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三十八）
菲尼克斯宗祠广场前，一片人声嘈杂。四位主事人在空中，先是联手唤出巨大的文字火墙，接着开始调度好不容易集结完毕的族人。
“族亲们，容我抱歉，现在没有时间解释。请族中大魔法师境界以上的族人留下，效仿我等筑起火墙，老弱妇孺即刻进入宗祠密道避难。”瑟卡伊大喊。
即便如此，场面仍然混乱，真正听应的人寥寥无几，直到……
轰然一声巨响，瑟卡伊四人联手设下的火障瞬间破碎。穿过火墙的是无数流光溢彩的远程攻击手段，宗庙的一角荡然无存，其半径三米范围内成为一片废墟，其间依稀可见断肢残骸。
这就像是警钟，再不用瑟卡伊下令，周遭的族人尽数展开翅膀，飞至空中，再没有任何疑惑，同时吟唱起防御魔法。
几个呼吸之前，正当斯凯莱尔·兰清犹豫之时，夹在圣域与菲尼克斯守族大阵之间的那层紫黑色结界突然投射下几道黑光，照进散落在菲尼克斯族地中尚未被发现的阵眼中。随后，几只召唤魔兽显形。
“好一个清者自清。”斯凯莱尔·兰清道，“不用顾虑，杀！”他率先出阵，奔赴离圣域一方最近的魔兽。
噬灵，以灵魂为食的六品魔物，传说中暗曜的眷属，战力不逊于魔导师及武圣。其拥有一项恐怖的能力，将吃下的灵魂转化为相当于禁咒级的扩散波动，且无视防御，直接作用于灵魂。作为灵魂系魔物，它们免疫六阶以下的元素及物理攻击，相对的，身体极其脆弱，毕竟它们是灵体。
“优先处理暗曜的使魔，五分钟后，集体进攻菲尼克斯宗祠。”他斩出一刀，解决一头巨兽。
兰清自然不惧这些魔物，但那直接作用灵魂的禁咒般的吐息确实是个威胁。况且此次本就是来肃清菲尼克斯一族的，一旦战争打响，必有死魂，无异于给这些魔物提供无尽的炮弹。
“能量体？”兰清面色有些凝重，有两种情绪在他脑中升腾，一是释怀，二是警惕。
噬灵以灵魂为食，成长到完全体恐怕得吞噬不下万条生命，而眼下这些不过是被人召唤出的能量体，并非真正的噬灵。虽说仍需进行极为血腥的仪式，但比起自然成长的噬灵，牺牲的数量总归少上太多。
让他担心的是，召唤出这些东西的主人。如若是一个集团，那便还有胜算，兰清有信心率着三千骑士剿灭他们。反之，九只堪比武圣的使魔说召就召，其人恐怕也达到了恐怖的境界。届时，就不得不考虑撤退了。保险起见，他打开了一个卷轴，记录战况的同时向总部传讯。
兰清以左手拭过双眼，他亦是斯提亚王族，同样继承了部分言灵魔法。
“言灵·侦查！”他轻喝一声。此刻，他的双眼能够直接看到召唤兽背后那些联系着术者的契约绳索。“嘁……”召唤兽与术者越近，那绳索就越明显。兰清可以肯定，这几只噬灵是由同一个人召唤出来的，因为那契约绳索的颜色相同。
“果然在那吗。”兰清瞪着远空浮现的文字火墙。绳索集中在此处，最大的那只噬灵守在前方。“全员，优先攻击那里。”他挥刃打出记号，而肃正骑士们应声对准那浮动的火墙。
“代行圣神之威光！”兰清高喊，随之，圣域一方向同一目标发起了进攻。
……
“噬灵！”一名眼尖的菲尼克斯族人看到了百米开外的灵体巨兽。“啊，是圣域的骑士，我们有救……”然而，一支箭矢穿过了他的脑门，带着粘稠的脑浆划出一道弧线，他到死也没反应过来，杀害他的其实就是圣域的肃正骑士。
当然，其他的族人可不会。
“能相信的只有我们自己。启阵，炎瀑！”瑟卡伊不想再做过多解释，“牵制住那些噬灵，让圣域的人来解决便可，但不要认为圣域是同我们一条船的。我们，也是，猎物。”瑟卡伊咬牙切齿地宣布命令。
族人们虽有些困惑，但鉴于宗庙的损毁同族人的暴亡，也没有再多想。于是，在几个呼吸间，由五千名火魔法师同时吟唱的防御魔法在空中显现。
菲尼克斯的不灭灵炎组成的火瀑，如同幕帘般笼罩了整个宗祠广场。火焰落地时即刻回溯，流动的火焰将绞碎一切次于它的攻击。
魔法师与武士谁更适合大规模战争？无疑是前者。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一支千人魔法师团往往能战胜万人兵团。
武士的个体素质再高也难以将个人力量整合成集体的力量。而魔法师可以。凭借元素共鸣同精神力的交互，只要训练得当，配合完美，千人一体并非虚妄。
但前提是，双方得站在同一起跑线上。
圣域方的攻击还在持续，虽说目前只是轻微震动了火瀑，短时间内他们无法攻破，但瑟卡伊知道，这并不能长久。那三千肃正骑士并非同族人一般以命相搏，何况对方还有一位足以顷刻间改变战局的六阶灵武圣坐镇。
正当瑟卡伊准备下达下一项指示时，火瀑内侧中央发生异变。一层淡绿色的光将其撑开。与其说是在破坏火瀑，倒不如说是暂时代替那部分的防御。
相较于菲尼克斯的火瀑，这层透明且薄如蝉翼的绿色光墙竟更为优越。圣域一方的任何攻击都无法穿透，甚至无法使之催动出一丝波纹。
但瑟卡伊的脸色并不好看，因为那层透明光墙前漂浮着一个绿袍男子。他戴着面具，瑟卡伊却绝不会认错。克洛诺斯伦萨，那个始作俑者。
“我果然还是不希望看到曾经拥有永恒光辉的不死鸟就此湮灭。呐，这是最后的机会了，领主大人？”克洛诺斯伦萨戏谑道，仿佛在与小白鼠交谈，而他面具下的目光却确实映射着诚挚与惋惜。
“呵，我族菲尼克斯，追根溯源亦是圣神所出。既流淌着神之血，又岂会甘愿栖身尔等邪道中。今日，即便我族覆灭于此……不，菲尼克斯早已达到了真正的不死不灭。我们不会败，宵小之徒，你也只配在追求片面的永恒中沉沦迷失。”瑟卡伊舒展羽翼，即便二者境界为云泥之别，他的眼中也不曾有过一丝畏惧。
“哈哈哈哈哈哈，说的好啊！可惜还是蠢了些。神，从来只有一位……算了，如果这是你们选择的永恒之道，只当我多管闲事了吧。不过也没关系，终有一天，我所期待的永恒世界会诞生……”话说到一半，克诺洛斯伦萨猛的一回头，面向幽绿结界的另一端，“闲话就到这吧，任务总得办好。为了神使的诞生，也为了不负我之所望，哈哈哈哈哈哈哈……”
克洛诺斯伦萨穿过那层绿色光墙，不顾后方菲尼克斯一族的谩骂，迎接另一端的战火。
“很不错的实验材料，不论从精气还是从魂魄的凝实程度。啊啊，我早该明白那地方的人更适合做实验，可惜老爷子不许。”他抬手，一座巨大的纵向魔法阵瞬间展开，弹开了那道可开山裂地的斩击。
“终于出来了吗，你就是菲尼克斯的倚仗吧？”斯凯莱尔·兰清刃指克洛诺斯伦萨，他并不恼自己的攻击被轻松化解，反而有些兴奋。对方或许是真正值得他动用浑身解数的强者，作为武圣追求武道极致的心在此刻跃动着。
“算是吧。嗯，此乃神选之地。嗯，足够了。”克诺洛斯伦萨环视四周，取出一支玉笛。“庆幸吧，尔等将化为神使现世的温床。”
“装神弄鬼。该庆幸的是你自己，马上就能见识流放之地的圣剑是如何判下罪罚。”
“那块缺德的地方也值得我奉献自己的灵魂？小老头，你还真能说啊。”
“那便废话少说，一决胜负吧。”
兰清踏空而行，极速逼近。从对手的行装同先前的招式来看，兰清判断他为魔法师。既如此，便要在最短时间内尽可能的拉近距离，不给他吟唱时间。
兰清身后的肃正骑士在消灭完最后一头噬灵后，便心领神会的集结。以半圆环的阵型围住二人。最外围的千名骑士负责侦查、治疗与防守，内圈的一千名骑士则组成结界班，阻止克洛诺斯伦萨逃逸的同时尽可能防止能量波动外泄祸及无辜生灵。剩余的一千名则继续牵制菲尼克斯一族。
“行动速度真够快的，不愧是肃正兵团。”克洛诺斯伦萨处变不惊，并不在意逼近的斯凯莱尔·兰清。他将玉笛送至唇边，开始吹奏。
悠扬的笛声于山门上空荡开，仅只一人独奏，其声却不轻微，反而如雷贯耳。他并没有动用魔法扩音器，毕竟这笛声是直接作用于灵魂的。
“碍事。”兰清只觉得头部发涨，意乱神迷，速度直接降了一个档次。“精神魔法吗？那么，这样如何。”他以手刃击打刀背，再斩出一击，意图打断克洛诺斯伦萨的吹奏。
对方却没有腾出手来的举措，而是闭上了双眼，就像刽子手刀下的犯人。尔后，六面凝实的光影显现，组成正方体将克洛诺斯伦萨护住。兰清的风斩还未抵达便被绞成碎片，离奇的是，那些碎片竟然在下一秒重组，反而化为了克洛诺斯伦萨身前那一面光影上图像的武器。
“英灵盾守，怎么可能！”兰清死死盯着正方体中央的克洛诺斯伦萨，他的速度不禁又慢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