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不等安德烈做出反应,蝙蝠就扑扇着翅膀飞远了。
虽然结束语足够有气场,但它飞远的身影中几乎把两个字写在身上——“惜命”。
戴竹走得果决,安德烈将利爪收回,手指尖飘落下几缕灰色的绒毛,如果戴竹走得晚一点,此刻他会收获一颗丰腴的蝙蝠脑袋也不一定。
客房烛台熄灭,月光也只是吝啬地留下一束孤独的光,还在木门“吱呀”间被扭曲。
安德烈悄无声息地进入客房,除了木门一开一合,连呼吸都听不见。
莱恩斯的睡姿很规整,躺在床铺正中央,如果不是胸膛起伏,会以为躺着的是一只精致好看的木傀儡。
安德烈双手支住床沿,缓缓俯身,在金色头发垂落在莱恩斯脸颊之际停下。
猎人的脸部线条硬朗,皮肤也不白皙,眉毛粗重,边缘却不杂乱,和莱恩斯一样,一板一眼。
他的睫毛密而长,睁开眼睛时,凌厉的眼睛遮盖了睫毛的柔和。而闭上眼睛时,他就似陷入剑鞘的利刃,在安静下藏着波涛汹涌。
安德烈仔仔细细思考戴竹的话,入定一般凝视着熟睡的猎人,直到月亮落下,太阳升起。
马修很快定好马车并安排出城事宜,南区对他来说已经是是非之地,越晚离开就越容易被皇室察觉。
晨鸦的心理医生消失了,皇室却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对马修进行更多的调查。那一晚与戴竹的交锋好像一场梦,梦中人不提起,外人就不会知晓。
莱恩斯提前写了信给诺德,托安德烈用蝙蝠加速送回北区。
他们要启程前,回信已经送到。
诺德对马修与曼达的到来表示欢迎,而对于笔记中缺失的回溯阵法,诺德则并不知情。
马修擅长保守秘密,至少在对禁法的保护上,莱恩斯是感激并敬佩马修的。
南区到北区的路程不短,但皇室好像真的对此事一无所知,什么动作也没有。
进入北区之前,趁着曼达烤黑面包的功夫,莱恩斯在马修身边坐下,将笔记拿出放在手上:“马修先生,您的诚意我们收到了。”
马修摇摇头,表示这是应该的。
莱恩斯翻开笔记,将两道不起眼的撕痕摆在马修面前,说:“但很明显你有所保留。”
“人类的咒术在血族面前不值一提,很遗憾,我的顾问能看懂你的笔记。这里,”莱恩斯点点笔记,“没有令你生命回溯的咒术。”
马修面色一僵,踌躇中他错失了假装惊讶的时机。
“我需要一个理由。”莱恩斯合上笔记。
“我要留条后路。”马修说,“不是不信任你们,有些东西成为秘密才最安全。”
“哪怕是您的挚友?”
“哪怕是我的挚友。”
马修回答地果断,莱恩斯和他对视,也只得到一个坦荡的眼神。
“秘密就应该是秘密,”马修说,“这是战争给我的经验。”
“我很抱歉没有将完整的笔记给你,莱恩斯,但我所说的都是事实,除了回溯的咒法外,我没有任何保留。”
马修做好了莱恩斯的猜疑,然而这位年轻的猎人只是看了他两眼,在曼达带着黑面包走来时将笔记藏起来收好。
“我认同你的观点,马修先生。”莱恩斯说,“秘密就应该是秘密。”
“你们在聊什么?”曼达将黑面包切开,泡在羊奶中烤得松软,又放上几片熏肉,食物的香味浓重地散向空中,传入鼻腔。
“没聊什么,闻起来很美味。”马修岔开话题,接过曼达手中的黑面包。
曼达带来了四份食物,手中留着一份,看向远处不合群的安德烈有些犹豫。
“给我吧,他喜欢人类的食物。”莱恩斯伸出手,想了想补充,“如果看起来还算美味的话。”
第一百二十三章
马修离开南区一事不能声张,诺德对外宣称是自己乡下的远方亲戚,因为出了些事情才不得不迁移到北区。
至于有哪里还能比北区更贫瘠,就不是要细究的事情了。
因为有血猎的令牌,马车没有经过审查,直到进入诺德家中,马修与曼达也没有真正露出过脸。
诺德是个多疑老练的猎人,血猎中有不少文职是从南区来混饭吃的政客,马修不能在血猎出现。
海蒂和贝拉很高兴接待这样两位客人,关于马修海蒂听诺德谈起过不少次,也有过几次见面,而更熟络的还是曼达。
曼达一下马车就给了海蒂一个亲热的贴面礼,两个相似家庭性格都有些相似的女人在战争时期结下了友谊。
“好久不见,马修先生。”海蒂拉着曼达的手,向马修行礼,并将一行人带入家中。
今晚是个热闹的夜晚,海蒂和曼达在厨房准备晚餐,而客厅的几个男人之间则显得有些尴尬。
安德烈和莱恩斯本不想在诺德家中逗留,但有关马修一事不能在血猎谈起,只好趁着这个机会一并交代清楚。
海蒂沏好红茶,又附上几块手作的点心端给客人。
客厅旁的小隔间漏出一道细细的光线,海蒂放好茶和点心朝那道瑟缩的光喊:“贝拉?”
小木门抖了几下,打开了几分。
海蒂走上前,扶住门框,和门内瞪得圆鼓鼓的眼睛对视,柔声问:“贝拉,你喜欢的马修叔叔来了,要出来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