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他未觉如此恶心过
康熙是临时起意要绕道坤宁宫的,自从孝昭皇后钮祜禄氏薨逝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踏足。
许是今晚的夜色太过美好,也许是他终究利用了表姐对自己的一片真心,他心头突然涌起一阵愧疚之情。
他不能坦然的去景仁宫面对佟贵妃的伤情的眼神,就带着满腔的歉疚走到了坤宁宫。
对于钮祜禄氏的抑郁成疾他并不是一点触动都没有,只是他作为一国之君为情乱智乃是大忌。
当年他可以眼看着仁孝皇后赫舍里氏拼死为他诞下孩儿而芳华永逝,对于孝昭皇后就更能做到冷下心肠做到冷眼旁观。
只是到底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偶尔回想起他得两任妻子难免会觉得伤怀。
多丽雅觉得桌上的点心都不香了,通过系统她算是大概知道了康熙心中在想什么。
但是这不代表她能够理解。
“exm?借着对佟贵妃的愧疚到坤宁宫去怀念前两位皇后?康熙这波操作我给满分!666啊!”
多丽雅恨不得撬开他的头盖骨,看看他脑部的构造和正常人是不是不太一样?
这骚操作也太令人操蛋了吧!
“说实话要是搁在现代我老公是个这样的狗性子一早就离婚了,铁定离的那种!”她气的胸口剧烈起伏,桌子被拍的‘’作响。
没想到声音被一直在外面守着她的卓娜给听到了:“娘娘,发生什么事了吗?”
多丽雅被她突然出声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飞快摇头也不管她看不看得见道:“没什么,只是发现有只讨厌的苍蝇围着本宫飞罢了。”
“那需要奴婢进来帮您驱赶吗?”
“不必了不必了,这点小事儿本宫自己就可以。”她还没那么柔弱,连只苍蝇都打不死还需要别人帮忙。
话说她在卓娜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本宫看会话本子,等会儿就睡了,卓娜你自己回房休息吧,今日累了一天了。”其实她想说的是卓娜在这儿影响她看戏啊。
万一她不小心又闹出什么动静,卓娜再闯进来的话,那她可就真的要社死了。
嫔妃夜间宫殿都需要有人守夜这是宫规,但原本也用不着卓娜这个掌事宫女亲自来守,只是这几天佟贵妃在各宫抽人,她们咸福宫自然要应召。
天贶节忙的脚不沾地,卓娜心善便叫其他的宫女太监回房休息了,今日由她来充当多丽雅的守夜宫人。
“奴婢谢娘娘关心,其实这几日奴婢倒不是很累,不过是留在咸福宫中处理宫务罢了。”卓娜笑得腼腆不敢居功。
“反正你也没闲着,这些本宫都看在眼里。”多丽雅一心二用,眼珠不离系统投屏嘴上还能不停的说着话。
最关键的是说的话还极富逻辑,让人挑不出丝毫不合理的地方。
系统对她这点表示叹为观止。
“不过是一心二用罢了,不算什么。”多丽雅看似谦虚实则心里美滋滋的承了系统的夸奖。
这个世界上有谁不喜欢被夸呢,谁还不是个宝宝了咋滴。
卓娜蹲下身子心中欢喜,她作为一个奴才在皇宫中遇到的主子多如牛毛 ,但还从未见过哪一个像是宣妃这样真心关切她的。
这样的恩情值得她用一辈子的忠心来还。
多丽雅并不知道卓娜的想法,她的注意力已经被投屏里即将发生的事完全吸引住。
康熙自负身份除了出席大典之外,不喜在身边都带侍卫,多丽雅钻的就是这个漏洞。
宫道的尽头,李太监已经醉的双颊通红,眼神迷离,走路也只能贴着墙壁来回的磨蹭。
偏偏巧的是他身上穿的是一件暗色的太监服,要是不注意还真看不出宫道除了康熙一行人之外还有其他人在此。
顾问行作为御前的总领太监,对于主子要散心这件事是早早的就做了准备,命宫人们将从乾清宫到坤宁宫的宫道完全封锁,不许宫人再出没。
所以他根本想不到有人竟然在宫道上守株待兔。
康熙慢慢踱步走到坤宁宫的宫门前停住了脚步,抬头看上面的匾额。
蓝底金文用满语和汉语书写的‘坤宁宫’三个大字,他两任皇后薨逝的地方。
“朕有多久没来此处了?”
他喃喃出声道。
顾问行犹豫片刻不知道此时他该不该出声,皇上是在自说自话还是真的需要有人回答?
若是在白日他还能悄咪咪的看一眼皇上的脸色,但是现在是夜间就算他手中还提了一盏宫灯,也不能就这么直接往皇上脸上怼,然后来一句‘哎,让老奴先看看你的脸色再决定要不要回答你吧。’
他还不想找死呢。
再说皇上也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若是冒犯天威他可就真的没有下半生了。
索性,康熙也并不是非要他回答,沉默片刻后他自己就开口了:“是十三年仁孝皇后薨逝后就再没认真打量过坤宁宫了。”
这番话说的不仅顾问行都差点唾弃,多丽雅更是冒火。
“他什么意思?!那孝昭皇后呢?他眼睛是瞎了还是只是长来配相的?!”多丽雅大为震惊又大为不解。
孝昭皇后多么好的人啊,康熙怎么就跟瞎了似的看不到呢?
“你说要是孝昭皇后芳魂犹在,此刻是不是恨不得将他五马分尸?”多丽雅用词犀利极了。
活像要是孝昭皇后的魂魄不在她就代劳了的样子。
系统咽了咽口水,有些被她这幅暴走的模样惊着了。
虽然在它眼里康熙却是不厚道。
【这个这个很难说。】
主要是它觉得孝昭皇后对康熙不一定没有情意在,毕竟是封建朝代的女子嘛,以夫为天才是常态。
虽然它没直说但多丽雅就是明白了它的意思,立刻反驳道:“才不是呢!孝昭皇后才不是那种以夫为天三从四德的女子!”
在她的心里孝昭皇后并不比康熙的白月光仁孝皇后差,甚至她主观上认为孝昭皇后还要更甚一筹。
“她那么聪慧通透,康熙这样的狗性子她早就看透了!”这样的说辞毫无说服力,毕竟公众大多数人都知道孝昭皇后的死因。
积郁成疾、岁寿不永。
既然已经成为皇后,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又因何而抑郁呢?为谁而抑郁呢?答案不言而喻。
就连宫外的钮祜禄府都默认了这个死因,只有多丽雅不肯相信。
【也许孝昭皇后并没有你想的那般坚强,她终究只是个想要得到丈夫宠爱的普通女子,即便她已身处高位。】
历史上这样的女子不要太多,系统对华国上下五千年的历史都研究的透透的,光是举例他就能说个三天三夜。
多丽雅难得不给它好脸色看:“那是因为你没有呢她交谈过,她才不是那等只知道拈酸吃醋女子呢!”
这话说的掷地有声坚定极了。
系统不想和她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了,这已经严重影响到它的吃瓜之旅了。
【快看,下面是高能预警名场面!】
多丽雅及时闭上了嘴巴,目光又看向了空中投影。
人的天性中就包含了八卦,再加上这可是康熙的黑历史啊,可遇而不可求,她当然要亲眼目睹才痛快啊。
随着李太监走近,最先发现不对劲的是康熙身后的两个小太监,他们年纪虽小却连就了一身的沉稳气度。
即便是看到不远处有个东西在蠕动,也能忍住害怕先禀告给顾太监。
顾问行向来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两个小太监的窃窃私语自然瞒不过他。
趁着康熙还沉浸在以往的回忆中无法自拔,他一个旋身就来到了小太监面前。
压低着声音道:“你们刚才在说什么?说给老奴也听听。”
两名小太监吓了一跳,他们还从未如此近距离的看见过他,对于顾问行这么名字还怀着一丝崇拜之心。
毕竟是御前的太监嘛,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有能力爬上那个位置的。
“顾内监,您瞧瞧那里,是不是有个人过来了?”性子沉稳些的小太监率先开口道:“您不是下令任何人都不得打扰皇上吗,那那个人?”
他其实很想问的是那个人真的是人吗。
现在的皇宫毕竟是传自前朝的,有多少鬼魅并无人知晓,万一有鬼趁此机会掳了他当吃食可怎么办。
虽然他变成了太监但他还不想死。
顾问行被他的话惊着了,不敢相信真的有人敢窥探帝踪,他的命令不是已经传达全宫了吗,怎么还有人出现?
他飞快的看了一眼恍似入定的康熙,自己大着胆子像那蜷缩着的人走去,他的想办法解决到出现的人。
别看康熙已经陷入了思绪中,他对身边的景象还是注意着的,见顾问行脚下朝着不远处走去,他的目光也朝着那个方向转了转。
“来着何人?报上名来?!”顾忌着皇上在此,顾问行的声音压的极低,即便是原来尖细的嗓音也变成了磁性。
李太监耳朵动了动,这样低沉的嗓音不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吗?
没有去势阉割过的正常男人的身体所发出的声音。
酒精已经淹没了他的正常思维,连顾问行身上穿着的暗红色御前太监服都没看出来,他动作迟缓久久不出声。
康熙都被他们这边的动静给吸引住了抬步走了过去,他原本还以为是宫中哪个嫔妃想要以此来偶遇他寻求恩宠,而顾问行则是来赶人的,但他万万没想过面前会出现一个酒鬼。
还是个长得有碍观瞻的酒鬼。
许多年过去他已经记不清李太监的样子,更不知道他曾经是仁孝皇后的亲信,只是面对烂醉如泥的太监下意识的不悦。
“你是哪个宫里的太监,喝的这样多又是哪里 来的酒?”康熙眉头皱的跟毛毛虫似的,满脸的嫌弃之色。
李太监没说话只是目光被康熙腰间所戴着的一块玉佩吸引住了,他恍惚记得他曾经是在哪里见过来着?
似乎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朕问你话呢!你个狗奴才还不如实回答!”久久为得到答案的康熙怒了:“在宫中酗酒还不算,见到朕也不知道行礼,朕问你话也不开口,你到底是哪里来的熊心豹子胆!”
多丽雅被他的一串话逗的肚子都要笑痛了,康熙现在跟自说自话演独角戏的没有任何差别。
顾问行和两个小太监早在他诘问李太监是就吓得跪在了地上,而李太监还没反应过来自己遇到的到底是谁,依旧醉不楞登的盯着那玉佩猛瞧。
他到底是在哪儿看到过来着?
康熙被气笑了,从未在宫中见到过如此无视他的人,要不是性别不对他都差点以为这是什么吸引他目光的新型争宠方法。
“顾问行!将他给朕待会乾清宫去好好审问一番,朕倒要看看他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李太监迟钝的反应过来自己可能要遭殃,下意识的就往前一扑扒紧了明黄色的龙袍底边。
只可惜或许是因为酒醉太过脚下不稳,原本想要抱龙腿的动作愣生生的变成了扒康熙的腰带。
康熙呆在原地,不敢置信的看了看那太监手中的明黄色龙纹腰带,又看看自己空荡荡的腰部。
上上下下来回这么看了许多遍才反应过来。
他这是叫一个太监扯掉了腰带?
一个太监?!
扯他腰带?!
他是不是因为思念仁孝皇后太过所以产生了错觉?
不然为什么会有如此荒唐的事情发生?
顾问行双目睁的老大,一双手不停的在空中颤啊颤的,活像是得了帕金森。
他有感觉,他今晚必有血光之灾!
李太监终于如愿的将那块看着眼熟的玉佩连着腰带扯到了手,不停的抚摸着那块腰带上的龙形玉纹。
嘴里不停的说道:“就是这块玉佩,就是这块玉佩,主子当年最喜欢的就是这块玉佩了。”
康熙震惊之下也听清楚了他的话,这块玉佩的上一任主人是仁孝皇后,所以眼前这个醉鬼他的主子就是原配皇后赫舍里氏?
他怎么不记得从前的坤宁宫有过这么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