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食无之蛇
就算看起来并不像是传统意义上的蛇，暝也认为这就是蛇，决定其根本的在于实质，而不是空虚的外表。
长条的身体上是彩色的光环，头部也与一般蛇的脑壳不同，上面长了角，牙不够尖锐，似乎没有咬透猎物的能力，也不是类蛇的豆豆眼，在它脑袋的正中央有个模糊的标志。这条蛇很大，很长，暝站在它身体围成的圈子中央，蛇的首尾并未相接，但依旧是个环的模样。
暝没有被困住的自觉，这片空间很是奇特，蛇围成了环，他站在环上，而不是在其中。
没能看到说话的那个幕后之人，大概是他的真身根本不在此，觉得很可惜，如果他在这里的话，凭借着此地的优势，有希望一睹其真容。没有也不是太大损失，暝不怎么在意挡在身前的阻碍，若是能跨过去，自然不算阻碍，若是无法跨越，那他的道路就抵达了尽头。
尽头的风景，足以让他瞑目了。
除了人与蛇，在这里还存在着第三个家伙，不如说它才是这里的原住民，跟魔女约定好了在这里等待离开机会的家伙。
正经的魔女是不会来的，暝暂替一下魔女的职责。
蛇还在大口吞噬着已不存在的黑暗，这条东西看起来还真离谱，就算什么都没有也能吞食，或许真该好好考虑一下怎么弄死它了。
它在吃什么？空气吗？
考虑这种问题会很浪费时间的吧。
斩蛇用剑，最好用赤剑，只可惜这不是白色巨蟒，否则他应当能复刻一下传说。
“我手中之剑，为斩不义。”
菲利亚的权能很有意思，决定威力的不是输出的魔力量，而是坚定的信念，只要坚信自己站在正确的一方，就能以绝对的压制力来完成对不义的清洗。
斩杀不义之剑，名字真大气，可真能让这浑浊的世道做出任何改变吗？
菲利亚初来乍到不清楚这是个怎么样的世界，她所看到的不过沧海一粟，眼睛能看到的并不是全部。他们二者看到相同的东西会思考出不同的结果，他们站在同一视角却不在同一层次，看到同一事物却不是同一本质。
年轻的菲利亚可以选择立下斩杀不义的愿望，而暝做不到，至少他没有办法就这么欺骗自己。
谎言本就遥不可及，如今却又要自我麻醉，那也太浪费第二次机会了，活得透彻，也要活得随心。
不需要谎言也能拿起斩杀不义之剑，接受了现状，也可以做一些白日梦。
矛盾的结合体才是人类，直到如今还是未曾让自己偏离为人。
暝拿起剑，这剑完完全全由此地的魔力构成，没有重量，也没固定的形状，会随着他的心思变成顺手的模样，于是一柄长度适中的短剑就出现在他手里。
或许这剑还没蛇的鳞片厚，这条蛇占据了这个空间很大的位置，并且它还在吞食变大，没到一时半刻就又涨大了一圈，放任不管的话它会撑满这一处空间的。
这条蛇是不义吗？
乌洛波洛斯，原本该是无穷无尽之蛇，此处的它就只是一个不断吞噬的残渣。
“斩。”
当斩直斩便是，当手上之剑握紧之时，就没有瞻前顾后的余裕了，暝很清楚对方根本不是可以交流的对象，别说是交流了，连存在都是无法忍受的。类似于只有一方可以存活的天敌，食无之蛇不会跟任何生灵共存，会将一切都吞到肚子里。
这样的存在只会是需要消灭的对象。
哪怕在此之前暝未见过食无之蛇，这段记忆也是理之魔女强加于他的，他也会消灭食无之蛇的。
责任，又或者只是不希望看到世界死去。
短剑划破空间，跨越时间，将蛇斩成两段，没有一点收到阻碍的样子，就算是拿剪刀裁纸也不会出现如此顺畅的情况。
与记忆中的蛇不同，也没有斩中实物的感觉，断成两截的蛇没有挣扎，平稳的重新合在了一起，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已出现的事情自然是出现了，发生过的事情当然是发生过了，在蛇还原的过程中，暝看到了魔力的些许波动，以及命运的轨迹。
没想到能在这蛇身上看到命运。
命运约束了蛇的消亡——在合适的时间到来之前，蛇绝对不会消亡。这是暝看到的命运，命运有一个会让人很无聊的特性，那就是显露出来的命运必将成为事实，无法更改。
所以占卜命运之人是个讨厌的职业，这类人只要观察命运就会让命运定型，而命运定型之后，有许多事情就不能再被干涉，或者说定型后的命运会变成观测到的那样，这些干涉也是构成要素。命运的这种运行机制，会让许多有能力窥视命运的人放弃窥探，毕竟只有未被看到的命运才能改变，一旦看透命运，那就只能迎来如剧本般表演的糟糕命运，这点是许多人都不想看到的。
渴望混乱与乐趣的不只是魔女，在这个世界中，觉得平和时光太漫长的人可不在少数，他们不过是在等待合适的机会，等到那个机会的到来，盛大的宴会才会拉开开幕的仪式，如今还没有等到重要的因素。
这是菲利亚不知道的事情，暝也只是知晓一部分内容，克洛诺丝或许知道全貌，但她一向不关心其他人的乐子，她只需要自己能过上有趣的生活就行了。
话题回到食无之蛇身上，暝试探性的一剑已经用上了全力，毫无作用也在预料当中，这条蛇要是那么好对付，幕后之人也不会做了拿蛇当正餐的打算。
幕后之人暂且不提，暝能从刚才的试探之中获得一些情报，蛇的外壳是无，外壳之下也是无，看起来存在实际上并不存在的虚无之兽。
难怪是在吞食无，因为本身就什么都没有，这或许该当成哲学问题讨论，可惜暝一点都不懂哲学，他唯一信奉的人生哲学便是唯有不诈尸的死去之物才是安全的。
想要消灭不存在的无，这是他现阶段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