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和康熙讨价还价
康熙原本还想磨蹭一段时间，让多丽雅的心悬上那么一时半刻的，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经过她入宫以来并不算长久的相处，康熙把蒙古的意思摸了个大概。
蒙古依旧是大清最好的盟友，所以才会在慧妃薨逝之后把上一任达尔罕亲王的嫡出女儿送进皇宫，以表蒙古的诚意。
当然他也得做出相应的表示，比如虽然他不会让多丽雅有自己的亲生孩子，但是面子上应有的爱重还是要有的。
正是因为了解康熙知道这点，多丽雅才会在御花园毫无顾忌的直接怼上荣嫔。
别说她还是占的有理的一方，就是御花园的事儿真的是她做错了，康熙看在蒙古科尔沁的面子上大概也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私底下好好安抚一下荣嫔和二公主也就是了。
这就是家世的重要性，多丽雅虽然十分看不上这种以门第论人高低的想法，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让她是既得利益者呢。
在封建社会还想着人人平等，这跟上赶着找死有什么区别。
当你没有能力改变这个环境时，就要试着去适应这个环境。
多丽雅已经在这个环境里待了十五年，努力的把自己活得像是一个真正的清朝人，为的就是不会被人看出端倪然后拉出去烧掉。
她深谙‘活着’才是一个人最好的本领。
君不见那么多穿越女有几个是有好下场的，早早的显露了自己和周围人的不同，谁知道聚集在你身边的目光是不是不怀好意呢。
所以她只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地方做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不求改变眼前的大环境，只为给那些艰苦求生的人一些希望，希望她们以后的路能走的稍微顺畅一些。
比如说大公主。
比如说顺贵人。
她们都是很好很好的女子，只是身在这个时代总是逃脱不了女子悲哀的宿命。
当然多丽雅也没有高高在上的觉得自己有多么了不起，因为她现在也是个被送来联姻的棋子，不过是物伤其类罢了。
她那天在御花园说的话也并不是单单说给荣嫔一个人听的，也是说给后宫其他妃子听的。
好让她们知道她博尔济吉特·多丽雅并不是个任人捏圆搓扁的软包子。
要是放在以前大公主没来咸福宫时，她和顺贵人两个大人吃点亏就吃点亏吧，总归不是什么大事。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养了大公主一段时间后，她深知环境对于一个孩子的影响到底有多大。
大公主之前一直辗转在赫舍里皇后和钮祜禄皇后之间，后来还被太皇太后接到慈宁宫里养了几个月。
她就是一个身怀灵瑞的吉祥物，没有人把她当做一个孩子，不知道这样不稳定的辗转宫室会让她极其没有安全感，再加上伺候她的宫人的冷言冷语和轻视。
大公主自己都觉得她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不值得多丽雅为她直面荣嫔和二公主，也怕为她带来麻烦。
多丽雅让菖蒲去请康熙，一是要让后宫众人知道她从来不惧麻烦，因为她身后站着的是蒙古科尔沁部，是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母族。
只要科尔沁部不谋反，她不做出什么危害大清国本的事，那么在宫里的位置就会一直坐的稳稳当当的。
二就是为了给大公主吃颗定心丸，因为在她幼小的心灵中，康熙就是宫中权利最大的掌权人，只要康熙是向着她这一方的，天长日久下去她的性子就会如滴水石穿一般慢慢发生改变。
一个不主动惹事但是麻烦来了也从不怕事的公主，是多丽雅对大公主的期望。
只有这样的性子，就算以后大公主抚蒙出降去了蒙古，多丽雅也不会担心她受欺负。
都说父母之爱者则为之计深远，多丽雅现在才十五岁就已经开始有了当母亲的心情了，当然加上她前世，现在也是将近四十岁的年纪了，所以她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
虽然她现在和大公主也就差个十岁的样子。
康熙每次看到本来和大公主年纪相差就不算是很大的多丽雅，一副儿啊就是我的心头肉的模样。
总会觉得诡异非常，尤其是多丽雅还喜欢和他讨论孩子的教养问题。
偏偏她提出的问题犀利又精准，有很多都是康熙从没想过的方向，他不自觉的就会被多丽雅牵着鼻子走。
两个人明明是皇帝和妃子的关系，却每每相处成一对老夫老妻在为了家里的孩子操心将来的模样。
康熙自问现在年纪也不算大，二十五岁的一国帝王何止于在妃嫔心中一点吸引力都没有。更何况他是如此的英俊，如此的位高权重。
多丽雅要是知道康熙是这么想的，觉得会一个白眼给他翻过去，然后大呼: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就你那一件的天花印子，要不是皇命不可违，她觉得宫里大概没有多少人是自愿入宫的。
除了佟贵妃。
佟贵妃对康熙那是一片冰心毋庸置疑。
多丽雅私心认为就连康熙心里的白月光赫舍里皇后对他都没有佟贵妃用心。
更别提钮祜禄皇后了，她入宫完全是为了家族，或者换一种说法是她的家族将她作为筹码给送进了康熙的后宫。
想起钮祜禄皇后薨逝前在她耳边说的话，多丽雅叹了口气。
皇室无情，佟贵妃的确是真心爱慕康熙，而康熙对于佟贵妃这个表姐也未必一点真心都没有。
可惜这份真心终究比不过大清的百年基业，比不过朝纲稳固。
钮祜禄皇后正是因为看清了这一点，才从不在佟贵妃挑衅时计较。
她清醒的明白皇家的无情，明白康熙的冷漠，对后宫的妃嫔们也多是宽宥照拂，很少和她们置气。
“娘娘在想什么？”大公主贴在多丽雅身边，声音小小的问道。
多丽雅莞尔一笑道：“娘娘在想大公主以后会得个什么封号。”
大公主睁大了眼睛，没想到会得到这个回答，小脸微微泛红，因为她知道她只有在出嫁时才会得到正式的册封。
多丽雅从不在她面前避讳这个，大公主成年后抚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不会因为她抚养了大公主而发生改变。
若是她有了想把大公主留在京城留在身边的想法，不仅康熙不会同意，太皇太后也不会同意。
“佛尔果春想要什么字做封号呢？”多丽雅温柔的摸摸她的小脸，温软细腻的触感让她不由得心口发软。
大公主鼓鼓脸颊，葡萄眼扑闪扑闪的眨呀眨，嗫嚅道：“我也不知道，我认识的字还不算多呢。”
“到时候让汗阿玛给你挑两个寓意好的字吧，或者等你认识的字多了自己选也可以。”多丽雅亲昵的点点她的小鼻子说道。
大公主颇为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想要您给我选。”
多丽雅笑开了，正准备说些什么，就见殿门外踱步走进来了一个人。
“大公主想要什么字所封号汗阿玛都可以答应你。”康熙嘴角擒着笑道。
多丽雅剐了他一眼道：“皇上为何总是喜欢听臣妾的墙角？也不怕吓着臣妾和大公主。”
康熙哈哈大笑：“吓着大公主倒是有可能，吓着你是万万做不到的。”
多丽雅低头翻了个白眼也不接话，将大公主微微往康熙身边推了推。
在皇宫里他是当之无愧的主人，大公主与他多亲近亲近也好。
日后就算要出降蒙古，也可以挑个稍微离大清近一些的地方，不必去往那些战乱不休的部落。
“爱妃好大的威风，在御花园里不是还和荣嫔争辩起来了吗，又怎么会如此胆小呢。”康熙牵过大公主的小手，目光却看着多丽雅，含着笑意道。
一听这话多丽雅就知道康熙根本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她佯装嗔怒的说道：“皇上要是为了给荣嫔姐姐撑腰而来，那么现在便该去钟粹宫才是，到臣妾的咸福宫里来做什么。”
说这句话时多丽雅感觉自己身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八辈子没说过这么矫揉造作的话，很不习惯啊。
显然有这样想法的不止她一个。
康熙听完后原本脸上的笑意凝滞了，略带迟疑的说道：“爱妃这是身体不适？”
就差明说她脑袋有问题了，多丽雅嘴角抽搐，呵呵一笑。
大公主见气氛有些不对，连忙岔开话题道：“汗阿玛，等儿臣及笄之年，封号可否由多娘娘来取？”
“多娘娘？”康熙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又抬头看向了多丽雅，脑子这才缓过来又道：“多娘娘称呼起来怪怪的，朕后宫的确有许多娘娘。”
冷不丁的说了个笑话，但是多丽雅和大公主反应很是寡淡。
“娘娘还没有封号，佛尔果春怎可直呼娘娘性命 ，此为大不敬。”大公主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尊从内心。
康熙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多丽雅没有正式的封号，嫔妃大多都称她为多丽雅格格或者多丽雅娘娘，拗口不说听着也不是很尊重她。
多丽雅倒不是很在乎这个，名字在她看来就是用来称呼的。
但是大公主有这份心她老怀欣慰。
“大公主提醒了朕，是该给爱妃拟一个正式的封号了。”康熙思索片刻，脑中想了无数个合适的字，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一时之间下不了决心。
多丽雅看都不看他，反而朝大公主瞪了一眼，这些事情是她这个年纪应该操心的吗。
大公主讨好的伸手牵住了她的小拇指，轻轻摇了摇没说话。
“封号一事臣妾不急，皇上也不必现在就开始烦恼。”多丽雅说道，今天的重点难道不是荣嫔和二公主吗。
“御花园之事朕已清楚原委，爱妃不必放在心上，荣嫔处朕也已经敲打过了，至于二公主……”康熙有些犹豫。
对于二公主这个女儿他的确是娇宠了些，荣嫔也很少责骂她，所以养成了现在的样子。
平日十分得他心意，但是就像多丽雅说的，总不能光有公主的名头却没有相应的德行来服众。
他看看多丽雅身边礼仪规矩上好的大公主，再想想被荣嫔教养的嚣张跋扈的二公主。
康熙顿时觉得额角的青筋都在一跳一跳的。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句话他终于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朕想着爱妃你教一个大公主一个也是教，再多上二公主应该也不妨事的吧。”
多丽雅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说道:“皇上您的意思是要让二公主到咸福宫来和大公主一同上课吗？”
真当她这儿是托儿所啦？
“二公主的规矩有些欠体统，朕看着大公主在你的教导下越来越懂事，规矩也越来越好，想来二公主也能…”
多丽雅都没等他说完就道:“大公主的规矩原本就不差，并不是臣妾的功劳，应当是仁孝皇后和孝昭皇后教导有方才是。”
康熙有些怔忪，第一次在多丽雅口中听到仁孝皇后的名字，他只觉得恍若隔世:“仁孝皇后啊……”。
多丽雅撇了撇嘴，瞧他这幅魂不守舍的样子，她赌两个耳光康熙刚才根本就没注意到她还说了孝昭皇后。
“臣妾入宫晚没有福分能见到仁孝皇后，不过臣妾曾见过太子，想必太子肖似皇后吧。”这话多丽雅是真心的，她之前见过太子胤礽，长的和康熙并不是很像。
应该是更像之前的那位仁孝皇后才是。
“不错，保成的确是更像其母。”康熙面露怀念之色，就是因为这个缘故，他对太子才会更加疼惜爱怜。
多丽雅轻舒一口气，这么轻松的就转移了话题，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但她是真的不想教二公主，并不是因为她对二公主先入为主的有了意见。
而是二公主有自己的额娘，跟着她读书算是怎么回事，不知道人还以为她是故意给荣嫔脸色看呢。
好吧，她承认她确实不喜欢荣嫔。
“荣嫔处朕会去和她说，这件事儿就这么定了，过两天二公主就到咸福宫来跟着大公主一同念书。”康熙从回忆中清醒过来，一锤定音道。
“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多丽雅不甘心的问道。
康熙板着一张脸严肃的说道:“禁止讨价还价。”
“臣妾好好的一个后宫嫔妃沦为了夫子，还不许臣妾有意见了，您这和外面压榨百姓的地主何异。”
一只羊是放两只羊也是放，既然不可能推脱掉，那么总要给她些好处吧，多丽雅眼中有精光一闪而过。
“想要什么跟顾问行说一声，差人送到咸福宫就是了。”康熙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小九九，也乐意哄着她。
“臣妾倒没什么想要的，内务府送来的东西尽够用了，臣妾想向您求一个恩典。”多丽雅不自在的舔舔嘴唇道。
“说来听听。”
“臣妾要和您先约法三章，二公主到咸福宫读书这件事，荣嫔姐姐处您一定要处理好了。可别正上着课呢荣嫔姐姐就闹起来了，还有要是二公主不服管教，臣妾有权将她送回钟粹宫。”
防患于未然多丽雅一向做的非常好。
“行！朕答应了。”康熙应的十分干脆。
见他这样多丽雅也为了其他意见，总不能一直撩康熙的虎须吧，见好就收这点她也是刻在骨子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