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渐入佳境
因为我晚上几乎没睡，所以到了中午韩起才把我叫醒。
虽然还没睡够，不过对于要饭这种职业来说也用不了多少精力。
金陵城不仅很大，而且富贵人家也非常多。
韩起带着我跑了几乎半个城市，进了不下几十家人要饭。
他每回都非常自然地走过去，脸上丝毫没有一点害羞，反而镇定自若。
但开口的时候，却已经变成了十分凄惨的样子。
韩起的口才很好，每次要饭前都会先好好恭维对方一阵，然后才见缝插针地提出想要一点食物或者钱。
对方聊得开心，自然也或多或少地愿意给他一点。
我这才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说朱门大户的饭好要了。
虽然偶尔我们也会遇到开门就打的人，但一天下来也要到了不少食物。
可惜没有多少人愿意给钱，而且食物也都是别人吃剩的残羹剩饭。
不过韩起却丝毫没有嫌弃，从城墙边的一棵接近枯死的老树上扯了两段小树枝当作筷子，夹起面前的半个肉丸放进嘴里，十分惬意地闭上了眼睛享受美味。
我觉得这样很不卫生，不过也不能学三哥直接用手抓。
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学着他的样子扯了树枝当作筷子，但我用之前还是用力的擦了擦。
“快吃吧。”他又夹起一条小鱼道，“你衣服这么脏，还不如不擦呢。”
我看了看自己已经从灰衣变成黑衣的衣服。
额……确实。
我索性也就直接坐下开吃。
韩起边吃边说：“今天都是老夫去要的，你小子在旁边看了这么久也总该学会一点东西了吧。”
我用脏手抹了抹嘴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他又道：“明天，为师和你兵分两路，正好检验检验训练效果。”
我哦了一句，继续狼吞虎咽。
“唉？你小子听老夫说话了吗？给老夫留点啊！”
…………
次日，我去城西，而韩起则去了城东。
经过昨天一天的锻炼，我确实变得社牛多了。
虽然比不上韩起，但我好歹是能开口了，而且经过一天的努力，也收获了不少的食物。
唯一可惜没有人愿意给钱。
晚上我回到了城墙根，远远看见韩起已经回来了。
我走了过去，这才发现他面前不规则地摆放着三枚铜钱，而他正望着铜钱出神。
我轻轻咳了咳，他这才注意到我已经回来了，赶紧收了铜钱问我今天收获如何。
于是我放下了背后的破布包打开来给他看。
他捋着胡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嗯，不错，还算有点长进。”
我没有接话，觉得那铜钱很眼熟，于是问道：“师父，你刚才在占卜吗？”
韩起愣了一瞬，但马上哈哈笑道：“小子，这哪里是什么占卜，这是为师今天的收获啊！”
“收获？”
“嗯。”他继续说道，“我们乞丐这一门，要到食物其实算不得什么本事，要到钱才是最厉害的呢。”
他看着我勾着嘴角笑道：“小子，你今天除了吃的什么也没要到吧。”
我倒是真没想到这要饭还有这么多门道。
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示意我坐下吃饭。
我十分自然地坐下了，过了才不过短短两天，我的心魔竟真的减轻了不少。
这才突然想起还有一件正事。
吃饭过程中，我则故意有意无意地提起虚无之气。
见我不停暗示，韩起突然伸出筷子抢走了我已经夹起来的一个肉丸，一口塞进嘴里：“你小子，想问什么便直接说话，别扭扭捏捏的。
我嘿嘿一笑道：“师父您也是用虚无之气的，能给我讲讲这到底是什么吗？”
“说起这个嘛，你小子还算有点天赋，当然，老夫也有。”他自豪地摸着胡子笑道：“虚无之气乃是孕育于天地的上古本气。”
“上古本气？那是什么东西？”
但韩起却突然卖起了关子，高深莫测地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你只需知道上古本气乃是万中无一的。”
他又叉腰自豪笑道：“哈哈哈，所以才说为师很厉害的嘛。”
额……
我正要开口，却见他忽然收敛了笑容，语重心长地说：“正因如此，你必须学会隐藏自己。”
“隐藏？”
“不错，世间越稀少珍贵的东西越会有人追求，不管这个东西对他们有没有用。”
他踱着步子又道：“而上古本气却不一样，它几乎对于所有人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修炼之物，所以会有很多人来追杀你，直到你体内的最后一股虚无之气被抽干。”
“幸亏你遇到的是老夫，若是其他修者，你可能就不能在这里站着了。”
我心里五味杂陈，没想到自己居然有这种好坏难辨的天赋，可为什么天机老头没有告诉我呢？
我耳边仿佛又响起天机老人说的话：知时自可知。
韩起又坐回了位置，一本正经道：“明天到你自己去，等你要饭功夫娴熟了，老夫便教你隐藏的方法。”
于是我过上了要饭的生活，说来也奇怪，我虽然一直在金陵城转悠，但却再也没有碰见过郑家兄妹了，只是偶尔能听到人们的议论。
“唉，你听说了吗？今年的状元郎好像是从长安来的，那可是我老家啊。”
“嗯，希望他是个好官吧，别像你一样整天吊儿郎当的。”
“你什么意思啊，我……”
我会心一笑，转身离开了。
虽然他们积攒声望的方法令人厌恶，但如果真能是一个好官，那也无可厚非。
就这样，我要着饭度过了半个月。
这一天，我正要出去要饭，却被韩起拦下来了。
“时机已到，今天你便不用去了。”他摸着胡子说。
我起先一懵，然后转而狂喜，看来他这是准备教我隐藏虚无之气了。
韩起带我往城中心走去，我觉得奇怪便问道：“师父，不是要修炼吗？我们来城里干嘛啊？”
他没有回答，只是纵身一跃，跳过了围墙进了一个院子。
从外面来看，这户人家的房子包括院子足足是普通大户人家的两倍还要多。
我见韩起翻了进去，就在外面大声叫他。
“师父！不能强闯民宅啊师父！”
而韩起只是在那边叫我过去，我无奈只好一跃而起翻了进去。
院子里荒草萋萋，久久无人居住的屋子处处生满了蜘蛛网，院子中有两棵桂花树，一棵树上的桂花正开得茂盛，而另外一棵却已经成为了枯木。
院子内的破败与院外的富丽堂皇对比起来完全是两个世界。
这里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过了。
韩起上前用手抚摸着那两棵并排而种的桂花树，眼中流露出我看不懂的情感。
见他这样，我也就没有打扰他。
过了一会，他才转身说道：“接下来，你就在这里修炼。”
“师父，那如果这家主人突然回来了怎么办？”
他摸着胡子很受用地说：“不会，因为主人已经回来了。”
“回来了？在哪儿呢……啊？这房子是您的？”
见我惊讶，他哈哈笑道：“没想到老夫也是个低调的富豪吧？”
哪有富豪为了低调会去要饭的啊？
我忍不住吐槽道：“师父您别闹了，您要真有钱还能去大街上要饭啊？”
韩起见我不信，从怀里摸出一张地契递给我：“臭小子给我看清楚，这上面是谁的名字？”
我艰难辨认着已经泛黄的地契上的字迹，竟发现拥有者那一栏名字真的是韩起。
我看了看面前衣衫褴褛的韩起，又看了看这规模宏大的院子，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果然，有钱人都多少有点特殊癖好。
我很不理解他为什么坐拥这么大的房子却还要出去要饭。
他却只是哈哈一笑，不肯解释。
只是叫我学着他的样子盘腿坐下，一改之前不靠谱的样子变得正经无比。
“今天，我便教你一套心诀。”
“名曰：幻心玲珑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