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剑意
“老规矩,你先来吧。”罗尔右手握住背上的宽刃大剑,蓄势待发。
“那我开始了。”下一瞬,昤开始冲刺,两人的距离在一次呼吸时间中拉近。“瞬·星闪!”以此做试探,昤快速斩出一剑,这附带有星辰之力的斩击足有三阶的威力。
但罗尔并没有动,只是站在那,昤的剑锋在罗尔身体十公分之外的位置停下,就像陷入了沼泽泥潭中动弹不得。
“你的剑是好剑,但你没有剑意啊,根本没法发挥它的力量。”罗尔皱眉道,“这样下去,充其量不过是小孩子打架,只会一味的动用蛮力罢了。”罗尔闭上双眼,迸发出一股力量把昤逼退,同时抽出背上的宽刃大剑,“就让你成为这把新剑的磨刀石吧。”他顺势斩出一剑,迎上昤殇,巨大的冲击力将昤连人带剑震飞出去老远。
“罗尔大哥,不是说好只用剑宗一阶的水平吗?你耍赖。”昤稳住脚跟道。
“这就是剑宗一阶的水平啊。”罗尔笑了,“好好领域吧,我不知道你没有剑意为何还能达到剑宗一阶巅峰,要么就是你忘了。但若是你真的没领域剑意,你想突破就只能是虚妄了。”
“剑意?所以刚刚那就是罗尔大哥的剑意吗,怎么也刺不入的无形屏障?”
“差不多吧。每个人走的道不同,所领悟的意就有所不同。”缇娜在观战席补充道,“一般来说,武士达到宗师境界时,就可以将自己的信念、意识结合精神力化作一股特殊的力量,剑士的被称为剑意,刀客的则被称为刀意,以此类推。意可将自身与手中的武器调节至最佳状态,通俗的来讲便是做到人器合一。而能领悟什么类型的意,又决定了你今后修行的大方向。”
“师姐说的没错。”罗尔举起自己的宽刃大剑,“这很抽象,再对几次招你自然就能明白了。”随后,他如鬼魅般迅速向昤逼近,“雷落!”他一边出招一边喝道,很难想象手持那把宽刃大剑也能做到如闪电般的速度,唯一的解释是他的武器也是宗师级以上的。
这一击也不下三阶,雷霆的力量顺着剑身蔓延到昤身上,带来一阵又一阵的麻痹感。
“怎么回事,我应该挡住了才对啊……”昤的目光停留在大剑与自己那把未出鞘的昤殇的交锋处,明明动用了星辰之力抵御,为何还会受到损伤?昤百思不得其解。
“感觉到了吧?”罗尔将剑抽回,“明明剑招的阶位相同,但实际效果却不一样。我能伤你,你却不能伤我,是不是很不甘心?”
“这就是意的作用吗?”昤问。
“是。我的剑为捍卫正道而挥,此身即为贯穿邪恶的天雷。因而我的剑意赋予了拒恶与穿透的效果。当然,这只是意最基本的运用,当你境界提升到一定高度时,意也会随之强化,不应该说两者是同步的。或许,你可以掌握多种剑意。就像当今的武神宫宫主,剑神瞿大人,他的剑意……啧啧,无人可及。”
“剑神xx大人?”不知怎的昤有些听不清这句话,“所以,怎样才能学会意呢?”昤并没有去追问,毕竟那是人家的成就,和自己无关。当下还是脚踏实地的好。
与此同时,观战席的缇娜瞪了罗尔一眼。
罗尔不明所以,顿了顿才回答昤的问题。“三个字,悟、战、缘,时机到了,你自然就会明了。要继续吗?”
“来!”昤提剑高呼。
随后双方开始互相交锋,虽然昤明显处于下风,但他愈战愈勇。
“这次不出鞘吗?”罗尔道。
“不行,我不想再毁掉罗尔大哥的剑了。”
“……”昤算是让罗尔明白了什么叫哪壶不开提哪壶,突然间,罗尔没控制好力道,一剑将昤震进了十米外的墙体里。
“咳咳咳……”昤颤颤巍巍的从里面爬出来,“罗尔大哥!你骗人,不是说好了只用剑宗一阶的水准吗!”
“抱歉,失误了。”随即罗尔举剑,以自身的雷霆之力给昤来了场刺激疗程。
“这两人真是……”缇娜无奈的笑道。
罗尔是罕见的雷属性,是火元素与光元素的结合,比火更狂暴且兼具光元素对恶的克制作用,最大程度的发挥了火与光的速度和力量,是极其优秀的属性,非常适合修习裁决圣庭的功法。
此时的罗尔,正单方面的碾压着昤。
无数次被击飞,无数次受到雷霆的洗礼,昤表面上虽没有伤口,但内外却不好受,何况他才刚刚伤愈。
“到此为止吧,罗尔,他已经到极限了。”缇娜望着按着插在地上的剑,大口喘气的昤道。
“越是极限才越能激发自身潜力。”说着,罗尔还要提剑过去。
“得了吧你,他还只是个孩子,这么拼干嘛?”缇娜下场一掌击退了罗尔,“行了,该陪我处理公文去了,不然等师傅回来……”缇娜语气中略带不满,先行走向门口。
“昤,很遗憾,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剑意的事,你自己回去慢慢领悟吧。”罗尔背过身去,不情不愿的收起了宽刃大剑。
“谢谢……罗尔大哥。”昤吃力的说着。
“好了,你想躺就躺着吧,没人会管你。”缇娜笑道,“休息完了就回去吧,我看那个光明法师还挺在乎你的。”
昤的眼前浮现起石方明的脸庞。他笑了,是啊,他现在不是孤独的流放者,他有一个温暖的家。
……
从任务集会所回来时已是下午两点,太阳光最猛烈的时候。此前又是筋疲力尽的大战了一场,昤现在别无所求,只想尽快清洗掉身上那股汗臭。
“回来了啊。”石方明倚着门笑着看昤走近。
“嗯。明叔,今天没多少人来看病吗?”
“不,还挺多的。我现在不过是在忙里偷闲,来这里找点吃的。”石方明道。
昤看了一眼室内,再望了望石方明。“咦,明叔,你怎么突然长了那么多白头发?”
闻言,石方明有些慌乱。“大概是最近工作量太大了吧。很多吗?”他用右手摸着自己的天灵盖。
“这样吗……明叔你到时候自己照镜子看看吧,我先去洗个澡。看病归看病,可别太累了。”昤越过石方明进了屋里。
“知道了,你赶紧去,臭死了。”石方明用右手捏了捏鼻子,故作嫌弃。待昤消失在视野中,“咳咳咳咳……”他一阵猛咳。石方明哪里是忙里偷闲,刚刚坐诊是他突然晕倒,差点没把埃里都吓死。
之后埃里都及时遣散了来看病抓药的人,强行带着石方明回到这里休息。石方明心里清楚,身体的恶化速度远比他想象中要严重,可那又能如何呢?自己必须撑住。
“断……山……峦……还有,昤……咳咳……”(我不想你们在这流放之地白白浪费生命)石方明找了个椅子坐下,望着外面洒落下的日光,“圣神啊,愿你护佑这几个孩子吧。”
……
昤脱去衣衫,将整个身子浸在大木桶中,水一直没过胸膛。流放之地很多物资都匮乏,但水并不在此列。水毕竟是生命之源,在第九域与四兽域的交界处,有设置让水进入的关口。但不知为何,外界充满着元素活力的水一进入流放之地变失活,就像那些元素力被另一只无形的巨兽吸走了。当然,这并不影响流放者的生存需要。
水温刚刚好,昤随便擦拭了几下,便不再去管了。“好舒服,干脆在这里面睡一觉吧……”
水如同温柔的手抚摸着昤肌肤的每一寸,昤闭上双眼,不一会就进入了梦乡。在此期间,昤胸口的吊坠散发出淡淡的金光,逐渐包裹昤的全身。当那金光触碰到恋星,——昤的储物戒指时,奇妙的景象发生了。
这里是室内,门窗紧闭的浴室,光线昏暗,也没有天窗,看不到广阔的天空,但此时浴室里却充满了星辰之力。吊坠上发出的金光于恋星上汇聚,最后在昤的旁逐渐形成一个人型虚影。看不出性别,也没有容貌,但能肯定的是,它没恶意,似乎自己也没什么意识。
那虚影最后只是轻轻抚摸了一下昤的额头,便又化作一股流光被吸回吊坠中。
至于昤,他的梦开始了。
这次虽是黑夜,但并非上次那无尽的黑暗,而是在一片广阔且美丽的草原上。夜空中繁星闪烁,耳旁传来阵阵令人心情愉悦的虫鸣。
应该是暖春,草丛间盛开着不计其数的叫不出名的花朵。昤化作了其中一棵小草,随着晚风摇动。
与前几次相同,他还保留着思考的能力。他现在虽是一棵草,却也能听到草原上那两人的对话。
一男一女,奇怪的是,昤始终无法看清他们的脸。
男子身着渐变的黑灰色战袍,上有特殊的纹路,应是代表着家族或者组织的标志,看上去绝非等闲之辈。他的腰间佩着一把宝剑,那绝对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剑。剑并未出鞘,只能看到剑柄。剑柄应该是以某种顶级魔兽的角所制成,其上有七颗宝石,各具异色,状若琉璃,通透但不脆弱。剑上发出的威严更是足以让万剑俯首。
男子身材比例完美,身高约莫一米八五。此时,他站在一棵树的树枝上,双手持一竹笛演奏。悠扬而轻快的笛声响彻原野,星间闪烁的流光也好似听从他的命令般自天河而下,环绕其身。他身上有当之无愧的君子之风,举世瞩目的英雄气概。
女子则坐在一旁大地凸起的岩石上,脱去鞋袜,把脚没入一旁流过的小溪中。同样看不清面容,但明显能看出她的视野应该从未远离过树上的男子。
她身着一袭由天鹅羽毛与金线编织而成的连衣裙,青丝长发直及腰口。头上带着些许金银发饰,额前佩戴着一顶发冠,状若日月星辰。她的肤色比男子要稍微淡些,更加细腻柔润。她的指尖佩戴着一枚戒指,质地古朴,造型平凡……
“是恋星吗?”那棵有意识的小草很想发问,但很奇怪,即便他是梦境之主也没办法控制梦境走向。
笛声停,男子从树上稳稳落地,走到女子身边,持笛负手而立。随后他们开始交谈了起来。
“所以,这一次你是来向我道别的吗?”女子似乎是笑着问。
“对不起……”
“公子此去不会经过天兴吗?”
“不会,我的任务还未达成,要去下一座遗迹。”
“是这样啊……”
男子背过身去,“姑娘的身世相比非常显赫吧?我……”
“我知道,没关系。”背后传来她的声音,随即一双玉手从后环抱住他。
他的大脑瞬间空白,肢体僵硬。
就这样抱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姑……姑娘……我……”
她松开了手,但却没想到他反倒转过身来低头吻了她。她并没有反抗,脑中只有诧异与兴奋。
一切看上去是那么水到渠成。他们又交谈了几句,随后男子取出了一块玉佩,似乎是要作定情信物。
她接过玉佩,同时取下了左手无名指的戒指。“圣神啊,星之精灵啊,请见证。于此,吾将吾心交予君。此日星空即为吾梦,此间星光即为守候。”她将戒指与玉佩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天上投射下一缕星光,照射在戒指上。古朴的戒指恍若得到新生,星光下,浮现出此前未曾展现出来的复杂纹路。“此戒名为恋星,传说,铸戒人爱上了星辰彼端的精灵,穷尽一生守望着那星辰,那精灵亦爱上了他,在他死后,星之精灵用尽自身力量将他们的灵魂封入此戒中。他们相爱,厮守,直至死后万年。星是铸戒人的梦,铸戒人是星的恋。”她挽起男子的左手,将戒指戴到他的无名指上。“繁星若梦,恋君如初。”她笑着说。
两人紧紧相拥,在这夜空下,无边无际的草原间……
又是一阵风过,草原已消失在梦境中。昤慢慢睁开了双眼,说实话这次他有点不想醒来。但浴室的门外传来急促的敲击声。
“昤哥哥,昤哥哥,明叔叫你一起吃晚饭啦!大家都在等你。”是峦的声音。
“知道啦,马上来。”昤看了一眼自己泡的发白的皮肤,迅速起身擦干身子,换好衣服。
“恋星……刚刚那果然是父亲和母亲吧……可是为何我能看到这段记忆?”昤喃喃道,没有多想,只是觉得心里暖暖的。他抚摸着戒指,一脸傻笑的走出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