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无需畏惧
临海别墅越来越热闹了。
魔女把从太宰治手上拐来的小孩带回了自己家。抱着小姑娘从海东青身上跃到地上的时候，她低头看怀里女孩的表情，发现泉镜花虽然还是那副表情欠缺的样子，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镜花原本是在看夜空和空中的星子，察觉到玛格丽特的注视后，也顺势抬头，一双染着星光的眸子就这么和魔女的对上了视线。
互相注视了一会儿后，玛格丽特轻轻把女孩放在了别墅前庭的地面上，又试探性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走吧，今晚你就先住在这里，明天带你去见一个人。”
小姑娘的手有点凉，被魔女牵起的时候下意识地收缩了一下。但或许是刚刚的奶糖和兜风起了作用，她最终还是没有收回那只手，乖乖跟着玛格丽特走进了别墅里。
就在魔女推门的时候，她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
收到谢意的魔女没有回答，只是领着她继续往前走。
哪怕很多年后，泉镜花仍然记得这个拉着她走入光明的女人的背影——窈窕纤细，步履缓慢但坚定。
第二天的时候，太宰难得的主动起了个大早，玛格丽特带着小镜花下楼的时候，他已经躺在沙发上翻看魔女送他的那本《万种毒药大全》了。这是他近期的爱书，目前在他心里的地位仅次于那本《完全自鲨手册》。
“哟～”他没有坐起身子，只是伸出手在空中摆了摆，算是打了招呼。那条胳膊上缠着的绷带已经换了新的，看起来干净整洁，与昨晚的样子全然不同。
“品味还不错，太宰，镜花很适合和服。”
“那是织田作买的，跟我没关系啦玛姬。”那只手没有收回去，又在空中摆了摆以示否定。
玛格丽特没理会他的否定，只是垂下眸子看了眼身着深色和服的镜花。
泉镜花像是接收到了暗示，头上的呆毛一竖，对着太宰说：“谢谢，太宰先生。”
听到女孩的道谢，太宰伸出的手顿时无力地垂下，另一只手捧着的书也被他盖在了脸上，摆明了拒绝交流的意思。
不想继续搭理他，魔女给镜花塞了颗糖示意她做得不错，就带着小姑娘坐上餐桌吃早饭。之后还要带着她出门呢，可没有功夫再和太宰闹下去。
昨天晚上说要带镜花去见一个人自然不是假话。她约好了见面的，自然是异能特务科的长官种田。
对方似乎与镜花的父母熟识，寒暄了没两句就步入了正题，提到了镜花父母，以及异能特务科想要抚养镜花的意愿。
但在场人没想到的是，听到父母相关的时候，原本表情淡然的泉镜花突然爆发了。
她像是回忆起了痛苦的过去，一边抱着头，一边落泪，情绪非常激烈。
玛格丽特一把抱住她，也不管女孩的眼泪是否会沾湿自己昂贵的洋装，只轻轻拍着她瘦弱单薄的背。在摸到镜花瘦的只剩一把骨头的身体的时候，魔女更是皱起了眉。
好半天，镜花才缓和了过来。她断断续续地诉说了父母的死亡，手中还紧紧握着从被太宰找到起就不离身的老式手机。
听到镜花的描述后，种田长官原本打算说些什么，却被魔女一个眼神制止了。玛格丽特安抚着情绪又有些激动起来的镜花，轻声提议：“那就让我来抚养镜花吧。镜花觉得怎么样？”
被撬墙角的种田长官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您有事吗？泉镜花可是根正苗红的特务科二代！
镜花却没有开口，只是眼神迟疑。
玛格丽特知道她在担心些什么，她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抽出一把匕首，在两人一个若有所思一个不明所以的注视中，毫不犹豫地给自己的手臂来了一下。
看到这里，镜花震惊得表情都变了，但就在她有所动作之前，那道伤口很快就愈合了，连道疤都没留下，而原本在匕首上和伤口附近的血迹也迅速消失得一干二净。魔女的左臂很快又是一片光洁。
“看，我不必畏惧你的能力。”魔女笑容和煦，这么跟小姑娘解释，“我能治愈，太宰更是少有的反异能者，在我们身边，你永远不必担心能力暴走。”
“所以，要跟我来吗？”
种田长官看着镜花震动的眼神就知道，特务科失去了这个孩子，还有她从母亲那里继承的强大异能，[夜叉白雪]。但他到底没有强迫镜花的意思。在送走二人前，他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把那份详细记载了镜花父母过去的文件交给两人。
走出异能特务科的时候，外面出了太阳。早上原本还一片阴云的天空已然放晴，阳光明媚灿烂，天空中偶尔有飞鸟掠过，也有几朵浮云慢悠悠地在飘着。
镜花抬头看着天空，好半天才说：“玛格丽特小姐，我……我是有罪的孩子，夜叉白雪也是有罪的异能力。”
“叫我玛姬就好了，镜花。”玛格丽特带着小姑娘在街上漫步，她没有看天空，而是直视着前方，轻声喃喃，“倘若真的有罪的话，必将有天罚降临于此吧。”
看着女孩懵懂的表情，她轻轻一笑：“我的意思是，那就做个好人吧。镜花，去救人吧，去赎罪吧。”
对于这一点，太宰治和织田作都有话要说。做为极恶组织曾经的一员，前杀手和前mafia干部都觉得有所改变就好了。
而不同于织田作的安慰，太宰还要想的更多，并且他早就看出了镜花不太稳定的精神状态。在搞清楚镜花的异能力后他是这么评价的：“只靠这个半吊子异能的话，你和敦打个平手没问题，要杀掉你的父母是不可能的。”
一番话说得犀利而精准。
无辜被牵连进来的敦敦：？我好柔弱，我只是一只无辜的大猫猫。
让镜花更加安心的一点是，织田作和中岛敦应该也不会被夜叉白雪影响到。在得知两人的能力后，她才终于彻底放下心，此后就一直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小老虎，直把中岛敦看得寒毛直竖。
晚餐桌上的气氛算得上好。
为了庆祝家里多了两个小孩，五个人去了外面的餐厅。而照顾到小姑娘的口味，最后还是选择了横滨有名的和风料理亭。原本料理亭是需要预约的，但身着浅色和服的女将却在看到一行人的一瞬间就迎了上来，脸上还挂着浅笑。
对此，魔女严重怀疑这家店是□□旗下的产业。
“……”听到玛格丽特的猜测，太宰治难得失语。过了好一阵子，他才缓缓开口问：“玛姬，这是你的产业吧？”
咦？玛格丽特仔细回忆了下进门前看到的料理亭招牌，才发现这家店确实是自己名下的。
“那今天我请客。”她对自己的失察毫不脸红，这么宣布。
“好耶！螃蟹！”太宰治举手欢呼。
“我想吃汤豆腐。”泉镜花跟着举手。
中岛敦左看看，右看看，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跟着举手，“那个，我想吃茶泡饭。”最后几个字说得极小声，听起来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敦君！”太宰一拍小老虎后背，严肃地看着他，“既然有人付账，怎么可以吃这么便宜的东西呢！这可是高级料理亭！”
“诶？可是——”中岛敦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镜花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他赶忙摆手，“镜花，你怎么也和太宰先生一样啊！”
“关系真不错啊，对吧，织田作？”没有参与进去的玛格丽特坐在了窗边，和织田作闲聊。她在这之前已经和女将沟通了下，确定了今天的晚餐有蟹肉料理和汤豆腐。
织田作和她一道坐在了窗边，他注视着窗外的夜色和流水，耳边是艺妓弹奏三味线的声音。再看看闹腾的太宰和两个孩子，织田作露出了个浅浅的笑来。
“能相处得融洽真是再好不过了。”他这么说，眸子里闪着温暖的光。
“哦呀，这就是您之前提到过的那个孩子吗？”绮丽的□□女干部抬袖轻捂着嘴，垂眸上下打量了下换了一身红色和服的镜花，感叹，“真是个可爱的姑娘。”
“她叫镜花，我想红叶小姐一定会喜欢她的。”玛格丽特今天仍然穿着繁复的洋装，当三人走在一起时，倒显得同样穿着和服的尾崎红叶和镜花有着什么血缘关系似的。
“这孩子的气质适合和风，所以还请红叶小姐帮忙参考一下。”她空着的左手指指自己，“如您所见，我对和服实在是一窍不通。”
“乐意至极。”红叶一双美目盈着笑意，撑开了随身携带的那把伞。
尾崎红叶原本以为她们都是黑暗中盛开的花，越是照射在阳光之下，反而越是容易被灼伤。
但在后来的种种交流中，她推翻了这一观点——
玛格丽特无所谓黑暗或光明，作风多变，只要是和心意的事，她就愿意去做。虽然在东京收割地下势力的时候手段不可谓不狠辣，但却又能随时收起自己的爪牙。比如现在，她就是个普通的实业家，如果不是她居然真的问□□的重力使能不能帮忙清理擂钵街的话。
而且她敏锐地察觉到了红叶对她的探究。面对□□的女干部，玛格丽特是这么说的，“可以自由地做选择，这才是我。死亡、杀戮不是地狱，生存、拯救也不是天堂，那都是我的生活。”
“只要我足够强大，足以——”
“无所畏惧。”
她看起来属于黑夜，有时做的事又属于光明。但实际上，她是灰色的，游走在生与死之间，游离于黑与白之中。
当然了，魔女觉得银色更加符合自己的气质，灰色听起来就像个不法分子什么的。
三人在一家定制和服店门口停下，进去之前，玛格丽特摸了摸镜花柔软的头发，“这也是我想教给镜花的，做想做的事，成为想成为的人。”
“不要屈从于命运，更不必畏惧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