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大战之后
王诚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入目是一间陈设简单的卧室。
床头的纹路和床上蚊帐的款式让他不由得松了口气,他很肯定,自己应该还在大周境内,夏人可没有这般发达的手工业。
他稍稍动弹了一下,身体顿时传来一股钻心的疼痛。
念力如扫描仪般瞬间扫描过全身,身体状况迅速了然于胸。
很糟糕!
是的,伤势比他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重,内伤外伤全都齐活了。
内伤主要伤在他的肺部,心脏也受到了损伤,局部水肿。
外伤同样非常严重,肩膀、胳膊各有一处贯穿伤,手臂、脖颈儿有不少刀伤和剑伤,凡是没有内甲护体的部位都有不同的伤。
这些外伤明显都经过处理,用的药不比他平时用的止血散差,伤口已经不再流血,隐隐开始结疤。
至于内伤也在向好的一面转变,他之前服用的大还丹药力还在。
他估计自己真正恢复如初,至少得养上个十天半月。
但有一事迫在眉睫,就是非常饿,全身每个细胞都仿佛在张嘴要饭。
换做旁人受了这么重的伤恐怕连张嘴的力气都快没了,但他不同,他体内蕴藏着龙血,那玩意哪怕只损失一丁点,都需要灵丹妙药来进行滋补,否则他很可能跌破气血圆满之境。
他不能再待在床上了,身体已经在向他发出信号,耽搁下去真的会跌境。
挣扎了一会儿后,他坐在床边,然后下床走到不远处的凳子旁。
凳子上放了他随身的衣物,那件被鲜血染红的黑色长袍已经不知所踪,好在他的内甲与老师留下的那柄铁剑还在。
最重要的是,七妹赠予他的袖里乾坤袋也还在,就放在内甲下面。
王诚不禁松了口气,他身上的所有宝物几乎全都放在袖里乾坤袋中。
打开袖里乾坤袋,他取出一只小药瓶,从里面倒出一枚龙眼大小的丹药。
丹药色泽偏向粉色,圆润光滑,似有光芒流转,正是下品灵丹——培元丹。
此丹药效跟气血丹差不多,但更加的温和,药力也比后者强大得多,固本培元、延年益寿,不在话下。
这丹药当然是他自己炼出来的,指望着花钱买,一枚培元丹的价格够他炼制一炉的,他虽不缺钱,但不代表他是傻子。
而且,他也需要去炼制丹药,否则时间久了,他的手法都会生疏。
于是,轮到他休沐的时候,他便窝在买的那处庄园里炼制灵丹玩玩。
像大还丹、培元丹、气血丹等不少丹药都是在那个时候炼制的,至于药材,马头镇有宝芝堂分堂,不缺炼丹的药材。
将培元丹放进嘴里,还没等他回到床边坐下,一人推门而入。
来人一身戎装,二十三四岁,相貌堂堂,眉宇之间流露出不安分,真真应了那四个字——年轻气盛!
这人不是朱鹏飞还能有谁?
他一进来,就围着王诚转了一圈,惊道:“我说王兄,你还是人不?受了那么重的伤,你就躺床上睡一觉,就能下地行走了?”
王诚身上受了哪些伤,他是一清二楚,因为王诚就是他带回来的,身上的衣服也是他扒下来的,能不清楚吗?
在看到王诚那左一处右一处的伤口,他一阵心惊,这伤势要是换做旁人早就死了,王诚竟然还有气。
“这么说,才过去了一个晚上?”王诚看着屋外白亮的天空说道。
“刚过辰时,你睡了差不多六个时辰。”朱鹏飞补充道。
王诚没想到自己这一觉竟睡了整整半天的时间,他的思绪大都还停留在昨夜大战黑鹰军的画面。
他好奇道:“这是哪儿?”
“流云县城。”朱鹏飞道。
怕王诚一时想不明白,朱鹏飞又解释道:“昨晚你一人引走黑鹰军,我便与麾下弟兄赶往流云县城。其实,还未进城,我们便碰到了鹰击校尉陈大人。”
“陈大人?”王诚想起自己即将拼死一搏时,正好遇到鹰击校尉陈扬率兵赶来。
朱鹏飞点头道:“说来也巧,你让中河村的人离开村子去躲一躲,那伙儿人竟来到了流云县城,把黑鹰军屠村一事上报,这才有了陈大人带兵救你。”
“难怪!”
王诚之前还好奇,他与陈扬素不相识,没道理带兵救自己,如今听朱鹏飞一说,他立刻明白了。
他又问道:“那位陈大人呢?”
人家辛辛苦苦把他救回来,于情于理他应该当面感谢人才对。
“我来就是为了这事的,陈大人也特地叮嘱过我,你醒了之后让我告诉他一声。”朱鹏飞道。
王诚道:“还是我去见陈大人吧。”
朱鹏飞蹙起眉头,半信半疑道:“你这样子……能见陈大人?不要硬撑!”
“无妨!”王诚摆了摆手。
见王诚仍旧在坚持,朱鹏飞不再坚持,当下领着他出了房间。
流云县城很大,城墙很高,人在街道上一眼就看到那高十来米的城墙,黑乎乎的犹如钢铁,厚重的气息扑面而来。
正值上午九点,早集还未散去,街上还有不少行人。
当然,这也是相对边的的县城而言,放在陵州天都府,或者是江南之地,这点人自然是没法比的。
王诚骑在青雷背上,不紧不慢地跟着前面的朱鹏飞。
他双手轻轻地抚摸着马背,经过昨夜之事,他更加喜爱青雷。
“王兄。”
突然,朱鹏飞回头,问出了一直压在他心底的疑惑:“老高……老高真的是奸细?”
王诚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看着那高高的城墙,道:“边地城墙高大,守军都是大周精锐之师,若非里应外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突破这里的防线?”
朱鹏飞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其实,他心里已经有所猜测,但他还是抱有一丝希望,因为老高真要是奸细的话,牵扯太大了。
他心里忽生一股怒火,骂道:“狗娘养的老高,枉我爹这么信任他,这狗东西心肺是不是被狗吃了?”
王诚不知该说什么,他总不能说老高实际上也是个可怜人吧?
据那名黑鹰都尉的记忆,老高还年少的时候,黑鹰军突袭了他们村子,他祖父母、父母都被杀了,就留下他一个人。
他对黑鹰军也是恨之入骨,但被几次三番折磨之后,他被吓破了胆。之后黑鹰军连吓带哄,他彻底倒向了黑鹰军,成了他们的一只爪牙。
这种事可能很多人都无法理解,替杀父仇人做事,成为一名奸细,但在王诚看来是再正常不过了。
其实,所有人在最开始的时候都不想成为奸细,因为那是叛国背祖的行径,被发现是要被钉在耻辱柱上,被世人唾骂。
可是,很多人经不住敌人的严刑拷打,一旦那条心理防线被突破,比起他个人的死活,那些骂名又算的了什么?
二人骑着马,经过县城西门,又往西南方向走了数里,几乎已经出了流云县的范围,快接近武平郡了。
他们来到一座大营,跟守卫说明身份后,二人进入了大营,迎面就听见一阵喊杀声。
只见在高台之上站着一名男子,身着赤色战甲,头戴鶡冠。
他笔直地站在那儿,年龄与王诚一般大,一双眼睛狭长,如同一对鹰眼在扫视着下方打算的一众士卒。
虽然年轻,但一看就是沙场宿将,那种杀伐气质只有军中才能培养出来。
见王诚与朱鹏飞走来,他立刻喊“停”,让众人散去休息一会儿。
他走下高台,来到二人近前,双目注视着王诚,笑道:“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下地行走,真英雄也!”
“不敢当!”
王诚抱拳说道:“昨夜若无陈大人带兵相救,在下恐怕连狗熊都不是。”
“哈哈……”
陈扬放声大笑,习惯性地伸手想去拍王诚,手伸至半空想到王诚身上有伤,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用这么多礼!昨夜阵斩黑鹰都尉,又杀了那么多黑鹰军,此大功我西军十几年来都无人立过,要不了多久,恐怕我就得向你行礼了。”
王诚讪笑了两声,态度仍旧很是尊敬,毕竟这人算是他的救命恩人。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到我帐里咱们好好叙叙。”
陈扬说着将王诚与朱鹏飞领进大帐。
入帐之后,三人各自坐下,陈扬又招呼手下送了三头烤羊和三壶酒。
“王兄身体有恙,这酒就免了吧。”陈扬善解人意道。
王诚正饿着,胃口不小,也不跟他客气,先吃了根羊腿,肚子终于饱满了些。
陈扬适时放下刀叉,叹道:“可惜了,昨夜若是再有五百骑兵,那伙儿黑鹰军休想逃出这里!”
王诚不语,来时他已经听朱鹏飞跟他说过,昨夜陈扬他们没能拦住黑鹰军。
陈扬作为鹰击校尉,手底下有一千骑兵,但碰上黑鹰军三四百号人,一点优势都没有,反而死了两百多名兄弟。
当然,他也跟麾下一众兄弟杀了几十个黑鹰军,但战损比在五比一,虽然不会定他什么罪,但也不会给他表功。
陈扬看着身材并不是非常魁梧的王诚,实难想象死在此人手上的黑鹰军有数百号人,这一部黑鹰军几乎一半都折损在他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