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空悟寺
三个人，两把剑。
御剑而行。
林萋熟门熟路的站在琼玉身后，看着脚下的长剑在空中平稳前行，差点都要忘记第一次看见琼玉时，他飙剑冲过来见她的样子。
跟他平日里气定神闲的模样对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空悟寺离天门山不远，三人很快就到了。
晚饭之后本就是傍晚，加上琼玉又耽搁了一下，他们到达目的地时，天都快黑了。
最后一丝残阳没入山谷，整座空悟寺坐落在云雾缭绕的群山之中，远远看去颇有些与世隔绝的意味。
今天是个大晴天，就算入了夜，周遭都是光亮的。
峰峦上下云雾渐起，好似千里画廊上晕开的水墨画。
空悟寺的香火一直很旺，许多香客不远万里，一定要在初一十五过来上香，平日里也是热闹的很。
路上，琼玉跟二人聊了一些空悟寺的八卦。
比如，现任方丈玄净法师看起来弱不禁风，其实特别能打，据说这世上没有谁能在他的乾坤法杖之下安然逃生。
再比如，空悟寺每过十年都会挑选一批男童，当作下一任方丈来培养，名曰佛子。但培养方式极其严苛，很少有佛子能脱颖而出。
“咱们师尊来这里，就是为了找那个弱不禁风的玄净法师单挑？”林萋问。
“嗐！”琼玉满脸愁容：“师尊这人很倔强，玄净法师是皈依佛门的人，本来就不喜欢这些打打杀杀的。据说师尊两百年前被他的金钟罩困住过一次，之后他就跟人家杠上了。”
“打了两百年啊？”林萋有些不可思议。
琼玉点了点头，补充道：“当然，这两百年来，师尊单挑的人也不止玄净法师一个，各大宗门，无论法修还是符修，就连合欢宗那种专门修习媚术的宗门，他也时不时去给人家下个战书。”
看琼玉说得一脸无奈，林萋宽慰道：“这也挺好啊，说明咱们师尊……额……擅长交朋友！”
琼玉苦笑：“想不出夸他的话就不夸，师尊可不像你那脸皮薄的二师兄，他不需要夸，换句话说，他不能夸！”
一直跟在两人身后，保持沉默是金的玄衣少年忽然开口：“大师兄，师尊打架，每次都会赢吗？”
可能这人存在感太弱，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林萋还愣了愣。
差点忘了他们这次是三个人同行。
琼玉摇头：“师尊打架，从来不论输赢。”
“那他为了什么？”林萋和萧逸同时开口。
琼玉望着通向空悟寺的步梯，一脸无奈：“师尊说……不断的拔剑，就是剑修的倔强！”
林萋摆摆手，好吧，这个浪漫她可能短时间内欣赏不来。
落在后面的萧逸却因为这一句话，忽然有些恍惚。
甚至有茅塞顿开的感觉。
自从下山后，他便带着剑灵老头在归尘大陆四处游荡，一边找寻飞羽铃的下落，一边苦练剑术，希望能成为最强的剑修。
但他有时候也会迷茫。
成天和人打来打去到底是为了什么。
直到今天，听到师尊的这句话，他仿佛再次顿悟了。
原来，拔剑不只是为了输赢，更多的是遵循内心的热爱和信念。
想到这，一直很安静的剑灵老头幽幽地冒了出来：“想什么呢臭小子。”
萧逸双唇紧闭，用神识和老头对话：“前辈，你觉得剑道是什么？”
老头听了这话，只觉得一阵头疼：“老夫从来不懂什么剑道，老夫只知道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听见这话，萧逸垂眸呢喃道：“前辈以前的主人就是这样的人？”
老头有些生气：“都说了不要问老夫以前的事情。”
萧逸还想再问，可那老头却头也不回钻进了剑里，装死去了。
他握了握手中的铁剑，刀刃卷曲，钝如生铁，但却能察觉到里面蕴含着磅礴的灵力。
这几年，他也想查出这把剑到底从何而来，为何会放在石床旁。
是谁放的？为了什么？
他边走边想，丝毫没有察觉三人已经走到了空悟寺的大门前。
这门……
完全跟预想中的大气恢弘不一样啊，林萋瘪了瘪嘴，哪只眼睛都看不出来这个地方香火鼎盛。
双开的木门只是比人略高一点，四周也都是低矮的红墙，只有头顶悬着的三个大字还有些许气派。
“空悟寺。”萧逸念了出来。
林萋抬头，头顶几棵参天的菩提树遮天蔽日，月光洒下来被树叶切割成点点碎影，微风轻拂，卷起阵阵花香。
琼玉还未敲门，便有人从里面开门迎了出来。
“琼玉公子，你来得挺快。”一个小沙弥满脸带笑，从门缝里钻出来，朝三人行了个礼。
“这两位想必就是天门剑宗新收的亲传弟子了吧？”
琼玉回礼：“小师傅，没时间跟你介绍了，先带我去找我师尊。”
小沙弥嘿嘿一笑，转身将木门推开，做了个请的姿势：“请各位跟我来。”
琼玉走得急促，不放心地多问了几句：“我师尊现在怎么样了？这次伤的是不是很严重？”
小沙弥头都没回：“凌霄剑尊哪次受伤不严重？公子放心好了，我们方丈已经让我给他送去了一些灵药，你也知道的，他着急的从来都不是自己的伤。”
琼玉：谁懂啊，我问的也不是他的伤！
几人沿着幽深的长廊一直往寺庙后山走，路过许多燃着火烛的厢房，敲击木鱼的声音此起彼伏，仔细听，还能听到些许诵经的呢喃。
外表看着平平无奇，里面倒是住着挺多人啊。
林萋边走边看，古色古香的建筑一步一景，一个院子种菩提，下一个院子就种些凤尾竹，绿化做得很用心。
终于，小沙弥推开一道院门，一个精致古朴的小院出现在几人眼前。
还没等林萋将四周打量完，院内兀得响起一声中气十足的男声，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凌冽如风的剑气，连空气都被破开了一瞬：
“大徒弟，拔剑！”
琼玉几乎是出于本能，长剑瞬间出鞘，随手一抬便挡住了席卷而来的剑光：“师尊，别闹了！”
“哈哈哈！噗……”
一身苍翠如墨竹的道袍如今被鲜血染红了大半，穿着这身衣裳的中年男子剑眉如刀，眉眼如炬，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正气凛然的气质。
凌霄剑尊还没把话说完，又吐了好几口血。
吐完，也顾不上擦，就这样一脸血朝着林萋和萧逸咧着嘴笑：“你们就是我的新弟子吧，哈哈哈……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