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属于自己岸
望着暴露在自己眼前的鞋印，安雅并非震惊，更多的是失落，原来真相早已在自己的眼前。
正思索着，洛雨轩已经从远处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安雅的面前，“书拿到啦，走吧。”
说着欲伸手拉走安雅，却在下一刻被安雅冷冷地拍开。
安雅颤抖着嘴唇，本欲将自己已经了解的真相，铺陈而出，但抬眼，面前那双真诚的双眼，却又令她始终无法直白地戳穿，只是淡漠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转身离开。
只留身后的人垂着头静立在原地。
第二天彻夜未眠的安雅，迈着沉重的步伐踏入教学楼。刚走入就被一阵刺耳且熟悉的声音滞住脚步，果然又是那群找事的妖艳女子。
“哟，同志们看看，这不是咱们学校的风云人物，龙哥吗？怎么黑眼圈这么重，该不会是想泽哥想的吧？”
话音刚落，身边的女生就配合地发出一阵尖利的讥笑声。
对方似乎还未满足，继续发难。“人家都说，咱龙哥自从被天台的雷劈中之后变了性，原本我以为是性格的性，谁想到啊居然是性取向的性啊。哈哈。龙哥，你现在真的不喜欢女人了吗？要不我再来帮你掰直啊。”
妖艳女一脸阴险地靠近，眼看双手就要触碰到安雅的下体。
却被安雅身后突然冒出的人推翻在地。
妖艳女吃痛地一阵喊叫，睁开眼才发现，推倒自己的竟然是洛雨轩。
“你个死肥猪，吃了豹子胆？！”女子作势欲起身反击，却又被洛雨轩推倒在地。
妖艳女气急。
“姐妹们给我上！”
随即，周围的女子一拥而上，洛雨轩被众人压倒在地。眼看要被一顿暴揍，她下一秒抓住其中一女子的手臂，用力地咬住。
即便女子已因痛开始求饶，洛雨轩依然牙关咬紧，毫不松口，直到隐隐的鲜血从唇齿间渗出。
其他女子见状连连后退。
“雨轩，可以了！”安雅见此连忙上前将洛雨轩与受伤的女子扯开。
女子挣脱得下一秒，捂着伤口威胁，“洛雨轩，你等着！我现在要让我家里人报警！我要报警！马上就让警察抓走你！”随即哭喊着离开。
闹剧终止，而围观的人群依然没有散去，在远处，对着刚才发生的一切，窃窃私语。
安雅沉默着将洛雨轩扶起。
“龙哥，这次，算我保护了你吧。”洛雨轩望着安雅，疲惫的面容满是欣喜。
安雅从书包里掏取纸巾的手在一瞬间定住。
强忍住喉头的哽咽，安雅伸手将纸巾递了出去，而后用只有对方才能听到的声音言说着，“照片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这么做？”
洛雨轩的笑容一瞬间凝住，眼神中的欣喜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慌乱与恐惧。
而后她伸出手，紧紧抓住安雅的胳膊。
“龙大，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急切的语气中渐渐渗出哭腔，“我们继续做朋友吧，我会保护你的，就像今天这样，以后那群女的再也不会欺负你了，我保证。”
仿佛求证一般，洛雨轩热切地望着安雅。
在洛雨轩的眼中，眼前的这个男孩，如初见一般，在阳光下，依然耀眼。
她知道，从始至终，自己便如同汪洋的溺水者，机缘巧合，抓住了唯一的扁舟，而在上船的一刻，她殚精竭虑，惴惴不安，不敢放手丝毫。
可在这一刻，她栖身的小船似乎已倾覆。
长久沉默的空气开始令人窒息。
洛雨轩缓缓松手，呆立良久后，转身离开。
随着洛雨轩的离去，人群也渐渐散去。
安雅垂着头，独自立在原地。
她不明白内心中为何会有隐隐的遗憾，而曾经让她引以为傲的正义感，竟也让她羞愧难安。
“你，还好吗？”
不知何时，慕奕泽已经站在了安雅身边。
安雅摇了摇低垂着的头。
“我做错了吗？”安雅低沉着声音问道。
慕奕泽手撑着走廊的围栏，望着渐渐呼啸而来的警车。
“并没有，但如果你决心还想要再挽回什么的话，我觉得现在还有机会。”
慕奕泽拍了拍安雅的肩，示意安雅去看操场上正在被警察带走的洛雨轩。
愣住几秒之后，安雅突然明白，迅速冲下了教学楼。
“警察叔叔等一下！”安雅呼喊着跑近，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警察，站定之后，气喘吁吁道，“不要带走她，她不是故意伤人的。”
警察上下打量了一番。“你是证人？”
“额，是的。”
“那一起去警局吧。”
“诶？”
安雅也没有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能够有机会参观警察局两次。
而此刻坐在这里的除了洛雨轩和安雅，还有受伤女子以及她哭天喊地的母亲。
安雅望着受伤女子那裹得如同发面馒头的手臂，不禁觉得好笑：这绷带再裹几层，估计伤口都有时间愈合了。
“青天大老爷啊，你可要替我们家姑娘做主啊，看这把我姑娘咬的，都咬出血了，我姑娘刚一直说头晕，谁知道那女的是不是感染了狂犬病毒咬的人啊，我姑娘要是被感染了该怎么办啊？”
对方母亲一声青天大老爷，差点让安雅笑喷，再看那个女孩，装作一副神志不清的样子，估计下一秒就该犬吠了。
“那个，这位女士咱们先不要激动。”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警察，多离谱都稳如泰山，“我看这个洛雨轩同学，好像并没有什么异常症状，所以这个狂犬病传染大概率是不太可能。当然如果您还是不太放心，我们也可以再申请一下伤情鉴定。不过关于您说的这个无缘故咬人，这边我们有人证似乎有其他说法。”
说着警察将眼神投向安雅。
安雅立即反应过来，“对，据我所见，是您女儿先殴打的洛雨轩，而且是以多欺少，而雨轩同学这个只能算是正当防卫。”
听到这话，一直在一旁装疯卖傻的女生，也瞬间不傻了，“你胡说！你俩是朋友，你当然会向着她说话。”
“呵，警察叔叔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不能不相信学校的监控，还有，当时学校有很多同学都围观了这场冲突，还有人录了视频。这该是实打实的证据了吧。”
安雅一番话，女孩瞬间语塞，随即她的母亲开口，“行，就算是我女儿先动手，但我姑娘被咬成这样这还能算正当防卫？再晚一点就失血过多死了！怎么说这也算是防卫过当吧？”
“那既然这样，警察叔叔是否可以给这个女孩做一次伤情鉴定，看是否伤口有她们说得那么严重，然后再讨论是不是防卫过当！”
安雅掷地有声地说完，对面瞬间没了气焰。
见双方都没有了言语，警察叔叔笑起来，“好的事情我已经了解了，其实学生之间打打闹闹很正常，但需要注意凡事应该有个度，否则就容易犯错误。虽然洛雨轩同学因为防卫而反击，但也是给当事人造成了伤害，经济赔偿还是需要承担。这一点双方是否有异议？”
听闻此话，安雅无法辩驳，只得无奈地望着身旁的洛雨轩。
而对面的母女，自知理亏也只能点头接受。
走出警察局，安雅望着一直垂头走在一旁的洛雨轩。
“那个赔偿金的事情，我可以帮你”
“不用了。”洛雨轩急忙抬头回绝，“真的不用了，龙哥。你帮我太多了，而我对你做了那么不好的事情。”
安雅没有回应洛雨轩充满歉意的目光，只是说着：
“其实，刚才在去警察局的路上，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你要做那样的事，直到我想起，儿时某一天，我买了一块很美味的蛋糕，邻居小朋友们都想要来尝一尝，可我为了不与他们分享，竟将蛋糕在柜子里锁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蛋糕坏了，我失去了蛋糕，也失去了友情。或许那时的我，和你是一样的心情吧。”
洛雨轩低头沉默良久，如同想起什么一般问道：
“那是什么时候呢，你发现照片是我拍的？”
“其实，当照片贴出的那一刻我就怀疑过你，毕竟慕奕泽约我去天台的时候，只有你在我身边听到，之后的时间就只是在用证据说服自己了，可是当事实摆在眼前时，我还是难以相信。”
“对不起，龙哥，我让你失望了。”
洛雨轩将头沉得更低，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
安雅转过身，浅笑着，摸了摸雨轩的头，“其实，我还想说，今天在走廊上奋起反抗的你，真的很勇敢，但我希望这份勇敢能用来保护你自己，而不仅仅是别人，我依然希望你能够有一天过上自己想要的人生，即使只靠你自己。”
夏日的风，轻抚过女孩厚重的刘海，伴着草叶香气，炙热却清新。
女孩在安雅的话语中渐渐抬起头，这一次，目之所及不只是属于男孩明媚的笑容，还有汪洋里，属于她自己的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