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永寿宫敬嫔
佟贵妃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多丽雅得到回答之后暂时没有行动，反而派人将佛尔果春和嘎鲁玳带到了面前。
“给宣娘娘/额娘请安。”佛尔果春和嘎鲁玳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都在猜测到底发生了何事。
多丽雅一时间没说话，她在想佟贵妃说的话，是敬嫔在利用嘎鲁玳来中伤自己的？
怎么感觉有哪儿不对劲呀。
她和敬嫔很少有过接触，要说她们二人之间曾经发生过的矛盾总不能是因为原来的安嫔李氏吧。
她依稀记得听谁说过一嘴，说安嫔和敬嫔的关系相当不错，时常有人看到她们俩在一起说笑打闹，言谈举止也十分亲昵。
可无论关系多么的好，也不值得在宫中使这样的绊子吧，不够高明不说还可能会在康熙那里留下不好的印象。
不同于嘎鲁玳尚还蒙圈的眼神，佛尔果春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联想到之前宫人们说佟贵妃来过的她大概知道宣娘娘想说什么了。
多丽雅并没有隐瞒这件事情的打算，尤其嘎鲁玳也是其中的受害者，她还没忘记前两天嘎鲁玳是怎样通红着眼睛跑回来的。
多丽雅先看向了佛尔果春，见她眼中的了然之色不由的缓和了神色，温声道：“之前御花园发生的事情，佟贵妃已经查清楚了。”
听到这话嘎鲁玳双眼发亮，当日发生的一切终究在她的心里留下了痕迹。即使这几天大姐姐不停的安慰她，她也还是惦记着寻找幕后黑手。
所以多丽雅的话一出口她就十分兴奋的追问道：“当真？！那到底是谁在背后撺掇那两个宫女的呢？”
多丽雅顿了顿才道：“佟贵妃查到那两个宫女与永寿宫有过接触。”
“永寿宫？”
“永寿宫？”姐妹俩人不约而同的重复着。
佛尔果春率先问道：“那到底是敬嫔娘娘还是 万琉哈常在呢？”
嘎鲁玳则反应慢一些，主要是她根本记不得永寿宫里住着哪位嫔妃，只能跟在佛尔果春身后点着小脑袋做附和之姿。
多丽雅点了点她的小翘鼻宠溺道：“据佟贵妃所说，应当是敬嫔。”
佛尔果春的反应同多丽雅如出一辙：“我们何时得罪过她吗？”
就连原本极能惹是生非的嘎鲁玳也不明白这件事同敬嫔有什么关系，从前她还在荣嫔膝下的时候就很少见到敬嫔娘娘。后来到了咸福宫后繁重的课业让她忙昏了头，就更别提出去调皮捣蛋了。
佛尔果春探究的目光刚刚看向嘎鲁玳，触及她脸上不似作伪的茫然表情就知道应该与她无关了。
那么问题来了，敬嫔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还是个小姑娘的佛尔果春皱紧了眉头，一张俏脸上都与她年纪并不相符的老成。
多丽雅最不喜欢看小姑娘皱眉了，皱的多了以后眉心留下痕迹可怎么是好，平白看起来老了好几岁。
于是岔开话题道：“本宫将这件事告知你们二人可不是让你们在这里瞎想的，小姑娘家家的做什么这般老气横秋，小心变得和内务府的嬷嬷一样人见人怕。”
内务府嬷嬷给嘎鲁玳带来的阴影是巨大的，甚至在听到这五个字的时候还不受控制的打了个颤栗。
多丽雅瞧着她那没出息的模样蓦地笑出了声:“嘎鲁玳呀，你就这么害怕那些嬷嬷们吗？额娘觉着你面对你汗阿玛都时候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佛尔果春也是忍笑忍的颇为辛苦，作为时时刻刻都和嘎鲁玳黏在一起的人，她是再清楚不过了。
“可不是吗，宣娘娘您不知道每次内务府派来教我们的嬷嬷一到，二妹妹就会立马从不可一世的凤凰变成乖巧可爱的鹌鹑，话都不敢多说一句的那种。”
可惜多丽雅从来没在嬷嬷上课时去旁听过，怕会影响到嬷嬷教学，所以对嘎鲁玳从心的场景无缘得见。不过听佛尔果春这么一说，她可以脑补出画面了。
嘎鲁玳被亲近的人接连拆台，小嘴撅的都可以挂油瓶了，但偏偏又无法反驳因为这都是真实发生过的，气急了的她跺跺脚大声道：“我哪有想鹌鹑一样，大姐姐乱说！额娘你可别信她的。”
多丽雅笑而不语，佛尔果春难得的冲嘎鲁玳做了个鬼脸，姐妹俩闹起来整个咸福宫都能听到欢声笑语。
后殿里的顺贵人侧耳听了听前头发生的动静，对着正在帮她穿针引线的秀琴道：“是大公主和二公主回来了吧，这样无忧无虑的笑声也就只有她们这些孩子们才发的出来。”
自从谋害四公主的凶手浮诛后，顺贵人就像是一朵半凋零的花突然被注入了养分一般，迅速容光焕发起来，秀琴和秋雨作为近身伺候的人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她的变化，两人都为此感到高兴。
四公主夭折后也多亏了这两位公主时常来找顺贵人说话，是以对于大公主和二公主她们也是极尽赞美之词。
“小主说的是，依奴婢看啊这大公主和二公主可真是像观音大士座下的玉女一般，每回奴婢见她们心情都会跟着好几分呢！”秋雨乐呵呵的说道。
秀琴原本就是四公主身边伺候的宫女，被多丽雅接进咸福宫后的日子比从前在辛者库做杂役的时候不知好过多少，对佛尔果春和嘎鲁玳也是爱屋及乌的很：“还是秋雨姐姐会说话，奴婢蠢笨不知该用怎样的词来夸两位公主，反正都是极好极好的人就对了。”
顺贵人点点头笑容温柔极了，手指拂过已经绣了一大半的寝衣，回想起之前两个小姑娘争着讲笑话都她开心的日子，说道：“是啊，两位公主当真是玉人一般的品格，宣妃娘娘人品贵重教出来的孩子也有几分像她。”
秋雨和秀琴对她这种夸人一定要连着宣妃娘娘一起夸的说话方式已经习惯了，更何况她们也觉得宣妃娘娘实在是宫中难得的好人了。
在宫中生活多年的她们可再清楚不过有一个好主子的重要性，顺贵人是个温婉贤良的人不说，宣妃娘娘也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咸福宫对她们来说就像是个福窝窝一般。
“小主现在绣的寝衣是给宣妃娘娘的还是给两位公主的？”秀琴好奇的问道。
她没有秋雨那般有眼力见，在绣技也一般般没什么天分，但胜在年轻视力好所以顺贵人就放心让她在一旁穿针引线，秋雨则负责寝衣的打版。
“这一件是给宣妃娘娘的，两位公主的寝衣我早就做好收起来了，待这件也绣好后一并送去前殿吧。”顺贵人手中拈着针，眼神始终不曾离开过寝衣，还能一心二用的回答秀琴的话。
秋雨就做不到如此，她的绣工是从前顺贵人无事的时候教过的，只是绣出来的花样始终比不上顺贵人的浑然天成。
可她并不气馁，因为她知道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幸得主子教导的，她应该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而不是在这里自怨自艾。
女红也是一技之长，若她以后到了年岁可以出宫去，这也许会成为她糊口的本事。
秀琴也是这么想的，她看着秋雨羡慕的眼神毫不掩饰，但她自己也知道天分这个东西不能强求，所以丧气了几天后又重新振作起来了。
顺贵人心思细腻哪里会没看出来她的沮丧，想起多丽雅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放在此时正合适：“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在女红上没有天赋那就换一行就是，总归能遭到喜欢并且合适你的。”
秀琴还是第一次听到这句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世间活计那么多，除却女红之外还有很多行当 任她挑选。
顺贵人见她自己想通了也就放下了心，秀琴是她女儿的身边人，她也希望她以后能有出息。
主仆三人就这么说说笑笑的在殿内忙碌着，直到午后多丽雅来访才被打断。
“本宫都说过无数回了，张姐姐你该好好保重自身才是，像这种做寝衣的活计自有宫女们来做，要不然本宫每月给她们发俸禄做什么。”多丽雅看着桌子上摆满了布料，还有一套已经裁剪好了寝衣也放在上面。
她粗粗估量了一下发现应该是自己的尺寸，看向顺贵人目光就更心疼了：“张姐姐你身体才养好不久，若是因为给本宫和两位公主制衣的缘故再次病倒，让我们该如何自处呢。”
多丽雅最会掐人的痛处了，顺贵人什么都好就是怕麻烦他人，尤其在她已经欠多丽雅良多的情况下。
“娘娘多虑了，不过是几件衣裳罢了花不了嫔妾多少心力。”顺贵人柔声道：“之前嫔妾尚在病中时，两位公主时常来看望，嫔妾也该投桃报李才是。”
听她这么说多丽雅倒不好再反驳了，而且经过这么久的相处她也大概明白了顺贵人的性格。
看似柔弱可欺的她实则性格坚韧的很，已经决定好了的事儿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若是因为几件寝衣伤了她们之前的感情那才叫不划算，是以多丽雅洒脱一笑道：“那本宫就代替那两个小丫头先谢过张姐姐的好意了，那姐妹俩要知道你又做了新衣裳送给她们一定会高兴的跳起来。”
毕竟有哪个女孩子能够拒绝好看的衣裳呢？不管是八十岁是十八岁都做不到，佛尔果春和嘎鲁玳两个年幼的小朋友当然更不行。
佛尔果春还好，对于好看的衣裳并不一定会要求拥有。但嘎鲁玳可是个霸道性子，不然之前也不会因为在御花园里看到佛尔果春的风筝好看就强行碰瓷。
顺贵人抿抿唇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她还是第一次听见这般直白的夸赞之语，一时间连都有些微微泛红。
多丽雅见她这样直接就让殿内的宫女们先下去，她有重要的事要同顺贵人讲。
这样的行为其实是有些失礼的，因为再怎么说顺贵人才是这里的主人，多丽雅一个客人怎好越俎代庖。
但好在顺贵人并不在意她的举动，待宫人们全部退出去之后，看着多丽雅追问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多丽雅也不瞒她，将之前佛尔果春姐妹俩在御花园遇到的事和今日佟贵妃的调查结果一并说了出来。
顺贵人听完后脸色大变：“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嫔妾竟然一点都不知晓。”
秀琴和秋雨也不曾向她禀告过，她这段时间一心扑在了绣寝衣上，再加上她一贯深居简出对外头发生的风风雨雨不怎么关心，这件事她当真未曾听说过。
多丽雅不想她误会，急忙解释道：“当时嘎鲁玳哭着从御花园回来的时候皇上正在咸福宫里，当时也是知道了这件事的，想必后来也有下令让宫人们三缄其口，秋雨和秀琴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顺贵人脸色这才好了些，有些歉疚的道：“看来嫔妾殿里的人还是太过不中用了，发生这等大事都没人知道。”
多丽雅正了正脸色打断了她的道歉，神情 认真的说道：“此次本宫来是有一件事想要张姐姐为我解惑的。”
“娘娘请说，若是嫔妾知晓的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顺贵人诚恳的答道。
“那好，本宫想问的是关于永寿宫敬嫔娘娘，张姐姐你知道多少？”多丽雅单刀直入的问道。
顺贵人明白她的意思，自己在宫中多年，从仁孝皇后还在世时便是宫中的老人了，这个问题问她 算是找对了人。
“敬嫔嫔妾记得她是七年前进的宫，当时皇上和仁孝皇后已经大婚并且生下了嫡长子承祜阿哥。太皇太后以后宫空虚为由下令选秀，敬嫔出自满洲镶红旗参与的是外八旗的选秀。”她仔细回想道：“和已经畏罪自尽的李氏是同一年入宫的，只是李氏出身正蓝旗是八旗选秀进的宫。”
多丽雅实在搞不懂清朝的八旗制度，她只听明白了一点，那就是：“敬嫔和安嫔是同一批入宫的秀女？”
“不错，入宫后便一直是没有品级的庶妃，只是安嫔李氏因出身的缘故颇得皇上看重，但敬嫔也不差，那段时间就连惠嫔和荣嫔也要退避其光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