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刀与爪
海菈在下一位觐见到来前离开了，进入了神殿的内部。
神殿的入口在最顶点，而最顶点之上还有着王座，阿蒂斯端坐在王座上，等待一位又一位渴求者，若是真的无欲无求就不会到这里了。在神殿之中藏着让王城抵挡时间磨损的奥秘，那是真正具有价值之物，也是会引起无数人争抢的宝物。
阿蒂斯不关心那个会被谁拿走，反正都是与她无关的命运了，她早就被画上了休止符。
那时候的约定还记得，她要成为地上唯一的王，要解放被命运束缚着的可怜人，可惜她违约了，她成为了地上唯一的王，但没能解放可怜人的命运。
什么都没有改变，这个世界依旧不可救药，命运的囚徒依旧被命运的镣铐锁住，统一的王国眨眼间就消失了，到头来只是徒劳一场。
难免心灰意冷，这个世界就这样毁灭也不错。
谁让她已经什么都无法改变了呢。
阿蒂斯等候下一位觐见者，浑身杀气的少女，她的眼睛里没有情绪，不是压抑情绪也不是极端的冷漠，只是无，她像个傀儡，不拥有情绪的死寂。
她的双手套着锋利的爪刃，只需要一个眼神的接触，阿蒂斯就知道了对方在渴望着什么。
纯粹的疯子，可以省下许多话语，她只需要厮杀就能满足，挡在她前边的守卫全都被她撕开了，用最原始的暴力来宣泄她心中的怒火，这家伙可真可怕。
阿蒂斯没从王座上站起来，王理应静观，只有最后时刻王才会离开王座，自然会有人来对付对方。
“哟呵，看起来我来的挺巧啊。”
背着破布缠绕着的锈刀，一位壮汉来到了这里。
“真是杀机旺盛，一路上的骨骸都是你撕开的吧，不愧是让那群胆小鬼闻风丧胆的有着凶名杀戮机器的芬妮娅。”
壮汉的右手握在了包了破布的刀柄上，这位可不是能轻松应付的目标，就算是他也毫无把握，谁让对方是实打实的怪物呢。他只是拿钱办事的佣兵，招惹怪物有违他的行事准则，都怪那个诱人的金额实在无法拒绝。
芬妮娅只是看了眼他，就将视线放回阿蒂斯身上了，似乎对她来说壮汉构不成威胁。
她的态度没让壮汉产生任何一点不满，这是她应该有的姿态，高高在上者就不该对弱小者产生一点重视，而唯有这样他才有一丁点希望。
他的锈刀艰难出鞘，在空气里画出一个歪歪扭扭的弧度，一刀三折，或者说一刀好几折，但落点早就选好了。
瞄准了芬妮娅的爪子，完全不设防的芬妮娅身上也不存在破绽，正因为实力勉强能窥见芬妮娅的强大，乌尔夫很清楚他只有最开始的机会，错过这次机会，他就得玩命了。
赚钱固然是好事，可是要玩命就得深思了，出了点差错可就没办法全胳膊全脑地回去了。
刀光落下，少女的爪子抓住了刀身，乌尔夫多少受到一点打击，知道存在差距，但差距大到这种地步可真令人绝望，他这似慢实快的一刀就根本没打算让人接住，如今被芬妮娅轻易抓住，他也是有些悲伤的。全力结果在对方面前什么都不是，这世间的怪物从来都是如此不讲理的。
他的些微之力欺负小朋友还有点用，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就稍微有些不堪了，只是借助着刀的锋芒，他自己的力量也就这样。
在下一个瞬间，他就被扼住了脖子，芬妮娅的爪刃深深嵌进了她的身体，只要再一用力，他的脑袋就要跟身体分离了。
在碾压程度的力与速之前，技稍显乏力，乌尔夫也很清楚自己很难活到下一刀出来前，谁让目标是这位不知停歇的杀戮机器。
“我并非操刀之人，而是刀借我身展现其万一水准。”
就算呼吸受到了阻碍，手也牢牢握住刀柄，这是他唯一的机会，半线生机就在此间。
使用刀只是下流，被刀使用才是他的必然，残刀乌尔夫，他的身残才是刀的完整。
血顺着胳膊流淌在刀锋上，锈迹斑斑的长刀依旧锈迹斑斑，芬妮娅到底是没能切断他的脖子，她既然没能切断的话，就轮到刀的回合了。
芬妮娅将乌尔夫丢出去，但在那之前，刀已然完成了斩击，只有一瞬，哪怕只有一瞬，在这无光的黑暗中，那刀吞噬了所有视线。
一瞬过后，乌尔夫破布一般的身体摔在地上，起伏的胸膛说明他还活着，芬妮娅站在不远的地方，她看起来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只是看起来而已，阿蒂斯看到了那个瞬间所发生的事情，那柄刀很厉害，突破了人所能做到的极限，对怪物造成了些微的伤害，可惜使用刀的只是一位普通人，换成……不对，也正是因为只是普通人，才能让这刀做到这种程度。
真有趣啊，这个世界依旧有趣，哪怕其内在早已腐朽不可救药，它依旧会产生有趣的人与物。
世界会延续是必然的结果，就算那个时候她什么都不做也会继续吧，这个世界不需要谁的付出，但是它的延续不可能不需要代价，被选做代价的不是自己罢了。
就算到了现在，阿蒂斯也没有放弃，她只是接受了结果，不代表要放弃实现愿望。
此身不过须臾泡影，但她所拥有的是庞大的野心，绝不是什么可以忽略不计的小打小闹。
她可是妄图支配世界的狂徒，就算没了再一次以此身君临天下的打算，也不代表会坐以待毙。
“有趣，即使是凡人也能挥出如此美丽的锋刃吗？”
阿蒂斯的赞美不知在强调什么，是凡人呢，还是美丽的锋刃，她不关心斗争的结果，也从未企图决定胜者，作为亘古之前就已经消失的影子，她所能决定的只是再多看一眼拥有希望的家伙。
芬妮娅没有追击，于她而言，乌尔夫是死是活都相当无所谓，她的目标自始至终就只有一个。
“交出来。”
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