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魔女会面
在凡人触及不到的地方，这里还没有雨，甚至连月亮的光彩都有些过于明亮。
红色的魔女应邀前来，她已经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
遮蔽月光的遮阳伞，藤椅，小圆桌，桌上摆放着点心与一壶茶水两个茶杯。
点心是巧克力蛋糕，被切割成一个完美的扇形，茶壶主体白色上面镶嵌着金边，两个茶杯一模一样，连上面的纹理也没有丝毫差距，这不是人力可以制造的器具。
它们的缔造者正坐在其中一张藤椅上，摆弄着糖罐子。
“你居然会邀请我——上一次你找我是多久前的事情了，一万年前？为了一个凡人找我的那一次？”
时之魔女克洛诺丝对此有些许的意外，魔女间的交往关系其实很淡，除了梦之魔女定期举办的梦之宴会外，根本不会有所来往。危险分子彼此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要是靠太近了可是会导致不好的事情发生。
“假如不是很清楚你绝对不会死，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已经死了呢。”
克洛诺丝在位置上坐好，拿起茶杯品尝了一口，在杯身上留下自己的唇印。
“每一次见面你都在进步呢，距离上一次喝你泡的茶已经过去了好久，久到连理都不见了。”
她似乎在自己漫长的生命当中寻找一段遥远的回忆。
“邀请我有什么目的呢？出于多年的交情，我会尽量帮助你的。”
克洛诺丝靠在藤椅椅背，翘起腿，有一种似乎她才是主人的从容。
“理在做什么？”
此处的真正主人，白色的魔女，全身上下只有白色一个色调，连皮肤都是无瑕的白色，如果不是层次分明，很难认为这是一个人，乍一眼说不定会将其看成大块白色颜料。
头发是白色的，皮肤是白色的，眉毛是白色的，眼睛是白色的，唇是白色的，假如不是有阴影的存在，看起来就像是未上色的雕塑。
克洛诺丝扯了扯自己的头发，回答道。
“她在做她想做的事情——恐怕只有她自己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了，可惜的是她本人回答不了你的问题，选择了自灭的魔女是不可反悔的。魔女的规矩从来如此。”
“无聊。”
“是啊，我也觉得挺无聊的，不过对于理来说那是她最想做的事情才对。哪怕为此要献上她永恒无尽的生命，你也是一样吧，有了想做的事情。”
踏入这里的那个瞬间，克洛诺丝就明白了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倒不是很让她意外，魔女就该是现在的模样，厮杀掠夺，唯有败者才可获得安宁。
比起那些新生的魔女们，克洛诺丝多活了许多时代，她也见证过王国兴衰起落，明白世间的许多道理，虽不如理之魔女一般掌握万物真理，她的手中可是握住了时间。
魔女的权能在成为魔女的那一刻就已经固定，是她们愿望的显现，作为灵魂的映射，连通世界的钥匙。
“可你还是来了。”
纯白的魔女不意外克洛诺丝的选择，她们这些活得足够久的魔女都差不多，根本不在意存在与否，不管在何时结束存在都是欣然前往。
“对呀，我想听一听你的理由，理那个混蛋什么都不说就自尽了，你总不至于什么都说就弄死我吧，那你也太不是人了。”
克洛诺丝还能坐在这里跟对方聊天，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结局，能够从初始活到今天的魔女大抵都是如此，不会刻意寻求解脱，也不会在解脱到来之时拒绝。
“我想要终结魔女的存在。”
白色的魔女这般说道，克洛诺丝睁大眼睛看了看她，发现她不像是在开玩笑之后，克洛诺丝才发表了她的看法。
“还挺意外的，我们已经努力过无数次了吧？直到所有人达成了共识，这不是可以更改的规则，而是宛如诅咒（祝福）般的宿命，即便个体可以消灭，但这悲哀的宿命会一直延续下去，不管你我做了些什么，都不会结束。这是无解的难题，即便是理也没得到答案，能够回答一切问题的真理也对此沉默，你现在还要尝试吗？”
魔女背负着永恒的祝福（诅咒），不会死去，不会衰老，不会消失，杀死魔女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由魔女来杀死魔女，就算这样能杀死魔女的个体，也无法消灭魔女的族群，魔女的权能会被活下来的魔女继承，世界照常运行。自杀的魔女空出来的位置也会由新生的魔女顶上，周而复始，永不终结。
她眼里的坚决比克洛诺丝上一次见到更加的锋利，魔女有着近乎无限的时间，不管是怎样的问题都能得到解决的办法，除了寻求结束。
“好吧，看样子是不用劝你了，你还有挣扎的想法，很不错呢，那你想要得到什么样的结果呢？是结束还是孤独？”
劝说无用，克洛诺丝了解自己的朋友，一万年的时间可是不得了的久，对于长生种来说都是遥远的尺度，这么长的时间足够一位魔女想清楚一切事情了，要知道理之魔女走完大陆将这大陆的局势改写成她想看到的模样也才花了一千年不到，万年之久，将这个世界毁灭再重新缔造都不是问题。
“不管是哪个都跟我没关系就是了，毕竟我要死在这里了。”
很清楚自己的结局，她不愿意的话没有人能杀死掌握时间的魔女，但是克洛诺丝不介意就在这里结束，倘若她将成为迈向终点的踏脚石，她也很乐于见到这个结果，但是她多少有些担心自己的朋友。
“质疑你的决心就太可悲了，我唯一好奇的是，倘若你没能得到终焉，你会拿怎样的孤独惩罚自己呢？”
“亲爱的，空。”
魔女的逝去是很难发生的事情，自从这个世界里的魔女数量大大减少之后，就越发难以见到了。
魔女间的铁则，唯有魔女才能杀死魔女，也唯有魔女能减少魔女的数量，被其他魔女杀死的魔女将失去位置，不会产生新的魔女。如此发展的话，最后只会剩下一位继承了所有魔女力量的魔女作为唯一魔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