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反转
“在哪?在哪?”千金裘急促而大声的发问吓了医馆里的人一跳。
“哪来的疯老头?要看病排队去!”一名流放者呵斥道。
石方明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一眼,看清楚来者是谁后,又低头管自己开药方,同时淡淡道,“占星师阁下,你的病情可不适合大动肝火。药方也已经开给你了,你要是死在这,我可不负责。”
“对不起,是我失礼了。法师阁下,不,大人,请您告诉我它在哪?”千金裘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在石方明面前坐着的那个流放者。
那流放者正要发怒,却被千金裘扔过去的几个布袋给堵住嘴巴。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在这流放之地依然适用。
“……?”石方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早上那个暴脾气的占星师老头吗?“我都不知道你找谁。”
千金裘先是一愣,然后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你又给你爷爷吃了什么?”石方明一脸疑惑的看向衣轻裘。衣轻裘也一脸疑惑的看着她爷爷。
没办法,石方明只得起身,引着千金裘进了内屋。
“您到底要找什么,阁下?”石方明不耐烦的说。
“这个。”千金裘取出一张画像,上有一气质脱俗,年轻貌美的女子。“它的外观可能有些变化,但只要见过它,一定不会忘……”
“打住,阁下说笑了。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会在流放之地。即便这只是画,也能从气质中看出这主人绝对是地位超然之辈。像这样的人物……呵呵,我只是个小小的光明法师,实在没缘谒见。”石方明道。
“不……我不是找殿……大人,我知道我早上态度不好,但求您了……告诉我它的下落。”说着,千金裘竟要下跪。
“咳咳……不可,我可没说谎,我可以向圣神起誓。”
“不,你骗我!我明明感知到了那气息!”千金裘眼中的依旧透露着欣喜的疯狂。
“爷爷……你累了,我们回家吧。”衣轻裘道。
“阁下要找,我这也没什么东西,想找就找吧,但别扰乱我这边的秩序。这里是我的医馆,请你自重,我还有患者,恕不奉陪。”石方明走了出去。
昤就站在门口。
“你没事吧?”石方明问。
“没事,明叔。”昤回答道。
“那就好,如果还是感觉心情不好,就去睡一觉。”石方明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
里屋,千金裘正翻箱倒柜地找着什么,他弄乱什么,衣轻裘就在后面整理什么。
“好美……”昤的视野被桌上摊开的画卷所吸引,“她是!”他发出一声惊呼,总觉得自己在哪见过这画像上的女子,但脑袋里空空如也,越往下想越空白。
“放下!”千金裘如临大敌,一把夺过画像将其收好。
“她是?”昤还没反应过来,痴痴的问。
“与你无关!”千金裘一脸厌恶的说。
“好吧……”昤耸了耸肩,“衣轻裘,那簪子太贵重了,还给你。等你凑够了钱给我七曜币就行。”昤打开戒指,将星簪取出奉还。
“!”千金裘握着画卷的手颤抖,差点没拿稳。他的视线直勾勾的盯着昤,“那股波动,不会有错的。”
“如果我在这碍阁下的眼了,那我先走了。”昤果断转身,他可不想和这老头共处一室再受白眼。
“等等!”千金裘道,“那戒指……怎么会在你手上?”
这是千金裘第一次抛开厌恶,上下仔细端详昤的样貌。少年眉眼浑然天成,五官分布比例恰到好处,有儒雅的学士之风又不失武士该有的英气。千金裘下意识将画卷重新展开,眼前的少年竟与画像上的女子有五分神似。
“无可奉告。”昤甩下这句话,调头就走。这里气氛怪异,他一刻都不想待。接下来的事就让明叔处理好了。
千金裘喉咙发干,欲言又止,也没有拦着昤出去。“阿衣……他……他今年几岁?”
“我不清楚,看起来也就比我小个一两岁吧?”
“你今年十五?”
“爷爷!”女孩子最讨厌被人直接说出自己的真实年龄,衣轻裘顿时变了脸。
“比你小一两岁,也就是十二三岁……十三……剑士……难道!”千金裘紧盯着展开的画卷,那画卷上女子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古朴的戒指。他又回想起刚刚那股波动,那少年右手无名指上也戴着一枚古朴的戒指,虽然两只戒指外观不同。
“爷爷……我们走吧。别在这给人家添麻烦了。”衣轻裘劝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千金裘突然放声大笑,由极度激动再衰落,再到苦涩,最后涕泗滂沱。
这可把衣轻裘吓坏了,“爷爷,怎么了?”她甚至相信爷爷是不是又吃了什么东西。
“天意啊……天意啊……可是为什么!”千金裘完全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
“方明法师,你还能治精神损伤吗?”衣轻裘没有办法,只能跑出去将石方明重新请了进来。
“……”石方明倒宁愿相信这老头是疯了,“他这精神状态是正常的起伏,过一会就会冷静下来的。”
“……”衣轻裘听的出来,石方明已经不想管了,但说的应该是实话。她只能先进屋把门关上,免得里面动静太大吵到外面。
就这样过了快一刻钟,千金裘才平静下来。“阿衣,我早上说的话是不是很刺耳?”
“嗯,不是很刺耳,是特别刺耳。”
“他会原谅我吗?”
“你说昤吗?不知道……但……”
“走,带我去找他道歉。”千金裘笃定的说。
“爷爷?”衣轻裘现在大脑一片混乱,完全理解不了爷爷在搞些什么。
“他应该是……”千金裘欲言又止,“阿衣,我要你起誓,今生不得伤害他,并且要尽己所能帮助他。”
“啊?”越来越乱了。
“这就算是爷爷的遗愿可以吗?反正爷爷也活不长了。”千金裘哀求道。
“呸呸呸,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衣轻裘虽然不解,但毕竟自己爷爷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衣轻裘,向圣神起誓,今生绝不伤害昤,并会尽我所能,对昤倾囊相助。”
“好孩子……好孩子……”千金裘从地上爬起,紧紧抱住了衣轻裘。“阿衣……你知道吗……我还有机会实现自己的诺言……”
“……?”衣轻裘时常看到爷爷对着那张画卷发呆,结合此前种种,“难道昤和画像上那位大人有联系吗?”她问。
“八九不离十了,但我还得确认一下。”千金裘取出手帕,擦拭掉脸上的泪污,忧心忡忡的走出里屋。第一件事是向石方明道歉,“法师阁下,是老朽老糊涂了。您是对的,可笑老朽这十余年的岁月,竟还没有您看的通透。”
“……”石方明感觉有些莫名其妙,顿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千金裘指的是什么。“占星师阁下,别这么想,道是自己选的,无所谓对错。你的观点确实是大多数人对暗曜的看法,但我不会赞同罢了。”
“不,我是错的。”千金裘握了握石方明的左手,一瞬间他有些疑惑的看了看石方明,但还是把话继续说了下去,“感谢您能原谅……老朽也没什么脸面可言了,能否请阁下告知那位小先生去哪了?”
“小先生?”石方明已经是一头雾水了,这老头到底要干嘛,刚刚不是找女人么,怎么又……
“爷爷说的是昤,他要当面道歉。”衣轻裘道。
“……”石方明嘴角抽了抽,他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翻脸比翻书还快了。他看了看千金裘的眼睛,其中充满着陈恳,不像是要做不利于昤的事。何况昤是剑宗,他也伤不了昤。“这个点……他应该会去任务集会所的演武场找那位祭司大人练武吧。”石方明回答后回到自己坐诊的位置,继续开药方,“昤的脾气还算可以……你们别再搞砸了,毕竟事不过三。”
千金裘听出这是在讽刺他脾气差,不由分说一棒子打死的固执性格。他顿时老脸通红,为免尴尬,他赶紧催促衣轻裘,“阿衣,走吧,带我去找那孩子。”
衣轻裘再次向石方明道谢,就搀扶着千金裘走上街道,向任务集会所而去。
……
“你今天的剑法透露着急躁,失了以前的大气。”罗尔微微一笑,“是有烦心事?那就拿剑发泄一下吧,我还是有自信能尽数接下的。”
“罗尔大哥……”昤莫名感到心中一暖。
“愣着干什么,出剑啊。”罗尔道,同时摆出防御姿态。
兵刃交接的快感,确实不失为放松的好办法。
罗尔虽看起来被动,但实际上还是占着上风。这让昤更明白剑意的重要性。自己何时才能悟出自己的意呢?
……
“这位老先生,你有事吗?”
“尊敬的审判者大人,我想……我想打听一下昤是否在这。”千金裘向演武场的管理者道。
“昤?”
“一个持剑的素衣少年,大概长这么高。”千金裘用手比划道,“方明法师说他在这儿。”
“哦,你说他啊。往里面左拐,走到尽头,在演武场最大的开放场地那。”
“多谢。”千金裘鞠躬道。随后接受了全身检查,确认没有携带违禁物品,上缴入场费用后才被放行。
衣轻裘则扶着他到演武场的观众席坐下。演武场里流放者很多,但凭借弓术师优秀的视觉,衣轻裘不一会就找到了昤的位置。“爷爷,人在那。”她指了指,“要过去吗?”
“不……先在这边看看吧。”千金裘道。
……
“剑意由心而生,你心中杂念太多,意过于涣散,导致剑意无法成型。集中注意力,对我发动最强的剑技吧,或许你能从中找到一些感觉。”罗尔道。
即便这么说,昤也不可能真这么干。他所掌握的最强剑技是灭绝昤殇。那是籍由命星暗曜发动的纯粹毁灭之力,随便沾染上一点都会万劫不复,虽然在腐烂沼泽中被那位名叫玛娜霏的神秘女子接下了,但昤不认为还未突破武圣的罗尔能够毫发无伤。于是退而求其次,“武技·臂力强化2!”他低喝一声,双臂力量骤然提升。
罗尔没有多大反应,他现在充当的是靶子,只是架起宽刃大剑准备格挡。
“他们怎么找到这来了……”昤瞥了一眼后方的观众席,心里暗想。
“别分神!”罗尔喝道。
“嗯。”昤深吸一口气,重新调整好状态,扭转剑身,“剑道·碎辰!”星辰之力在剑身凝聚,这是昤所掌握的最强单体剑技,足有七阶。此时正面斩下,庞大的能量在剑刃交锋处爆发。
“雷光。”罗尔后退半步,但宽刃大剑的剑芒大盛,恍若真有一道雷电附着在其上。
昤的攻击无效吗?不见得,罗尔脚下的地板尽数裂开,以罗尔为中心,半径一米内全都碎了。碎辰,注重的是穿透力,据传创造此技的武者曾凭此击碎过天上落下的陨石,因而得名碎辰。
罗尔虽接住了,但手腕处难免传来阵痛。“震天。”他陡然发力,手中的宽刃大剑亦迸发出强光,抵消了碎辰后续的力量。
“你这剑技还真霸道,星辰之力竟能如此运用?”罗尔笑道,甩了甩手,仿佛是将体内暴乱的星辰之力甩出体外。“就是要这样!”他再次举剑,“心无旁骛地发动攻击,感受手中剑,体味身心变化,加以练习,以你的天赋应该很快就能领悟了。”
“罗尔大哥太高看我了。”昤有点不好意思。
“不。我是说真的。”罗尔认真的说。
“罗尔大哥是怎么领悟剑意的?”
“这个……”罗尔摸了摸头,“大概是有一段时间日日夜夜在师傅的碾压下以及不断找师兄弟们切磋的成果吧。”
“你是说得和殿主级的人对剑……”昤肃然起敬,“有师父真好啊……”
“那是自然。”罗尔收起剑,“想必你之前肯定也有一位好师傅,我可不相信你凭自己能掌握这么多剑招。”
“鬼知道我有没有呢……好烦啊,我现在是真的没有师父可以请教了。”昤不顾那么多,发动完碎辰之后明显体力有点不支,直接躺倒在地上。
“别偷懒。起来练剑,没有师傅就靠自己咯,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闻言,昤一个鲤鱼打挺,稍微抱怨了一下,又继续开始练剑。
罗尔这次不再陪他一起,而是在旁边分享一些心得。原本,审判者和流放者不该走那么近,但昤是师父默许的,罗尔其实把昤当成了小师弟,不过他并不知道查尔是绝对不是收昤为徒的。
“星之剑士……不知道你以后能不能达到那个高度。”看着昤,罗尔不禁联想到圣域的另一位殿主。手持七星龙渊的那一位无疑是所有剑士的偶像……
“你练着吧,我要去处理公务了,不然师姐又要对我发牢骚了。”罗尔道。
“嗯好……”昤挥舞着剑道,“代我向缇娜姐姐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