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宋：开万世之太平（58）
皇佑五年末，赵祯把年号改为旋至。
同时，参之玉有欺君之罪的大臣，全因被查出家中有人犯罪，被革职了。
赵祯把皇城司查出来的资料当着百官的面交给包拯，让他来判这些大臣的罪。
旋至二年初，晏府来报，晏殊快不行了。
听到这个消息，赵祯恍惚了片刻，抛下政务去了晏府。
再这么说，晏殊教过他一段时间，而且，安儿是正式拜晏殊为师的，他于情于理，都得来见见晏殊才行。
赵祯能来，晏殊并不意外。
他吃力的摆了摆手，把屋里的其他人都叫走。
赵祯上前，坐在晏殊床前的小椅上，“晏大人，安儿快凯旋了，你再等等”
闻言，晏殊暗淡的眼神里渐渐有了些许光亮。
“官家”
赵祯颔首，“我在。”
晏殊伸手在空中胡乱的抓了抓，直到抓住赵祯的手，他这才情绪激动的道：“官家，无论多困难，都要支持她。”
“她将来的成就，必会比肩秦皇汉武。”
见晏殊病入膏肓了，还在担忧之玉的事情，赵祯有些感触的点头，“你放心。”
“大宋的储君，只能是安儿。”
得到赵祯的承诺，晏殊的情绪这才平复下来。
他紧紧抓着赵祯的手，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官家，这些年，公主她，很努力。”
“无论是读书还是练武，她都要做到最好才罢休。”
“她说，她要成为你的骄傲，成为万民敬仰的人。”
“她要告诉世人，当今天子没有儿子，但他的女儿，比任何人的儿子都厉害。”
“天下男儿，及不上她半分”
闻言赵祯的眼眶不由红了。
没想到，安儿小小年纪，竟会考虑这么多。
“咳咳。”
“官家，臣自知自己时日无多了。”
“臣身体不争气，不能参加她的及笄礼，不能看她穿上储君朝服。”
“你以后，替臣看看。”
“看看臣教出来的弟子，是如何在大宋朝堂上大放异彩的。”
闻言赵祯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流了下来，“晏大人，安儿快凯旋了。”
“你定要坚持住，让她看看你。”
晏殊眼神空洞的摇头，“官家，你品性纯良，可在立储君的事上，我希望你态度强硬些，心狠一些。”
“天下百姓，并不在乎当今圣上是谁，也不在乎当今圣上是男是女。”
“他们在乎的，是当今圣上能不能让他们把日子过好。”
“咳咳。”
“官家，大宋朝堂上的软骨头太多了，该心狠的时候，你得心狠。”
“不然，公主以后的路怕是不好走”
听到晏殊苦口婆心的话，赵祯安静的点了点头，“晏大人，你说的这些，我会仔细考虑的。”
—
收到赵祯的信，说晏殊快不行了的时候，战争已经结束了。
看了信后，她当即把军中的事情交给赵曙处理，而她，当天就往汴京赶。
对于晏殊，之玉的是尊敬的。
在这个无比封建的时代，晏殊从未因为她是女子，就觉得她不该学治国之策。
也从未因为她是女子，就觉得她不能肖想那个位置。
在赵祯第一次提出要立她为储君，晏殊当即抛开课本，给她讲了则天皇帝的登基之路时，在之玉心里，晏殊就是她真正的夫子了。
一望无际的草原上，红衣少女策马扬鞭，一路飞驰。
不知换了多少匹马，之玉终于在梅花凋谢之前，赶到了汴京。
“碰”
之玉急匆匆赶到晏府时，却在门边与一臭烘烘的人撞到了。
闻到这熟悉的臭味，之玉拧眉，默默的往后退了几步。
“王师兄？”
听到熟悉的声音，王安石有些惊讶的抬头，“公主，你怎在这？”
说完，他快速的朝之玉后面看了看，见之玉身后没人，他当即把之玉拉进府里。
“公主，私自回京可是大罪 ，你怎么悄悄咪咪来了。”
之玉顾不得回王安石的问题，拉着王安石便问道：“夫子怎么样了？”
王安石脸色不好的摇了摇头，叹息道：“夫子现在，全靠人参吊着命。”
“你快去看看吧。”
闻言之玉点头，放开王安石便朝主院跑去。
见之玉走得着急，王安石连忙出去敲打门边的小厮。
“今日你们谁都没看到，知道了吗？”
见王安石说得认真，两个小厮连忙点头。
之玉来到晏殊房里时 ，里面已经挤满了人。
见之玉来了，众人虽然意外，却也没说些什么 ，只连忙让出一条道来。
晏知止看向床上奄奄一息的晏殊，苦涩的开口道：“爹爹，兖国公主来了。”
听到晏知止的话，晏殊有些吃力的睁开了眼睛。
之玉上前，哽咽着道：“夫子，我回来了。”
已经几日未进食的晏殊此时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他艰难的伸手，缓缓放到枕头下。
没一会，一根朴素的木簪和一个做工略显粗糙的印章被拿了出来。
之玉看向晏殊手边的木簪和印章，“夫子，这些，都是给我的吗？”
拿东西的动作，已经耗费了晏殊的全部力气。
他休息了半晌，这才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似是回应之玉的话。
做完这些，他像是完成了任务一般，缓缓合上了眼睛。
眼看晏殊彻底断了呼吸，在场的人再也忍不住，掩面而泣了起来。
之玉怔愣的看着安详离开的晏殊，心中有些感触。
原来，夫子一直在等她。
如今她来了，夫子吊着的那口气，也就没了
听到屋里传来的哭声后，在院中站着的王安石微微一愣。
他低头，扫视了自己全身一周，此时的他，突然有点嫌弃这样的自己。
要是他身上没有臭味，他也不至于被赶出来，不至于没见到夫子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