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杯中舞（32）
“从戏剧性来讲，这表演总觉得缺了点味道。”
“唔，我猜你的是……进度太快了？”
“是啊，莽莽撞撞的感觉。观众们还一脸莫名其妙呢，那个‘孙墨’的真实身份怎么就被发现了。”
“确实如此。”
“精彩说不定在后头呢，我觉得后面应该有反转。”
“但愿如此。”
观众的心声，短时间内无法传递到表演者。
对于身为表演者的他们来说，这里的世界徒有寂静。
他们三人都清楚欧温文和康承的实力，一时间下来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欧温文能如此淡定地处理掉李宜春，说明他本身就对他人的命没多大关心。招惹这种人肯定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至于康承，以及康承身边这条奇怪的蛇。他们不觉得一个敢直接拿自己肉身去承受中箭之痛的人会对他们的欺骗善罢甘休。
而这时，迟到的声音终于响在康承和欧温文脑内。
“欢迎你，知名的表演者。
这里是表演艺术的世界，这里的观众即为上帝。
观众的爱，即为你不熄的生命！
请在这里，用你的演绎带给观众理所应当美的体验。”
低沉女声念出的内容改变了。欧温文和康承意识到。
也几乎是下意识的他，他们不约而同转头去看那个曾经展示出碎裂杯子的屏幕。
屏幕中的画面也改变了，那些透明材质的玻璃杯不见了。
呈现在大屏幕上的，是他们这群狼狈的玩家。
表演开始了……吗？
不对，很奇怪。康承的眼睛微微瞪大。越来越多的东西出现了，先前好不容易整理好的思路又乱得一团糟。
刚才的世界中，他们没见到卡玛，奥利弗和龚榜。
“孙墨”死后，他们回到了舞台上。
孙墨的状态持续到了这个世界，所以刚才发生的一切这不是幻觉。
孙墨……别枝丽子……这到底……
我到底……遗漏了什么？
像证实女声所言般，欧温文捂住了胸口。他的心脏处忽然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发闷感，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
结合刚才宣布的规则来看，他此刻感受到的不适来源很明确。
“什么啊，这种情节都不满意吗……”他低声说道，声音颇有咬牙切齿的意味。他并不喜欢这种生死大权掌握在他人手中的感觉。
我的命，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指手画脚了？
我不会去听任何异议，我又不是活给你们看的！
和欧温文相比，康承状态便好了许多。大概是因为刚刚他没有出言揭穿别枝丽子的伪装，观众并没有判断他参与了那一部分的剧情。那时候的他，只是个可有可无的背景板。
别枝丽子的嘴角轻微抽动——她和欧温文是同样的境地。她大概也感受到了，来自心脏的抽疼。
“告诉我吧，你怎么发现的？”她忍住疼痛，努力维系住先前恐怖的微笑。
欧温文不情不愿地看她一眼。他明白，别枝丽子想向观众解释，试图获得他们的原谅。
可对于他来说，不管怎么说也达不到圆满。
直觉？运气？幻觉？
就别拿常理来定义我吧，我挺有自知之明的。
康承眨眨眼，心中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别扭感。
为什么这个别枝丽子，给人的感觉很奇怪？
他悄悄后退到一个相对巧妙的地方，侧手边的欧温文能够帮他挡去大半的视线。他将手探进衣袖中挠了挠佐柏，心中想法已经慢慢形成。
如果刚才他们的行为被观众当作演出的话，佐柏的人形应该或多或少被看到了。
但没有人对此提出异议，至少自己没有感受到不适。
作为蛇的拥有者，若观众要连带，他必定是第一个受到波及的。
但这些都没有发生。
他们许可了佐柏的存在。
想到什么，康承低低笑起来——拜托，这样的话可有趣太多了。
佐柏微凉的身躯抵住手指，康承轻声向他说了些什么。
此时此刻，欧温文正闭着眼睛无视别枝丽子称得上明示的话语。他的沉默给空气中增添了相当程度的尴尬。
他就像一个死活不愿意对台词的失格演员。
观众的不满也随之高涨，才过没几秒，欧温文就觉得不适感加重了好几倍。
别枝丽子的笑容显出裂缝。她和欧温文就是同一根线上的蚂蚱，她能感受到，自己的不适感也在愈加放大。
欧温文不愿意配合她，他宁愿两个人一起受罪。
康承站在一边将一切收入眼底。光比耐力的话，欧温文的忍受能力绝对比一般人要强很多。虽然不清楚他之前到底经历过了什么，但从前不久欧温文的表现来看，他绝对不会为痛感而低头。
甚至，他还能为此享受。
别枝丽子咬咬牙，正打算说什么时，龚榜忽然嚷嚷起来：
“所以呢！所以你装成那个人接近我们有什么目的？”
有什么目的？
啊来了来了，开始了，推动剧情。
感受到聚集过来的视线，龚榜暗自咬紧了牙齿。如果他不去发声，那一直沦为背景板的他们也会受到观众的苛责。
卡玛颤着声音：“我、亏我还那么相信你。”
他们才没有受到别枝丽子的控制。
他们与别枝丽子是合作关系。
到头来，后来的康承和欧温文完全被他们摆了一道。
接收到讯号，别枝丽子的心稍稍安定下来。她又恢复开始镇定的微笑，犹如将一切掌握手中的反派。她的声音妩媚又轻佻：“别那么看我嘛，事实上，我也是受人之托的？”
“谁？！”龚榜低声喝道。他满脸戒备，咬住嘴唇，仿佛只要面前的女人出言不逊，他就会毫不犹豫上前去解决掉她。
可惜他又恢复了那平常的心跳频率，他压根没在紧张，康承默默。
“唔……”别枝丽子低头作苦恼状，“我想想啊——”
她缓缓抬起手指，犹如慢放的镜头。
手指偏移，对准在场的某一个人。
“是他。”
众目睽睽，迎上那洁白的指头，康承有点无语凝噎。
不是，我们，我们明明不认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