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拒之门外
李梦的话，说得情真意切，听得厉寒川心里竟有些不知所措。
但这种不知所措，只是因为“离婚”那两个字眼。
甚至于，他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已经完全忘记了李梦前面说的那一堆话。
他讨厌李梦的自作主张，他甚至想要喝斥她，将她痛骂一顿再赶出自己的办公室。
可华城最后提醒他的那一句话还言犹在耳，他本就握着的双拳不觉紧了紧，脸上那沉闷的表情，忽然勾起了一阵笑意。
他敷衍着道，“这件事情我已经安排了，但凡事都要循序渐进。爷爷他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若贸然提及此事，我担心即便是我们结了婚，将来你在厉家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李梦轻轻地点了点头，她虽然知道厉寒川只是在敷衍自己，甚至从他怅然若失的表情里，她能感觉到他的敷衍还带着几分的不情愿。
李梦虽不知厉寒川为何会愿意违背自己的本心继续这样敷衍自己，可是只要他还愿意，她就没有拒绝的道理。
伸手挽住男人的手臂，她佯装着开心一笑，“寒川，我知道你都是在为我着想，我都听你的。”
夜晚。
苏小小坐在餐桌前等着厉寒川，内心有些惶恐不安。
她想着高芷柔求她朝着厉寒川先迈出一步的话，还有李梦说要还她自由的话，内心百感交集。
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没有那么想要离开厉寒川，甚至于在听了钱朵朵的那番分析后，她从未有过那么强烈的想法，想要留在厉寒川的身边。
她想，她大概是真的爱上了他。
可附在她身上的这层枷锁，令她十分不安。
这个身份，就像是她偷来的一样，一点都不够光明正大。
更何况，即便是自己爱上了他，那他呢？爱的又是谁？
苏小小怎么想，都觉得厉寒川对高芷柔余情未了，即便他不爱高芷柔了，也一定爱李梦吧？
怎么想，她都觉得，都轮不到自己的身上来。
如此一想，她竟还隐隐感到有些失落了起来。
高芷柔此时正缩在通往地下室的楼梯间，看苏小小落寞的神情，她似乎也猜到了她的担忧。
于是趁着厉寒川还没回来之际，她走了过去，避着莫芳道：“苏小姐，如果你对寒川是认真的，一定不要犹豫。我相信，他的心里，也是有你的！”
“可你们……”
“我们早就是过去式了，也不可能再旧情复燃，回到从前了！”
高芷柔神色哀伤地再次强调着苏小小担心的事，又继续解释，“苏小姐，我这次回国是有要事要办，等事情办完，我就会带着小易立即离开。这件事，虽说跟寒川也有关系，但绝不是我要跟他复合。所以，不管你怎么想，请你相信，我跟寒川已绝无可能！”
苏小小弩了驽唇，还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其实，高芷柔已经不止一次表达过她的态度，可苏小小总觉得白月光的杀伤力实在太大，她终究是抵不过的。
可当高芷柔那么卑微地乞求着自己朝着厉寒川迈进一步的时候，她虽不知道他们从前到底发生过什么，可心底隐约已经认同了高芷柔说的每一句话。
她唯一不敢认同的，是厉寒川对高芷柔的态度。
或者说，她害怕会被厉寒川拒绝，害怕她只是一厢情愿，而不是众人所期待的那样。
恍惚间，一个身影突然从屋外走了进来。
高芷柔急急忙忙地退下，只留下苏小小一个人愣在原地。
“你……回来了。”
苏小小紧张地跟他打了个招呼，可厉寒川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什么话也没说。
但苏小小看得出，男人脸上的神色显然跟以往不一样，带着几分令人心惊胆寒的冷漠和肃静。
她知道，她定然是有什么事惹得他不快了，当着莫芳的面，他不好发泄罢了。
可究竟是什么事？她这几日……好像没有惹到他吧？
果然，等她吃完饭回到房间，走在她前面的男人，突然一个转身，猝不及防地拽住了她的手，把她整个人都被抵在了墙上。
苏小小顿时心一慌，脸一红，“厉寒川，你……你要做什么？”
男人炙热的气息缓缓地从她的脸颊拂过，目光打量了她片刻，他才道：“听说，你想要自由，要跟我离婚，是吗？”
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前所未有的沙哑，苏小小不敢抬头，一股从未有过的心虚油然而生。
她别过头，不敢与男人对视，讪讪地吞了口唾沫后，才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我跟你……本就只是逢场作戏。我这个身份，迟早都是要还给李梦的，我又有什么资格说不呢？”
男人怔怔地盯着她看了许久，苏小小说这个话，似乎只是想表达自己的言不正名不顺，可在男人听来，那是十分的冷漠，不带半分的情感。
恍然之间，他不再似上次那般，驳回了苏小小的请求。
“好，很好。”
他蓦然转身，言语间带着几分失落。
仔细一想，他又有什么资格去央求她留下呢？
他既打不开自己的心扉，也不愿意坦然去面对这份感情，即便把苏小小留在身边，也只会耽误她追寻属于自己的幸福。
“这周五的家庭聚会，我会跟妈和爷爷坦白一切的。”
他的话说得很是轻松，但也带着几分沉重。
苏小小望着他颇有些落寞的背影，心底突然泛起了一丝涟漪。
她从未像此刻这般害怕男人的离去，此前，她总是盼着等着能早点结束这场婚姻，可当这一切提前来到的时候，她竟然慌了。
“厉寒川……”
她轻声开口，眼睛里已经有晶莹剔透的东西洒落了下来。
随即，用着她唯一便利的右手，将男人用力地搂住，她哽咽道：“厉寒川，如果……如果……你想让我留下的话……我可以……”
苏小小轻咬着薄唇，没有将最后一层窗户纸撕开。
她不确定厉寒川的心思，她害怕她的表白只会得到男人冷漠的回应。
此时的厉寒川，心头思绪万千。
内心有一股腾空而起的波澜，让他想要冲破心底的那一番枷锁。
可他越是努力，那些刻在他灵魂深处的碎片，让他更加无法接纳和包容一份新的情感。
漠然转过身，他将她的手推开，眼底那潜藏的于心不忍渐渐地被他狠狠拭去。
他突然轻笑一声，“苏小小，你还是这般喜欢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