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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六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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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嚯,总算是完工了。”克洛诺斯伦萨揉了揉酸痛的肩膀,“神使大人,你确定他会不请自来?”

    “他可没得选,而且我也有办法引他过来。”斯贝塔取出一个匣子,放在桌上。“光暗神殿那个老头属实谨慎,差点让一切功亏一篑。”

    “息影石?”克洛诺斯伦萨打开匣子取出其中物品把玩,“在下越来越期待剑神大人看到真相后的表情了。但神使大人,这烫手的石头你打算怎么送到那人面前呢?”

    “雷声很大啊,不知道那落雷会打碎谁家的房檐呢?”斯贝塔漫不经心的说。

    “城主府的守阵能被普通的雷击穿透么?”

    “谁知道呢?”斯贝塔笑了笑,“民间都说雷光是神灵降下的天罚,既是神罚……哼。”带着轻蔑,透过七色琉璃窗望向天武神像。

    ……

    臣服于我,或者毁灭……

    七命花落,天人两隔……

    前提是,你必须得死……

    做一个高高在上的武神,守护苍生……

    瞿的识海不住回荡着这些话语,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便有可能走火入魔,是时候该结束入定的状态了。

    在结束前,他又听到了几句冰冷的,没有情感的话语。

    碎星落世空流转,但凭剑影定界安

    此番绝险陷死地,一念卸惑待魂返

    时之运兮,不可违弃

    破而后立,万象初新

    睁开眼,神殿内外景象并无变化。只不过,那烦人的雷雨早已停歇。问了问宫门守卫,才知道业已过了七日。

    “殿主!”

    才刚出武神宫没几步,便看到亲卫文明渝在那等候。面色焦急,却也不忘礼数的样子倒是与其父文海如出一辙。

    “何事?”瞿问。

    “前几日突发雷暴,城主府有受波及。”

    “那修就完了,何至于此?”

    “殿主还是亲自去看过再说吧,北阁塌了……”

    “你说什么!?”

    纵使他的速度再快,既定的事实也不会因此改变,等待他的只是一堆坍塌的断壁残垣。空气中混杂着淡淡的,经雨水浸湿过后的木炭香味,那是落雷留下的余韵。

    “全城各处房屋均有受损,观星学士们称这是场千年难遇的雷暴。”明渝皱紧眉头,他明白这座阁楼对于殿主来说意义非凡,“索性伴随着大雨,发现的也早,阁楼内大部分物件都抢救回来了,现在都摆放在后院的仓库里,殿主要去检查一下有什么缺失的吗?”

    瞿没说什么,只是在那抚摸着其中倒塌的柱梁,驻足良久后才往后院走去。他甩过去一份卷轴,摆了摆手,明渝立即意会。

    “明白,已经联系大司空和后土神殿了,既有图纸想来重建不难。”

    但瞿知道,这座阁楼已经不复存在了。即便重建,新漆与胶浆的味道也会完全覆盖原来的气息,从此便一切都存在于回忆。

    “叔父!”仓库前,少女正踱步,看到他之后,蹙起的眉头才放松下来。

    “你怎么在这?”

    “昨天我就在这等着了,还好客房离北阁近。”瞿暶推开仓库门,“您看看有没有缺的,能救出来的我们都救出来了。”

    “那还真是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保护好婶婶的东西本来就是我分内的事嘛。”

    “真是……所以你在这等我有什么事?”

    “啊,是这样。武神卫候补瞿暶,编号5230,向殿主报道!”说着,她突然立正行礼,完全不见平日里懒散的样子。

    “别胡闹,武神亲卫的门槛有这么低吗么。”他笑了笑,“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叔父我还是能看开的,倒也不用为了安慰我的心理说谎。”

    “叔父你瞧不起人!”少女当即爆发气场,“武神城内最年轻的五段刀宗还不够资格吗?我可不是靠关系,除了老爹那家伙不同意,其他几位执事长老都没意见。我,难,道,连,替,补,也,做,不,成,吗?”

    “前几日怎么没见你这么威风,别是服了一些拔苗助长的灵草,如果是这样即便执事长老认可我也不会同意。”

    “前几日……前几日还不是叔父你突然进来吓我,我那是条件反射,是条件反射啦。总之,我就是靠自己,没靠别的东西。”

    “既如此,那就好好干,再像以前那么懈怠也就别硬做候补了,回天兴也好。”

    “叔父!你就不能说点祝词吗?”

    “好好,恭喜我们的小候补入队,以后就拜托你警戒武神宫内外了。”

    “这还差不多。”

    “行了,无聊的礼数也尽了,回去吧。”

    “等等,还有一件事。”瞿暶敲了敲院墙,“老爹让我告诉你该安排元老院的任务了,快到截止日期了,该出发了。”

    “……知道了。”

    “那话我已经传到了,就算是任务完成了,殿主,属下就先行告退啦。”

    “如果你自己能适应这种称谓的话。”瞿撇了她一眼,自顾自走进仓库,而少女则识趣的离开了后院。

    古董、画卷、书册、被褥、衣物……正如明渝与少女所说,大部分物件都还在,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但,这其中却有一件非常突兀——一个从未见过的寒铁小匣。

    “嘁,已经明目张胆到这种地步了么?”他并不认为千年难遇的雷暴能如此轻松地突破城主府上空的禁制精准的毁掉这座阁楼,凭附近建筑的毁坏程度就能看出些端倪。就算真的只是巧合,那么这个寒铁小匣便是证明阴谋存在的铁证。

    他正要打开仔细端详,却又觉此刻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于是将匣子收纳进戒指,转身走,到后院的那处墙,进入秘境。

    瞿昤还是一如往常的在那刻苦修行,完全没有注意到父亲。

    “停下。收拾行装,准备出发。”瞿绝对不能透露半点不舍,为了配合少年,必须演出淡漠的姿态送其离开。

    “fu……”少年话到嘴边还是变成了一个“嗯”字。

    实际上少年很想告诉父亲,那天夜里他所说的话都被听见了。即便是入睡也要保持警惕,是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被教导的。或许离别之际,大家的思维都出现纰漏了吧。

    父亲这种装作没看穿的模样更让他心疼,但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做。说到底,正如父亲所说,自己还是太蠢了。

    “我……突破剑宗了……”瞿昤声音很轻,也不敢抬头看,他并未发现父亲早就不在原地,他只是在对着空气扭扭捏捏。到最后,只能窘迫的回到房间收拾行装。

    一切有关自己身份的东西是不被允许携带的。即便是右手无名指上那取不下来的戒指,也由天兴皇室施加了秘法变为了平平无奇的样子。听舅舅说,待到自己遇到命中注定的那个人,这戒指才能取下并化为本真。但,自己真的能找到么?

    昤殇、几套换洗的粗布麻衣、三双鞋子,这便是他全部的行李。你说钱财?流放之地哪里用得到这些,本就是烧杀抢掠之人的聚集地,在那里生存恐怕也只需要过硬的本领罢了。

    他能看到父亲在祠堂驻足的背影,心想着还是不去打扰为好,何况自己就快压制不住眼眶中烦人的泪水,便借着要洗去一身臭汗暂时躲进浴室。

    “真慢啊……再慢点也不为过。”瞿略微叹息,“天兴人是得时刻保持清清白白。”

    瞿坐在她的画像前。“此去归期未定,你会想他吗?”

    将视线从画像上移开,取出从仓库那拿到的匣子。

    “那些老鼠已经明目张胆的把洞挖到我面前了,可我却没办法马上把他们揪出来。为了昤儿的安全,我们得再等等。”

    谨慎的打开匣子,但并没有预想中存在的危险。匣子里只有一张纸条和一块息影石。

    是时候做个了断了,剑神大人。

    “阴沟里的老鼠也会下战书么?”他轻蔑的将纸条撕碎,但那块息影石却让他神色大变。

    “瑞恩前辈的……?”

    息影石启动,其中存储的影像顿时呈现在瞿眼前。是那一日,其子瞿昤降生之日,暗曜星变之日,噩梦启始之日。

    不可以,还差一步,现在停下就功亏一篑了(斩钉截铁地拒绝)

    开始吧(诡异的微笑)

    手中暗暗捻决,释放禁咒。

    “呵,武神宫的日轮刀皇也不过如此。”踹开瞿炎后,斯贝塔上前拿起那把剑挥了挥,像是要将剑上的高温甩去。随即他口中振振有词,吟唱着晦涩的咒文。

    “开始吧,毁灭的盛宴!”他凭剑在空中画下某种符号,一道黑色的光芒从庭院中直射向空中的星辰虚影。

    暗曜,发动。

    斯贝塔放声大笑,松开了手中的剑。“去吧,寻找你新的宿主。”言毕,他便“失去意识”,倒在瞿炎旁。

    ……

    “那这把剑怎么办?”瞿炎眉头紧锁的看着那把被封印着的剑。

    “交……交给我吧。”庭院角落,斯贝塔“颤颤巍巍”地站起,他醒了。

    庭院又只剩下他。“真是懈怠啊。”撇了一眼上空的激战,着手准备破坏瑞恩留下的光锁封印。

    ……

    “不可能,查尔先生亲自用裁决圣剑审判过他。”话虽如此,瞿掌间的握力还是不经意间愈来愈大,瞳孔中亦闪烁着怒意。

    他尽可能让自己保持冷静,而冷静下来后,脑海中却又浮现出别的画面与话语。

    铸剑时,诡异的火光。

    灵风草原上遇袭,那仓皇飞离的羽翼。

    斯贝塔确为菲尼克斯之后。

    是洛法长老用真元强行幻化裁决之气与暗曜之力分庭抗礼。

    轰然一声惊雷响,好似乱箭穿胸膛。天旋地转眼迷茫,不知此身在何方。是梦是幻是真还是假,这血淋淋的人世在我身旁。

    无论戴了多少个不同的面具,其本质还是一个人呢,对吧。

    “不,不可能!”瞿手中的息影石最终被挤压成齑粉。同时一条恐怖的假设在他脑海中形成。

    斯贝塔·卡捷兰殇,那个祭神使便是幕后黑手。裁决圣剑的裁决不一定准确,因其裁决之气也只能与暗曜之力分庭抗礼,若斯贝塔与暗曜有关联,并非不能扰乱判决。至于灵风草原上那张面容与形体,或许也只是利用了某种手段的伪装,就像戴上了一副面具,本真并不会改变。

    是梦是幻是真还是假。

    若这是真的,那便牵扯到了太多。他藏的太深了,背后必然有着庞大的关系网。斯贝塔的目的为何,只是针对自己,亦或是有更大的阴谋……

    这只是自己的猜想,冷静下来,他告诉自己,但那是不可能的。

    “龙渊!”瞿低喝一声,佩剑瞬间出鞘入手。配合着剑主的情绪波动,剑身上投射出阵阵星芒。

    谜底为何,当面对峙便知,他跨步走出祠堂。

    “父亲……?”看着父亲气势汹汹的走出,瞿昤不禁出声。那眉头紧锁的样子,眼中的怒意与不屑,想来父亲也同自己一样在掩饰吧。

    少年已然整理好行装,在空旷处站好,像是个士兵等待将军的指示。他断定父亲不会说半个字,只会用肢体或者眼神示意,但他只猜对了一半。

    高出他半个身子的父亲忽然冲上前俯身拥抱自己,以震颤灵魂的声音在他脑海中留下一句话。

    “活下去,变得更强,直到足以保护自己,守护至亲至爱。”

    尔后,父亲便像一阵风似的消失在这秘境中。空荡荡的,这里又只剩下他一人。

    “不是说要出发了吗,怎么又……”他不经意间取出昤殇,抚摸着剑鞘。“真是搞不懂……”

    不知怎的,瞿昤忽然觉得剑上少了些什么。也不知怎的,几颗水珠又突然掉落到剑鞘上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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