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李婉
车子停在一个名为思万语的小区楼下，名字是复古，装修却沾不上一点边。
杨义冬打了个电话，那边“好的好的”应了两声，一分钟后，有个裹着长款羽绒服的年轻女人从电梯出来。
留着齐肩短发，戴一副秀气的眼镜，脸上挂着大方得体的笑。
“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好。”女人与其他人握手，最后转向顾溪江，“你好。”
顾溪江伸手：“你好，顾溪江。”
“李婉。”二人的手只轻轻碰了一下，李婉招呼大家：“咱们上去吧。”
李婉父母很和善，不咄咄逼人，也不爱试探，而是一直站在晚辈的角度思考问题，一切都顺顺利利地进行着，直到菜即将要上全时，李母让李婉去买饮料。
杨义冬当即就让顾溪江跟着去，“这么晚了，女孩子单独出去不安全。”
顾溪江自知逃避不了，便说：“好。”
“那我也去，去帮忙。”顾溪洋也站起来。
文以涵：“那我也去吧，万一人手不够……”
杨义冬没能拦住这个队伍。
顾溪江问李婉要了个口罩，李婉想了想，也戴好口罩，“挡风。”她说。
在两家父母的“介绍”下，顾溪江和李婉加上微信已经有十几分钟，但两人默契地没聊天。
超市不远，两百米之外，四个人步行着过去。
哥嫂在场，顾溪江怕有些话说出来会让女孩子不舒服，只能发消息过去。
【李小姐，祝你新年快乐】
【有些话想跟你说。现在说这个话可能会有点冒昧，但比起冒昧，欺骗的后果更严重】
【我现在没有谈恋爱的想法。跟爸妈做对了好几年，今天大年初一，不想扫父母的兴，所以跟过来了】
【实在不好意思】
手机响，李婉下意识开锁点进微信，顾溪江心里有点忐忑，谁料她只回了个“ok”。
李婉：【同道中人，我也是不想扫他们兴】
【跟你说点理想主义点的吧，我想一直读书，不断做科研，将来为国家付出我全部的力量】
【我也不想谈恋爱，完全不想】
顾溪江：【祝你成功】
李婉：【谢谢】
“你们有什么话直接说吧，别管我俩，小心把眼睛看坏。”顾溪洋调侃道。
“对啊，不用管我们，咱都自己人。”
李婉笑了笑，说：“就是，大明星真的一点架子都没有，我说我有个同窗特别喜欢他，能不能搞一张亲笔签名，本来还想着不能随便签字之类的，结果字还没打完，直接就说可以。”
文以涵拍了拍顾溪江：“阿江，那你不得多签几张？”
“没问题。”顾溪江说。
转开话题，李婉问文以涵：“以涵姐，刚刚聊天的时候听你说起了你宝宝，是小帅哥还是小美女，几岁啦？”
“男生，五岁。”
“你和顾大哥颜值都这么高，小朋友应该也很可爱，我可以看看吗？”
“当然。”
文以涵说着便去翻相册，顾溪洋借机走到顾溪江身边，两人慢下几步。
“跟她说了？”
“说了，她跟我一样。”
“什么一样？有个追不到的人？”
“一样也不一样。她有个实现了一半的梦想，而这个梦想，要是因为我破坏了，那我可成千古罪人了。”
“我想想啊，985，读博，你确实也配不上。”
“也许吧。”
顾溪江侧头看自家大哥，突然想通了一个自大学起就困扰着自己的想法。
高考失利，去了意料之外的大学，觉得自己比不过梦想高校里的一切人，由此陷入低沉，陷入自卑。
刚开始走出来一点，是靠着自己的绝对实力，后来逐渐找回原来的自信，是靠着俞幸的演讲。
可有那么一种难以言喻的自卑，却一直贴着他的思绪，在所有需要对比的场所，占据着他的思维，令他陷入焦虑。
刚刚看见李婉说自己要一直读书的时候，顾溪江想到了俞幸。
读书是李婉愿意且乐意坚持一辈子的事。
而俞幸于顾溪江，也是愿意且乐意装在心上一辈子的人。
读书也好，爱情也罢，只是每个人不同的选择。
顾溪江不后悔选择现在这条路，不后悔这几年发生的一切事情，人生有无数条轨道，选择哪条，坚定地走下去便好。
顾溪江又说：“如果说学历的话，我确实配不上。”
顾溪洋笑笑：“开玩笑的，我弟弟也不差。”
超市里人少，买好东西到结账，只花了不到十分钟。
文以涵拉着顾溪洋低声说着什么，然后对顾溪江喊：“阿江，你们在这里等我们一下，我刚刚好像看见了一个找了很久的儿童读本，去买一下。”
刚刚有人买了条鱼，鱼和水一起装在塑料袋里，结果那人没提稳，袋子落地，鱼和水一齐洒了一地。
那人拿着鱼走了，只留下一滩挡住路的水。
淡淡的鱼腥气萦绕在鼻尖，顾溪江闻着反胃，他说：“我去外面等。”
“那我也出去，这里好臭。”
超市大门的塑料帘后面是个大概五厘米高的槛，李婉的脚刚碰上地面，接着便惊呼一声：“我天！”
接着身子便不受控制地往后倒，顾溪江反应快，一把拉住了她的右手。
稳住身体后，李婉低声骂了句什么。
“谢了，我这鞋子沾水，再加上瓷砖，简直就是摔倒套餐。”
“我来提吧。”顾溪江看着她手里的水果。
“不用了，重的都在你那了。”
“那提累了再给我。”
“好，谢谢啊。”
文以涵可能也踩到了水，下槛时险些也滑倒，好在顾溪洋及时拉住了。
“他妈的这水谁倒的？害死人。”
“他这设计就不合理，哪天打电话提个建议。”
“明天你就去打。”
“好。”
“江子，快来帮帮你嫂子，她手上那箱牛奶够呛。”
顾溪江手上重物加一。
回去路上，顾溪江总觉得有种被盯的不适感，他反复确认了三遍，周围确实没什么可疑的人，到小区门口，顾溪洋没忍住问：“怎么了？”
“好像有人在拍。”
顾溪洋四处看了看：“没有的事，你都打包这么严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