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很认真那种，以后想结婚一起生活那种
办出院手续不需要太长的时间，没大一会就好了，比林淑慧拒绝林老太帮忙，一个人磨磨蹭蹭去卫生间换衣服的时间短多了。一行人原本是想搀扶着林淑慧走，无奈，她身体实在太虚弱，根本走不动，林老二又生怕别人说三道四，不想背她，最后，林宝芝建议去医院门口附近租了辆板车，把她拉去了车站。
挤公交坐公交也遇到了不小的麻烦，等一路艰难地回到公社，林宝芝提出自己要去供销社买东西，让他们先回家。
林老太不太放心：“昨儿才遇到了人贩子，你要不别去了？或者，让你三哥陪你去？”
“不用，我长得不打眼，人贩子看不上我。”林宝芝不在意地自嘲，笑了笑，“我最多两个小时就回去了。”
林老三现在无比佩服这个妹妹，这趟去县城几乎全是她安排带队的，比他们几个大老爷们都沉稳顶事，看林老太还想说点什么，开口帮腔了一句：“娘，你别担心了，遇事宝芝说不准比我还机灵。”
林老太想想好像也是这样，又嘱咐了一句别太晚归，就随她去了。
林淑慧看她潇洒地离开，恨得不行，恶毒地诅咒她遇到比昨天她遇到的歹徒更凶残百倍的罪犯，到底还是不甘，为什么只有她遇到了这种事，那些人凶神恶煞的，丝毫不在意她痛不痛，一个、两个、三个凶猛地朝她扑过去……啊啊啊啊，为什么遭罪的人不是林宝芝呢？
林老太一回头，看到她狰狞扭曲的脸，吓了一跳，“淑慧，你怎么了？”
“没事。”林淑慧藏好情绪，撒娇道：“奶，我们快找牛车回去吧，我好累。”
“哦哦。”
一个人，不需要为别人操心，也不需要注意更多的事，林宝芝愉快地把整个供销社好好地逛了一遍，她特意把所有的钱票都带了出来，遇到买得起的，用得上的，她几乎全买了。不大一会，两手就拎了个满满当当，最后，买了一个很大的背篓，才勉强装得下。
想到回到家，有炒菜的锅，有新的碗筷，有柴刀，有真正的菜刀，有剪刀，有新木桶，有煤油灯，有暖和合身的鞋，有棉手套，有舒服的内衣，有一小罐猪油，有红糖，有小包酥果，有鸡蛋，一些经放的蔬菜等等等，她情不自禁地眯了一下眼，嘴上哼了首不太成调的曲子。
回到家，离太阳落山还有不短的时间，吃了点东西，歇了一会，林宝芝背着背篓拿上柴刀出门了。她打算上山碰碰运气，打两只野物回来，说好的请客，还没有落实，需要一两道荤菜。
一直到暮色四合，她才返回了家，背篓里装了一只野鸡，一只兔子。刚打开门，有个黑乎乎的东西比她先一步蹿进了门，林宝芝反应迅速地拿出柴刀，皱眉一看，是只眼睛圆滚滚的黑色生物，长着一对小立耳，鼻子小巧，两侧各有几根长长的胡须，尾巴在身后摇来摇去，不是猫是什么？
林宝芝眨了眨眼，试探道：“黑猫大哥？”没有反应，又道，“黑猫大姐？”依然没反应。
好吧，果然是没有聪明到能听懂人说话的猫的，昨晚大概就是她的脑电波和猫的脑电波正好撞上了罢了。
关上门，她放好东西，对猫道：“我先做饭，一会才能兑现请你吃东西的诺言。”这次猫喵地叫了一声，和前两晚吵得不行的猫叫声是一样的，只不过现在悦耳了许多。
林宝芝纳闷道：“你这般毛顺体肥，也不像是缺吃的样子，你到底干什么要来我家讨吃的？”
是的，这猫根本不瘦，皮毛看着比她的头发还要柔顺有光泽，心塞。
猫淡定地看了她两眼，走到她脚边闻了闻味道，然后大爷般走进房间，跳上她没铺被褥的那边炕上窝着了。
林宝芝：“……”
这是我家，猫大爷，你能别那么自来熟好不好？比某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林宝芝猛地僵住，她不该想起俞洲平的，他们只是短暂有过交集的关系，不会有以后的，所以，她不能也不该习惯他的出现，她要尽快把他驱除出她的生活，第一步，就是先驱除出她的脑子。
野物要留待请客，林宝芝没吃，揉了点玉米面，粗糙地用猪油炼了一下新买的炒锅，之后烙了两个大大的玉米饼，又煮了一碗红糖鸡蛋汤，决定从今晚开始正式调养身体。
肉疼地拿出旧碗装了小半个饼和一点点鸡蛋给黑猫，又找了个小竹筒给它接了一点白开水，一人一猫安静地吃起了晚饭。
原以为，黑猫吃过饭就会走，但直到林宝芝要睡觉了，它还赖在炕上不动腾。
“喂。”林宝芝粗声粗气，“我不养白吃白喝的宠物，你赶紧走。”
猫没动。
林宝芝粗暴地把它抱下炕，并往门口走，猫敏捷地从她手里跳下来，走到窗户边，开始熟悉地喵喵喵尖叫，刺耳得要死。
林宝芝满头黑线，这猫成精了，居然知道威胁她了，她本能地去掏刀子，摸到凉飕飕的刀柄时叹了口气，把刀放下了，到底是她把它招过来的，又一起吃了一顿饭，不好像打杀普通猎物一样随意杀了。
她哼了声，冷冷道：“你要想在我家待着也行，可以给你住，但你得自己找吃的，别想吃我的，还有，不准随地大小便。”
猫一个眼神都没鸟她，看她没有动手赶猫的意思了，就大爷似地跳回了老位置趴着。
林宝芝：“……”她迟早要被这只丝毫不懂客气为何物的猫气死。
一人一猫和平共处了一晚，第二天，林宝芝继续了之前的生活节奏，一边割草一边找药剂原料，上午快结束时，她把前山最后一块没走过的区域走了一遍，一无所获。
背起装满草的背篓，林宝芝往山的深处看了一眼，等再把和俞洲平一起抓野猪的区域走一遍，还是没有收获的话，差不多就该往深处去找了。
深山藏着什么？有没有她想要的东西呢？林宝芝想知道答案。
答案以后才能知晓，现在该做的事是请客。于是，她中午走了一趟林家打了声招呼。
林老大/林老三/王小英/杨爱荷：敢情你真不是说说，而是有请客的意思！！！
震惊过后，杨爱荷怕她在逞强，提醒道：“宝芝，我们这么多人，一顿可得吃不少东西。”你粮食够吗？
林宝芝听出她的言外意和善意，笑道：“三嫂放心，我换了不少粗粮回来，一顿饭还是能请得起的。”顿了顿，又大大方方地说：“就是得麻烦你们自己带碗筷，我那边没有那么多碗筷。”
能省一顿饭，王小英老高兴了，连忙道：“带个碗筷有什么麻烦的，我看你那好像也没什么凳子，我到时候顺便也带几张过去好了。”
“那就麻烦大嫂了。”林宝芝说着，扭头看向站在东厢房门口的林文俊，“文俊，你今晚记得也来。”
林文俊想不到还有自己的份，又惊喜又不好意思，摸着脑门：“我也没做什么，要不，就不去了吧。”
“你给我补了屋顶。”林宝芝肯定地说。
被人记着功劳的感觉真好，林文俊嘿嘿嘿地直笑。
又同林老太和林老爷子说了两句，林宝芝最后道：“就这么说定了，你们今晚别做饭了，我先走了。”
等她走了，林老三突然道：“总感觉宝芝是自立了门户又顶起了门户一样。”都已经有能力请客了，真的好不真实，他现在还不知道林宝芝专门弄了荤菜，等看到后，更觉得不真实了。
傍晚一下工，王小英和杨爱荷匆匆拾掇了一下自己，拎上碗筷和凳子就前往林宝芝家，想给她帮一把手。开门走进屋子，看到添的好多家具，两人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10块钱真的能买到这么多东西吗？
这么想着，王小英指着大铁锅、大菜刀、热水壶等问了出来：“宝芝，你这些怎么买到的？”买这些用具不仅要钱，还要票，她不怀疑公婆私底下补贴她，这个程度真补贴不过来。
“意外帮了一个人大忙，对方为报答我给了不少好东西。”林宝芝不欲多说，指着只除了毛的两只野物，“大嫂、三嫂你们来得正好，我厨艺不太行，煮肉怕糟蹋了，能麻烦你们帮忙做吗？”
杨爱荷和王小英眼睛刷刷刷地看过去，差点惊掉了眼球，这、这请客也太大方了吧，居然有这么多肉？
不是，你野物是哪里来的？
这次换杨爱荷问出来了，林宝芝狡黠地弯了弯眼角：“跟三嫂那天带回来的灰兔子一样的来头。”
“你……”杨爱荷觉得自己的小心脏有点负荷不了，林宝芝一次一次带给她很大的震惊，一样来头岂不是说是打猎来的？普通人能轻易打到猎物吗？要是能，这神牛山的动物该早被打到绝迹了。
最终，她满眼钦佩地吐出一句话，“你好厉害！”除了厉害，杨爱荷不知还能用什么词来形容了。
林宝芝矜持地笑笑，“一般吧。”
王小英的震惊比杨爱荷还大，她顺了顺胸膛，后悔了，后悔自己当年不拼着再生一个女儿出来，如果她有这么个女儿，她大概睡梦中都能笑醒，可他娘的比男人要能干多了。
有杨爱荷和王小英帮忙，做饭的速度又快了老多，等其他大部队来的时候，饭差不多能上桌了。
孙来娣上次来了小日子没过来帮忙，不过家里大家都来吃饭，她犹豫了一下下也厚着脸皮跟过来了，不好意思地对林宝芝笑笑，林宝芝浑不在意道：“来娣你们来了啊，烦请你帮我支支桌子，摆摆碗筷。”桌子是她自己做的，用先前编篱笆剩下的竹子做的，一小张，当炕桌正好合适。
孙来娣知道她是想让自己做点事，减少些尴尬的情绪，心里像是有暖流流过般熨帖发烫，“哎”了一声，往中井围起来的野草看了眼，听婆婆说她稀罕那些看起来没啥用的野草，要不，她下次看到类似的，也给她拔两株回来好了。
林文俊帮不上忙，在屋子左转转右转转，突然被墙角一团漆黑的东西吓了一跳，“哪里来的黑猫？”
杨爱荷家的两个孩子也来了，听闻声音，忙凑上前来：“堂哥，黑猫在哪里？”
林文俊指着黑猫的方向，黑猫这时像是趴够了，抖了抖尾巴站起来，滚圆的眼睛陡然锐利原始，像扫视入侵自己地盘的陌生生物一样来回扫视他们，身上的毛也炸开了一丢，看上去更肥了，扫视了一小会，大概是判断出他们不是敌人，它意兴阑珊地放松身子，四肢一弯，从墙角灵活地跳到了炕上，它的老位置。
本想动手把猫赶出去的林文远道：“这猫好像是姑养的？”不是家养的，不能这么轻松自在。
“我也觉得。”林文俊道。
小宝春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脱鞋子就想爬炕上：“猫猫好肥好可爱，我要抱抱。”
“等等，先问问姑。”林文俊觉得林宝芝不会喜欢别人随便动她的东西，没什么根据，就是直觉。
都在同一间屋，他们的动静林宝芝早听到了，拍拍膝盖从灶前站起来，走过来道：“它让抱的话，你们就抱，不过我没给它洗澡打理，身上说不定有虱子。”这猫挺懂规矩，不来她的床铺，也不往放食物和衣服的地方乱钻，拉屎拉尿知道去中井或者外面，她忍了一下，便默认它留下了。
杨爱荷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听到可能有虱子，拦住女儿：“不准去摸猫，不然，你今晚别上炕挨我睡了。”大冬天的，也不能常洗澡洗被褥，万一真沾到虱子，晚上身子痒得厉害可怎么办？
小宝春是个比较乖的小姑娘，虽然有些委屈不甘愿，也还是乖巧地说知道了。
“怎么还养了只玄猫？”林老太在旁嘟囔了一句，“这么大只，得吃不少粮食吧？”心里有些心疼浪费粮，人都吃不饱，还养只白吃白喝的小动物算怎么回事？也别跟她说是放养，放养能允许它上炕？
确实大只，体肥膘壮的，王小英在心里吐槽，这放出去被人撞见了，少不得要捉回去当荤菜美美地炖了，往林老大等人看了眼，她可是见这些男人看到猫时眼睛是亮晶晶的，就是她，看着这肥猫也有点馋。
林宝芝懒得解释太多，只道：“就当养它给我看看家吧。”
猫哪里能看家？林老太正想多说一句，余光往炕上扫过，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以前郑地主家好像也养了只黑猫，养了好些年，看着和你这只怪像的。”
农村基本上就没有人有闲心有余力养猫养狗，因此那只出太阳时总窝在郑地主家门槛上打盹的黑猫，让林老太印象格外深刻，偶尔吃饭时，她瞄到猫碗里甚至有小鱼干，忍不住感慨人不如猫。
“那只猫后来怎么样了？”林宝芝若有所思地问了一句。
“还能怎么样？”林老太想到郑地主一家的下场，甚是惋惜地叹气，“他全家都出事了，猫肯定沦为野猫了，那会那只猫的肚子圆鼓鼓的，可能是怀了孕，说不定啊，你现在这只猫是那只猫的后代呢！”
回想往事，林老太对炕上这只猫倒是没那么排斥了，“你想养就养着吧，别太惯着就行。”
“吃饭了。”那边王小英掀开锅盖，大喊了一声。
让人口水大分泌的的肉香扑鼻而来，男人们惊喜地喊：“有肉？”其实一进门就闻到香味了，就是不能确定，主要是这年头用肉请客实属罕见，没几家有那么大方豪气的，最多也就一盘鸡蛋花。
王小英也在狂吞口水，她麻利地把炒锅里的土豆炖鸡块盛到大盆里，接着掀开烧水的铁锅盖，把前面那盆先做好怕凉了用温水温着的红烧兔肉拿出来，“不单是有肉，而是好多好多的肉。”
两只猎物的个头不小，除了毛还有4、5斤，她干脆奢侈地做了一盆红烧兔肉，里面只加了几根大蒜，剩下全是肉，比过年吃得还丰盛呢。
“哇哇哇哇哇”一屋子人，除了这个表达激动的词，已经说不出别的话了。
吃到一半，小宝春摸着自己微微鼓起来的小肚子，把嘴里香喷喷的鸡肉咽下去，满脸稚气期待地看向林宝芝，“姑，以后我也来帮你干活，你能再请我吃一顿吗？”
所有人哄堂大笑，杨爱荷又爱又气地拍了一下她的小脑瓜，“不用你姑请你，你能把家里的家务活干好，不用我动一点手，我就买肉请你吃。”
小宝春噘嘴，“娘，你尽会说大话，我大前天洗了衣服，前天也洗了衣服烧了火，可还不是吃大饼子大白菜。”
杨爱荷气笑了，“你怎么不说衣服只洗了小的几件，大的还得老娘自己动手，水也是我挑的，再有烧火你都不愿意干的话，你是想上天吗？”她就是再宠孩子，也不会像林老太宠林淑慧那样宠着，把她宠得自私自利，变相等于害了她。
小宝春脸红了，“我长大点，力气大了一定能干得更好的。”
“那等你能干得好了，再说别的。”杨爱荷说着，手下一动又夹了一筷子肉，肉多，不用分着，谁想吃就自己夹，她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吃肉，能在嘴里回味一个星期了。
林老太有心想给林淑慧留点带回去，她身子虚，得补补，刚想开口，王小英有所察觉，嘴快抢先道：“宝芝，大嫂就不跟你来虚的，这顿饭我会尽兴地吃，以后你有事，吩咐我一声，我能使十分力就不出八分。”
毛病，宝芝和林淑慧什么关系？居然想从宝芝这里带吃的回去给她，多膈应啊，大好的晚饭，她可不想败了兴。
杨爱荷虽说偶尔看不惯王小英这个妯娌，斤斤计较，老想着占小便宜，但这时候倒是有默契，笑道：“我和大嫂想的一样。”
尽兴地吃，就是想吃光光的意思，林老太筷子顿了下，再也开不了口。
吃过饭送走人已经是晚上7点多的事了，孙来娣把全部饭后清洁工作都做完了才离开，省了林宝芝搞卫生的工夫。她在炕上坐了一会，把一点点剩菜丢给黑猫吃掉，就想去烧水洗漱，才刚走到灶前，门响了，敲门的节奏声无比的熟悉。
林宝芝垂眸盯了会地面，看敲门声没有停止的势头，幽幽地吐出一口气，出去开门了。
门外俞洲平似委屈似撒娇地抱怨了一句，“林宝芝，你怎么这么久才来开门？我手都敲痛了。”
林宝芝：“……”她想爆粗口了，也才两天不见，青年的厚脸皮就升了一个高度，居然都对着她撒娇了，没好气道：“有什么事？”
俞洲平像看不到她的冷脸一样，径自地关门，径自地走进房间，直到一点不生分地在炕上坐下，他才用恢复得良好的嗓子道：“你也来这里坐着。”拍了一下他旁边的炕位。
所以你是主人还是我是主人？还以为猫大爷已经是动物界和人类社会最没有自觉的猫了，你比起它居然不遑多让，两天，真的能修炼出这等比城墙厚的脸皮吗？林宝芝深深地怀疑。
到底还是如了他的愿坐了过去，她家的炕绝不能被一只猫一个男人占据了，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你不是问我想干嘛吗？”俞洲平看着她的眼睛，表情很严肃，让林宝芝错以为他想说的是什么要人命的大事，结果，她听到青年道：“我想和你处对象。”
林宝芝惊愕地瞪圆了眼睛，听青年继续道：“很认真那种，以后想结婚一起生活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