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窗外人
暖暖晴空，万里无云。
从远处看，阳光下那一大片白黄相间的建筑上，镶着鎏金边框的落地窗靠近地板的位置，一个极为显眼的土茶色脑袋正结结实实地贴在上面。
看那样子，是个男孩。
男孩姓周，名小篆。是王道淳的同门师弟之一。
也是最让他头疼的那个。
王道淳隔着老远就看到周小篆嘴边的玻璃上围着一圈淡淡的哈气，想必他靠在那上面已经有段时间的了。
可能是这屋子隔音太好的缘故，以至于二人从始至终都未曾发现过他那茶色脑袋。
另一头。
仍在暧昧中的两人，秦馨还不打算放过这个继续盘问眼前男人的机会。
“你少唬我了，别以为我什么不知道，现在的道士早就已经还俗…”
“阿-西————”
王道淳冷不丁地一声大喊。
“哎呀！”
说话间的秦馨被他的那声突然的怒骂弄得一愣。
“你干嘛啊--”
男人听到秦馨出声娇责，也随之回过神，又恢复成之前道貌岸然的模样。
他满脸堆笑的对秦馨讨哄着，“啊……喔、夫人，我刚才发现看你这铺子的花纹着实贵气，不知道是出自哪位大才之手啊？”
王道淳一面赔笑，心里想的却是窗外之人。
“這混小子，我才树立起来的高深形象差点就被他毁了！”
“告诉他让他在底下老实等我，偏偏不听，回去就得罚他抄诵经文百遍，不、千遍！”
“等等，这事儿如果被他传了出去的话……师傅他老人家还不当即把我逐出师门！该死！”
王道淳心下思索地飞快，绝不能让那小子坏了自己的好事。
“寻常东西罢了，你若喜欢，我这还有，一会儿都拿去。”
秦馨说着抽出两条裸白的藕肩，小手抚上王道淳那微微泛黑的脸庞，将他的脑袋强行扭了过来。
“你不看我……难不成这里还有其它比我更吸引你的？”
只见她檀口轻开，一股销魂声音从王道淳身下传来，直听得他骨头都酥了半截。
秦馨一边拉扯着将他往下拽，两人身子再次贴在了一起。
只是瞬间，王道淳就感到浑身似是埋进了团温暖光滑的皮粉里，四周包裹着无尽香甜气味。
“罢、罢、罢、罢、罢！让那混小子看了又何妨？今天就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师兄！”
想到这儿，王道淳一咬牙，在周小篆羡慕又诧异的目光中将秦馨狠狠压在了身下。
“咯咯咯～”
银铃般的欢笑声再次传来，两人的争斗正式拉开了帷幕。
只是一心向色的王道淳丝毫没注意到，在秦馨棉薄的睡衣下面，一根棍状凸起慢慢挑了上去……
窗外。
时间移至晌午，正是烈日当头，高热的温度将玻璃外侧的一面烤得发烫。
“嘶——”
手心触摸到的热度令周小篆深吸了口气，他吃痛的甩了甩手掌，从邪欲中清醒了不少。
他四肢呈大字趴在一楼与二楼交界的房檐上，那位置是块凸起，能全方位接受日光。
“可恶，好生羡慕啊！”
周小篆轻啐了句，想他正是嗷嗷待哺的年纪，又久居深山，这番场景简直跟将他放到炉架上炙烤无异。
“咕嘟-”
咽下大口口水，看着高挂的烈日，他想起了王道淳来时嘱咐自己的一番话。
“臭小子，你在下面老实等我，那屋里的气息颇为奇怪，以你现在的修为恐怕无法自保…”
说着王道淳的大手在周小篆茂密的头顶轻抚了几下。
“一个时辰后我若是还没出来，你便立即回山上将此事告诉师傅…切记，一刻都不要耽搁。”
…………
“什么气息奇怪，他明明就是担心我坏他好事！可恶的骗子啊啊！”
蒸汽似的温度令周小篆心生厌烦，他越想越气。
升腾起的情绪导引着体内气息，如引擎般开始缓慢运行起来。
呼吸之间，他感受着全身气体的流动，似绸如纱地缠绕着他的奇经八脉。
挨得最近的窗架中，那一排排铁托像伫立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小人儿般慢悠悠地晃动着。
“咔！”
一截铁条经受不住周小篆引力，率先被拔了出去。
它像是汽车前窗上正刮动的雨刷迅速划过一旁炎热的空气，啪的一下精准打在了周小篆的俊脸上。
“哎呀！”
被击中的男孩顿时乱了身形，体内刚聚合起来的气息也像团薄雾消散了去。
周小篆捂着脸，不断咂嘴，暗暗后悔刚才的控制疏漏。
自己在年初满打满算就已经十九周岁了，打小便有的这‘引气’，到现在才算是掌握得七七八八。
‘引气’是周小篆的师傅给赋的名字。
因为他这能力仿佛一块巨大的吸铁石，只不过他能吸引的不止是金属。而是万物。
所以取‘引’字做首。
师傅教于小篆自身气体运行的功法，来更好的控制这股力量。
又取‘气’字做尾。
两字合二为一便成了一套属于周小篆自己的独特功法——引气。
周小篆记得自己还小的时候曾经问师傅:
“师傅您说这世界上就我一人有这等怪力吗”
小篆那时才十来岁，嫩出水的小脸上却显得几分落寞。
老人闻言轻声笑了声，他慈爱地摸着满脸愁容上的小脑袋:
“当然不是，你并不孤独，小篆。”
听到这话的周小篆眼睛一亮，“真的吗师傅？那、那我，我该去哪才能见到其他人呢？”
老人侧着脸问:
“真想知道？”
男孩头点得像啄米的小鸡。
“哝，小篆你看，在那儿——青城镇，”
老人伸出一根指头指向山脚下的镇子。
“嗯嗯、”
周小篆两眼放光。
“待你成年，能熟练掌握自身的力量时，我便让你道淳师兄带你下山…那时，你就能找到‘他们’了。”
那是师傅闭关前与他见的最后一面，至今周小篆仍记得老人家慈祥的笑脸。
“唉～”
想到此的周小篆不仅感慨到，这山虽是下了，但这一年来他跟着师兄四方游历，连那些‘异人’的影子都没见过，更别提传说中的‘妖’了。
因为自身的特殊性，他并不完全排斥神仙妖魔的说法。但这天下之大，又有谁能说清哪里有妖，哪里无妖呢？
又或许这天底下有妖，但就此一只，这让他上哪儿找去
他在窗外正想得头疼，视线顺着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屋内苟且的两人身上。
周小篆神情有些迷惑，又揉了揉眼睛。他猛然间瞪大了双瞳，藻绿色的眸子里正映着那骇人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