前那高高在上的感觉了。
“子受，缺了你们，他们还可以组成大夏，还可以组成大周，还可以组成大秦！
只是换了一批人罢了。
真正不可或缺的，是他们！是那些子民，那些奴隶！！”
把自己的话做了一个总结，李思凡随后拍了拍子受的肩膀，沉默的看着远处的奴隶市场与周围的人群。
而子受，只觉得自己此时的身体无比的僵硬。
身体无比的想阻止李思凡说下去。
可内心，却控制着身体，让他无法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