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叫哥哥？
在男子拿着酒瓶向慕奕泽冲来的一瞬间，安雅随即转过身，伸手挡在了慕奕泽的身前。
男子凶煞的面容在自己的眼前不断放大，她紧闭上了双眼。
尖锐的酒瓶碎裂声在自己的耳边炸开，然而并没有传来如预料般的疼痛。
原来在酒瓶即将触及的一瞬，慕奕泽用尽最后的力气，用拳将其击碎。
下一秒，慕奕泽心脏处的悸动感更加强烈，明暗交替的世界开始，天旋地转。
一阵沉闷的倒地声后，他在最后一秒看到了龙大一脸惊慌的面容，随后世界暗了下来。
“奕泽，奕泽。”
一阵呼唤声，让慕奕泽缓缓地睁开双眼，但目之所及却是一片黑暗。
只有远处，一个模糊的身影在呼唤着自己，似乎是自己的母亲。
“妈妈！”慕奕泽惊喜地冲了过去。但人影却在不断远离。
“慕奕泽！你今天要是敢去参加那个散打比赛，以后就再也不要这进这个家门！我慕诚就当是没有过你这个孩子！”
左耳传来的，似乎是父亲的声音，慕奕泽猛地转过身，可人影又消散开来。
“哥哥，这场比赛你一定要参加哦，我一定会去现场为你加油的。哥哥加油！”
慕奕泽惊喜地回过身，是弟弟！然而在他准备冲上去的下一秒，一声尖厉的汽车刹车声响起
一切又恢复沉寂。
望着消失的一切，慕奕泽苦笑着垂下头，他紧抿着双唇，泪水却在不自觉的坠落。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这样离开我？为什么要留我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
泪水决堤的一刻，慕奕泽环抱着自己，缓缓的蹲了下去。
下一刻一阵熟悉的声音从暗处传来。
“老大，老大，你醒醒。”
慕奕泽回身，望着声音传出的方向，那里渐渐有了光亮，他起身向光亮处走去，声音开始变得清晰
随后慕奕泽徐徐睁开眼，发现此刻的自己正在医院的病床上。
身旁的“龙大”正坐在病床边，边哭边絮絮叨叨地在说些什么，看着对方闭着眼，泪流满面的样子，慕奕泽瞬间有些想发笑。
于是眯起双眼，佯装着还未醒。想听听对方究竟在哭什么丧。
“老大，我对不起你，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受伤，哦，不对，你没有受伤额是你也不会莫名其妙的倒下。我以后一定听你的命令，再也不随便在街上多管闲事了，我一定”边说着安雅用手抹了一下脸上的眼泪。
感到对面打算用沾满泪水的手，来抓自己的袖子，慕奕泽瞬间睁开眼，抽回了手臂。
“老大你醒啦！”
望着睁开双眼的慕奕泽，安雅一阵激动，脏手还是抓在了慕奕泽的袖子上。
环视一圈身边的兄弟，似乎都是刚落过泪的样子。
慕奕泽轻叹了一口气，冷言道，“下次哭可以但能不能不要把我围一圈儿哭！”
“老大，你能醒了就好，你不知道，我们都很担心你。”一旁的安雅立刻擦干自己脸上的泪水，欣喜十分。
“哦。”似乎想到什么，慕奕泽立刻机警地问道：“那个医生有没有跟你们说我怎么了？”
“那倒还没有。”
“那就好。”慕奕泽隐隐松了一口气。
而正言说着，来探房的医生便走了进来。
看医生正欲将自己病情陈说，慕奕泽立刻将周围的兄弟都支了出去。
而走出病房的安雅并没有离开，而是透过病房的玻璃偷偷观察。
病房内医生正一脸严肃的对着慕奕泽在说什么，而慕奕泽只是垂首，并未出一言，偶尔才会微微的点头。
慕奕泽似乎有无法让身边人知道的秘密，并且与他这次意外晕倒有关。可这秘密究竟是什么呢？
想到那天慕奕泽晕倒之后，要不是周围执勤的警察及时赶到，就凭他们几个学生根本无法斗过那三个气势汹汹的男人，甚至救不了那几个女生，还要把自己搭进去。
“都怪你多管闲事。”
安雅再次在心中暗骂自己，但是她知道，往后的日子，除了需要努力去克制住自己，随时泛滥的正义心之外，也许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就像她说的，只有让自己变得强大，才有能力去真正得保护别人。
高二下半学期，为数不多的几日时光就这样波澜不惊得流走，不出安雅的意外，这一次期末考试她拿到了全校第一，当然对于她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鸡头凤尾的道理她还是知道的。
然而这一成绩却瞬间引起了校方的轰动，
据说安雅是学校成立几十年以来，唯一一个在成绩上拿到总分90分数的学生。
但只有安雅自己知道这试卷简单到，如果在以往丢了这10的分数，她都要自扇耳光的程度。
可是校方还是决定隆重表彰这“有史以来”的优异学生。
于是在这学期的最后一天，一场为安雅所举行的表彰大会，在教学楼前的操场展开。
但与其说是安雅的表彰大会，倒不如说是她的---“处刑现场”。
甚至她都怀疑过，这个学校曾经有没有举行过一次像样的典礼。
谁家好人举办典礼，台上站的礼仪“小姐”全是黑衣黑西装，戴墨镜的彪形大汉啊，也不至于这么贴合黑帮学校的气质吧。
而除了在上台的时候，被台子上铺的并不平整的地毯，差点绊了个狗吃屎之外。
安雅甚至觉得自己站在台上，尴尬地双手拿着锦旗，周围几个黑衣大汉一脸严肃的样子，让自己活像刚被缉拿归案。
而在自己正准备随时找一个地洞钻下去的时候，扫过台下某一片，自己的那群兄弟正在嬉笑着，拿着手机准备记录台上的一刻。安雅咬着牙齿，用眼神威胁道，“我看谁tm敢拍照？！”
于是安雅就这样站在台上，如芒刺背地抓着锦旗，等完了1分钟的颁奖音乐，才被允许下台
而在这等音乐的期间，她还偷偷瞄到了在舞台的一角，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正悠悠地点头，鼓掌，脸上虽然带着浅笑，却令人不寒而栗。
刚才在台下听别人介绍，这便是安辰中学的校长，果然黑帮学校的校长，也都带着黑帮大佬的气质。
终于不足5分钟的颁奖典礼结束，（一分钟会前准备，一分钟奖项公布，一分钟会后撤退，而剩下的时间都是安雅的，丢人时间）
校长甚至都没舍得在台上发几句言，就转身离开，人群也在结束的一刻，喧嚷着散去。
而此时在安辰中学的天台，安雅已经准备好迎接属于她的，冷嘲热讽。
“噗，龙大你要不要看看，你刚才在台上的样子，我可都给你录下来了。哈哈。”
“哈哈我也录了。龙哥那要笑不笑的表情，好像嘴里塞了shi。哈哈。”
“诶诶，真的吗，给我看看？哈哈好搞笑啊！我要当搞笑段子发到网上去！”
安雅：？！
“好了，人家龙大好不容易得一次奖，大家就少拿他开涮了。”
一直斜靠在天台围墙的慕奕泽，笑望着眼前这一切，终于开了口。
人群渐渐安静了下来，但笑意依然残留在嘴角无法收敛。
慕奕泽走到人群的最前面，扫视着眼前的兄弟们，“回归正题，今天，是咱们在这个学期结束前的最后一天，还是一样，希望在这个暑假，各位兄弟都能好好的，期待在下一个开学，还能继续见到大家。”
慕奕泽的这句话，让周围的兄弟都陷入了沉静。
而在安雅看来，这句话好似班主任在放假之前，对于班级学生的一个叮嘱，看似十分的平常。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对于安辰中学这些整日以打架为生，野蛮成长，甚至可以说无家可归的孩子，很多时候一个漫长的假期，在社会上发生的任何意外，都有可能让彼此之间，在一瞬间，天人两隔。
而对于这一切，慕奕泽经历的，并不比他人少一分。
于是在每一个学期结束前的最后一天，在学校的天台，慕奕泽都会在临别时，认真地扫视每一张脸，似乎要铭记下来。
——
离开的时候，安雅走在人群的最后，她回过身，发现慕奕泽依然站在天台上，望着天台外的风景发呆。
此刻的时候他在想什么呢？
“老大那个暑假的时候我能去找你玩吗？”安雅欢快地跳回了慕奕泽的身旁，歪着身子询问道。
被这声软糯而又怯生生的询问打断了思绪，慕奕泽回过神。
而眼前的人正扑闪着亮晶晶的眼睛，期待着自己的回复，那样子像极了
他的弟弟。
尘封的记忆透出了一丝光。
“哥哥，等你放暑假的时候，我是说训练不那么忙的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出去玩吗？”
语气如此的相像，竟然让慕奕泽有些恍惚。
眼眶有些泛红，许久，慕奕泽才将自己从记忆中拉扯出来。
然后望着“龙大。”笑着点了点头。
“太好了！”安雅一声惊呼，“那就暑假再见了，老大。”说着冲着慕奕泽挥挥手，转身准备离开。
“那个”
安雅被身后的声音叫住。
“你能叫我一声哥哥吗？”
“诶？”
————
安雅不知道那天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回到家里，据母亲以及妹妹描述，大概是以一种幽魂的状态飘回了自己的房间。
回到卧室的安雅，躺在床上用枕头蒙住脸，无声地尖叫了起来，身体里的多人格开始开启了party。
“我的妈呀，这是什么羞耻play？”
“你能叫我一声哥哥吗？哇，你看看他那个哀求的眼神，谁受得了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发疯完之后，安雅的内心终于平定了下来，但脸还是止不住的发红，脑海中不停地在重复着刚才天台的一幕。
慕奕泽认真地望着他，微微泛红的眼中似乎有泪水，声音不再如以往般清冷，而是柔软又恳切。
“你能叫我一声哥哥吗？”
“诶？”
安雅被这突然的请求惊住，她望着慕奕泽的眼，那双棕色的瞳眸带着哀戚，仿佛有一种魔力，让安雅深陷。
“你是说我叫你？”安雅还是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确认地指了指自己。
“可以吗？”
安雅此刻的脸已经红到了耳朵根，随后，她仰起头望着慕奕泽，甜甜的笑道，“哥哥！”
悲情的眼眸，在一瞬间有了光芒。
如此相像的神态，好像他就活在了自己的眼前。
慕奕泽颤抖着双手，靠近，想要将眼前的人紧紧的拥入怀中
但在将要触及的下一秒，理智在占了上风。
他终究不是他。
最终慕奕泽选择将其中一只手，放在了安雅的头上，笑望着眼前的人，
“暑假见。”
——
但仅仅是这样就足以让安雅脸红心跳到，一晚上都无法安睡。
“暑假见，嘿嘿，他说暑假见他还摸了我的头，嘻嘻摸了我的头耶”
安雅就这样在床上跟自己嘻嘻哈哈到了半夜。
只是安雅没有想到，这暑假的第一次见面，竟会来的如此之快。
那天晚上，安雅与龙大的母亲还有龙小，一起坐在桌子前，包着饺子。
龙大的母亲，因为白天要打许多份工，补贴家用，所以为了能够不落下孩子们的吃食，会在冰箱里存很多的食物速冻，以防孩子们挨饿。饺子就是冰箱储存柜里的常客。
此刻的安雅正在照着龙大母亲的样子，努力地将一个个饺子捏出圆润的模样，而龙小则是站在一边拿着一个面团儿认真地玩儿，时不时发出开心的笑声。
这让安雅在另一个原本不属于他的身体里，也感受到了来自家庭的温暖。
而正在一家人其乐融融之时。
突然房门被一脚踹开。
街道上夏日带着些许凉意的风，立刻灌进了屋内。
安雅被惊了一跳，随即抬起头看着闯入家中的男子，突然想起来这似乎是龙大的父亲。
龙大的母亲见此，瞬间将两个孩子护在了自己的怀中，警惕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钱呢？！”男子似乎喝了许多酒，酒气充斥满屋，“把钱给我，快点！”
“什么钱？！哪来的钱？这个家里所有的钱都已经被你掏空了！”龙大的母亲紧紧的护住孩子，撕心裂肺地喊道。
“不给是吧？不给我自己找！”
说着男子一边叫骂着，一边开始在屋中翻箱倒柜。
找了一圈，发现屋中确实没有可用的钱。男子气急败坏地冲到厨房，手拿起一把菜刀走了出来，“不给我钱是吧，老子现在就砍si你！”说着拎着菜刀冲了过来。
安雅见此瞬间，冲破龙大母亲的怀抱，起身紧紧抓住了男子的手臂，红着眼看着男子，“她已经说家里没有钱了，你为什么还不能放过她？！”
男子缓缓地转过头，怒视着与自己对峙的安雅，“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这么跟老子说话？！滚开！这个家里还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说着欲甩开安雅的手，然而安雅依然固执地抵着男子的胳膊，双眼怒视着对方，没有丝毫的动摇。
“老子看你是不想活了！”说着男子举起菜刀正欲向安雅的身上砍去，龙大的母亲立刻起身，争夺男子手中的菜刀，而龙小也在此刻紧紧地抱住男子的腿，哭喊着不让他动自己的母亲以及哥哥分毫。
男子被这三个人禁锢住了四肢，动弹不得，突然他眼神低下望着脚边的龙小。像是想到了什么。
他佯装着叹了一口气，“好好好，老子服了你们娘仨了，我走我走行了吧！”
听闻此话，安雅和龙大的母亲都缓缓的松开了自己的手。
男子放下手中的菜刀，有些无奈地说道，“看来这个家的确是没多少钱了，我也就不找了，但有句老话说得好，没有财富创造财富。你们不仁，也就别怪我不义了。”
说着男子迅速抱起脚边的龙小冲出了屋子
安雅立刻反应过来，随即追了上去，在摩托车轰响的一瞬间，安雅慌了神，下一秒，男子还是带着龙小向远处骑走。
安雅迅速拿出手机将远去男子的车牌号拍了下来。
而后拨通电话，“喂110吗？我要报警！有人拐卖儿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