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梁舟拧着眉头苦苦思索。
需不需要跟庄唯贤说一声呢？可是说了又怎么样呢？说了就能不拍了吗？当然不行！
梁舟平时是跋扈了一些，剧本上不合理的地方，她会大胆地跟导演沟通，怼起人来也不留情面，但是不得不说，她算是年轻这一拔演员当中相当敬业的。她也从不会恃宠而骄，扰乱剧组的拍摄进度。
既然剧本早就看到了，现在再说不拍那是绝对不行的啊。
再说了，只是象征性的肉碰肉嘛，又不是接吻，对吧？
对嘛，本来就不是吻戏！
想到这里，梁舟心情轻松了不少。
天气已经进入了深秋，这一场水下的戏，男女主角全都要泡在水里完成，梁舟早就习以为常。
梁舟记得自己十几岁的时候大冬天拍淋雨的戏，当天就发烧到快40度，大夏天拍古装戏拍到中暑晕倒送急救也发生过，还有这一次拍武打戏，浑身上下都是伤，但是这些苦对梁舟来说真不算什么，她觉得这都是她工作一部分，没必要过分渲染。圈中不乏一些小鲜肉因为剧情需要只是把头发剃短就会发一大堆通稿，硬凹敬业人设。梁舟看到这种消息也只能是一笑了之。
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梁舟都经历过了，不过，程天青就不一样了，他没拍上一部网剧之前，多数拍的都是一些广告之类的，也没怎么接触过太多艰苦的拍摄环境。
这次的水中戏还是一场重头戏，重要的不止是男女主的情感转折，还有一大部分水中探秘的悬疑情节。导演为了追求极致的视觉效果，特意请了一个非常专业的水下摄影团队。这种水下拍摄也是很难得的体验，梁舟默默给自己打气，希望可以拍出很好的效果。
工作人员正在最后检查她的妆容。演员就位，梁舟需要要整个人都沉入水里，先潜水，然后女主受到惊吓，后发觉自己的脚被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东西抓住，再拼命挣扎，最后直到氧气耗尽，然后男主及时赶到救出女主。
这场戏梁舟的戏份重一些，她先一步下水，将脸埋进水中适应了一下水下的环镜，然后比了一个手势，表示她已经准备好了。
很快，由于梁舟配合度很高，单人部分很快就拍完了，后面就是男女主的对手戏。
导演问梁舟是否需要休息一下，毕竟前前后后已经在水中泡了一两个小时了。
梁舟接过艾琳递过来的浴巾，摁了摁面上的水，摇头表示“不用”。梁舟想着一鼓作气赶紧拍完。
程天青刚进到水里就开始吱哇乱叫，转头看了一眼泡在水里很久而且还带着伤的梁舟，自己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心想：这人铁打的吗？
这时，程天青牙齿已经在打架了，忍不住问了一句：“喂，你不冷啊？”
梁舟说：“你知不知道说话也在消耗你的热量。”
怎么可能不冷？梁舟也不知道自己是靠什么样的意志力挺下来的，她只知道，如果现在离开这里，也许就再也没有勇气下水了。
穿着潜水衣的水下摄影师再一次就位，梁舟摆完一个就绪手势，顺利开拍。最后一个镜头是，女主闭目缓缓沉入池底，这时男主角要游向女主英雄救美。他先要揽过女主的腰，然后发现女主被水下的不知名东西缠住了脚，眼看女主快不行了的时候，男主渡气给她，救她一命。
这什么鬼剧情？梁舟又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整个过程梁舟都是闭着眼睛，虽说程天青对她来说跟道具没两样，可是这种嘴唇碰嘴唇的戏，她没拍过，还是会有些紧张。
其实两人都已经冻得没有知觉了，梁舟虽然感受到唇上有冰凉的柔软，但是已经没有任何皮肤的触感了，估计程天青跟她的感觉也是一样。
导演说“停”，大家浮到水面以上，梁舟抹了把脸上的水，冷到了骨子里，嘴唇跟着哆嗦，已经完全讲不出话来，身旁的程天青也好不到哪去。
导演说：“梁舟刚刚没问题，程天青你刚刚跟梁舟亲吻的时间太短，至少得停留八到十秒。”
程天青笑：“导演，这也能叫吻戏？”
工作人员笑成一团。
导演也跟着笑：“那你想怎么样？”
梁舟已经脸色不好看了，湿漉漉地瞪住程天青：“你能不能废话少一点，咱们把这场戏快点拍完，行吗？”
导演也说：“对对对，大家就位，这次，程天青你注意，你是在救你心爱的女孩的命，你得拿出一点焦急和紧张来，注意脸部情绪哈。”
再一次入水，明显感觉更冷了，梁舟已经觉得身体跟大脑分家了，完全感觉不到四肢和身体了。
这一次，梁舟虽然仍是一直闭着眼睛，却明显感觉到程天青的双唇已经触及她的唇，虽然还是冰冷一片，至少有感觉到了一丝人类的温度。
道具，他只是道具而已。
梁舟大脑在刻意屏蔽双唇上的触感，只是这几秒钟却尤其漫长，仿佛时间都已经停止了。
终于熬到导演指示，梁舟一把推开程天青，率先浮了上去。
后来又补拍了一下别的角度，翻来覆去，两个看似光鲜的男女已经冻到完全没有了感觉，只是麻木而机械地去完成导演的要求。
终于彻底拍完，狼狈地上了岸，艾琳忙给她披上厚厚的大衣，其实没有什么用，梁舟嘴唇发白抖成了一团。艾琳递上热水，然后又忙着用毛巾擦梁舟的湿发和脸上的水。程天青与梁舟差不多，只不过他的排场明显比梁舟大，两三个人跟着忙前忙后。
导演说道：“收工收工，梁舟程天青你们俩赶快回酒店洗个热水澡。”
回到酒店，艾琳已经给梁舟准备好了一浴缸的热水，梁舟迫不及待地把自己泡了进去。
艾琳在洗手间门外说：“我就在外面等着，有事叫我啊。”
梁舟回了一个“好”便舒服得闭上了眼睛。
其实梁舟心里尤其烦闷，她真的没有想到，除了庄唯贤以外的男人对她的碰触让她这么难受，这是她第一次拍吻戏，估计也将是最后一次。除了庄唯贤，她真的完全不想跟任何男人有肢体上的接触。
不知道泡了多久，直到梁舟觉得开始微微冒汗，她才起身套上干爽的睡袍。
艾琳对梁舟的艰苦拍摄已经见怪不怪了，但还是忍不住发牢骚：“唉，外人看到的都是明星怎么光鲜亮丽，其实不知道背地里吃了多少的苦。”
梁舟笑，舒服地倒在床上：“怎么？心疼我啊？”
艾琳忙把她拽起来：“头发头发，吹干了再躺。”
说完，把风筒通电之后，艾琳开始熟练地给梁舟吹头发。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脸坏笑地问：“梁大小姐，你这初吻就这么没了啊，甘心不？不过，程天青这么帅，多少女孩梦寐以求的心上人啊，你也不亏就是喽。”
说起初吻，梁舟的脸涌上莫名的红晕，想到之前被她狼吻的某人，心里像是揣了蜜，化得哪都是。
“谁告诉你这是我初吻？”梁舟竟然有一丝得意，“再说了，这不是吻戏好不？就只是肉碰肉，跟握握手是一回事。”
艾琳一脸惊讶，正想开口打听，敲门声传来。
艾琳不得已去开门，原来是程天青的助理。
助理满脸堆笑，挤眉弄眼地说：“艾琳，这是姜汤，程老板特意命小的送过来的。”
送走程天青助理，艾琳就把刚刚想打听的事情给忘记了，开始说起了程天青：“梁大小姐，你看看程大帅哥还是很有心的呢，你瞧瞧，够殷勤的。”
梁舟也没拒绝，端过姜汤一口气干了，然后把被子一裹，舒服地翻起了手机。
梁舟给庄唯贤发了一条信息：在干嘛呢？
所有人都知道这句话代表着：我想你了。
在城市中心的xx医院会议室里，已经静音的手机屏幕一亮，庄唯贤随即抬手将手机翻转屏幕向下，脸色丝毫未变，继续认真地听着院长的发言。
可就是那不到一秒的瞬间，坐在庄唯贤身后的烧伤科小护士惊喜地发现：哇，我的亲娘耶，庄医生手机屏幕的背景居然是梁舟！
小护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平时冷冷清清话极少的庄医生居然也追星！这也太神奇了吧？我的天哪！怎么可能啊！
小护士当然想不到，坐在她面前这个不识人间烟火的庄医生头一天晚上还和大明星梁舟唇齿交缠了许久许久呢。
恋爱中的人其实也是透着不可思议。
理智清醒如庄唯贤，也会有被爱情冲击到不清醒的时刻。他不会像梁舟那般热情似火，恨不得时时刻刻挂在他的身上，但是他也会想念，他也会时不时想见到那张脸，会想她在做什么，又或者她有没有在想着自己？
所以，庄唯贤看到了梁舟的照片，忍不住就把它放在了手机的屏幕上，只是下意识地不由自主。
这其实是很奇妙的感觉。
院长低头看开会内容的时候，庄唯贤把手机拿到桌子底下，打开信息，唇角就不由自主地扬了起来。
背后的小护士瞪大了眼睛，虽看不见庄唯贤看到什么内容，可明显是正对着手机傻乐啊，今天的庄医生也太奇怪了啦？
小护士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找个同事来八卦一下：庄医生追星，喜欢梁舟，而且对着手机傻乐。
庄医生哪时候像今天这样了，这是从仙界落入了凡尘了吗？
平时高高在上、谪仙一样的人儿呀，原来也就是一个普通人，当然了，是一个长得像神仙一样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