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杯中舞（30）
事实上，康承完全是靠自己的能力安全降落的。佐柏甚至不需要出手，康承就能在负伤状态下让自己安好地降落。
至于龚榜瞥见的身影，那确实是预备变成人形的佐柏。
听到提示的卡玛一时间没有回应，她张张嘴，预备说什么，可终究把那些文字咽回肚子。她只是感到惊讶，便忍不住出神多望了一会儿。
她看不清那边的动静，可她的“眼睛”能让她看清属于那边的人身上的因果。
一路上，她见过太多人的因果了。
她没有对李宜春说出“当心身后”的提醒，因为她清楚，李宜春身上背负的罪孽注定要让他堕入地狱。他曾经为了快乐犯下的罪行，在不久之后全会变成报应降临在他身上。
她没有对奥利弗说出她看到的东西，因为她清楚，奥利弗的结局早已注定。无需奥利弗的言语，她便已经理解这位伪装成男生的女孩子，理解她为什么对剁碎尸体有别样的着迷。
因果，往往隐藏在万物中，连接起万物。
至于这个欧温文……
卡玛撇过脸。她分辨不出。
准确来说，是缠绕在欧温文身上的因果有太多太多了，她一时间分辨不出来。背叛？欺骗？自甘堕落？种种东西缠绕在一块，形成可怖的狰狞。她选择闭眼，不再去过多解读。
拥有如此复杂的因果却仍然存活的欧温文，自然不会是普通人，也不会是正常人。
再说那位康承——
卡玛将视线虚虚地投回旁边的两个人身上。长久的注视必然带来短时间难以消去的影响。康承身上的存在也是一个谜。她从未见到有人背负着空白的因果。
确确实实是空白。
没有任何杂质，却深邃到让人恍惚，如同人为的粉饰。
她从来都没有见到过，也从来没有想过这种情况会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如果因果仅仅是空白的话，那康承究竟为谁而行动？过去的他，究竟存活在怎么样的地方？为什么，无目的的行动会引来如此庞大的因果……
越是想要思考，思绪就愈加缠绕不清。
她悄悄做了个深呼吸，企图压下自己的不适。
心怀鬼胎的几人，一时间没有再接话。
欧温文的眼睛左转转右转转，在卡玛和龚榜之间反复移动。
有些话，他没有说出口。
对于他来说，根本无需特地关注如何破解那个叫别枝丽子的控制能力。解决方式很简单——杀光就行。
目前还不知道这个控制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但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就是让问题消失。
如果他们两个身上还残留着这种风险，杀掉就行。
如果他们后续再被控制，杀掉就行。
如果自己也被控制，让最后的幸运儿把自己杀掉就行。
想着想着，欧温文露出了一个瘆人的笑容。
对付这个世界哪需要那么多的思考，大家全死了就没那么多的麻烦事了。
不过，我的快乐还没有到货呢……
欧温文再清楚不过，他的身后，隐藏在阴影处的两人，他们正是自己想要的乐趣的核心。正因为如此，欧温文不介意出手帮康承几个小忙。
【逆生宇宙】的玩家，谁会那么好心地当个圣人，去无条件帮助别人呢？
这种道理，康承自然也明白。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副本中受伤的时间越久，只会让他处于不利的时间延长。那些暗处蠢蠢欲动的人，迟早会观察出自己因受伤无可避免放大的一些破绽。
他抬手轻拍环住自己腰的手，声音带上无奈：“好啦，我们得走了。”
佐柏小心翼翼地拥住他，生怕牵扯到康承的伤口。听到康承的话，他含糊不清地发出鼻音。
康承哑然失笑：怎么还撒娇上了。
佐柏最后还是乖乖放了手。短时间的拥抱和副本结束后的相处，利弊他还是分得清的。他重新恢复到了蛇形，顺康承的手臂爬上来。这样一来，他又成为了康承在副本随手收来的宠物蛇。
康承摸摸乖巧的蛇，抬脚朝三位玩家走去。
最先和他打招呼的是欧温文，他及时扭头，目光透出玩味：“哟呵，都处理好了？”
“嗯。”康承没有提起刚才受伤的事情，他也没有去找卡玛追究责任。
龚榜瞥他一眼：“哥，刚才真帅！”
“谢谢夸奖。”
卡玛局促地低下头，她还没想好以什么方式开口和康承打招呼。
“哥，那我们等下去——！”
突然大声的粗口让在场的人吓了一跳。欧温文一脸不满地冲失言的龚榜道：“叫唤什么啊？看见鬼了？”
“我、啊、我我觉得……好像……真是鬼……”龚榜晃悠悠举起手指，指着康承方向，嘴唇不断哆嗦。
“他只是受了伤，还没死呢——”欧温文大大咧咧地扭头朝康承那边看。然而，下一刻，他也愣在了原地，表情难得有一瞬间的迷茫。
卡玛同样也是脸上写上不可思议。
什么情况？我受个伤就直接成鬼了？康承纳闷道。
不，等等。
他们说的不是我。
照这么一来，那就……
龚榜的手指僵在那里，他似乎失去了放下手指的力气。于是康承顺着他手指指示的方向扭头看去——
啊。
康承忽然就明白为什么龚榜会说自己见到鬼了。如果按照常理解释，他们看见的情况就和“撞鬼”差不多。
视线内，一个沾满血污的人形正在缓缓站起，身形不断摇晃，仿佛风一吹就能将他刮倒。他满头都是血与脑浆的混合物，他精细梳妆过的头发粘连在一起，散发出骇人的气味。
有什么东西正在将他铸造。
康承小小的吸了一口气。
所有人都能证明，那个人已经死去。贯穿头部的致命伤，除非这世上真有起死回生的魔法，不然他不可能再度站起。死去的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回来了。
佐柏缠紧了他的身体。他同样也处于戒备状态。
视线内，孙墨已经完全站立，他望向玩家们，慢慢扯出一个笑脸：
“你们好，我是红荆大剧院的经理孙墨，很高兴见到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