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番外
这是他们成婚的第三个年头，此时正处在冬春交接的时间点。
外面出了太阳，温暖的手抚摸着大地，白色的雪在大手的抚摸下逐渐融化，浸湿土地。
青城将军宅邸。
此时正值午时，苏穆刚从军营回来，一进门就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人披着大氅，站在院子里的回廊上，脖子被领子两边的绒毛紧紧围住，脸上雪白的肌肤跟院子里的雪一样，都沐浴在阳光下。
苏穆悄身走到那人身后，双手环住腰腹：“小白。”
白欢没有丝毫被吓到的样子，反而把头往后仰，靠到身后人的肩颈上：“想着你该回来了。”
苏穆每次从军营回来，时间都是固定的，而且从来不在路上耽搁，就算有事也会报备。久而久之，他什么时间回家，白欢了如指掌。
“嗯，我回来了。”苏穆抬起一只手，摸了摸白欢的脸颊，“怎么这么凉雪融化的时候最冷了，怎么不在屋里？”
屋里烧了地龙，自然比外面要暖和多了。
“屋里太闷了，我想出来透透气。”白欢的身子依旧是那么怕冷，但整天待在房间里，确实闷。
“那我陪你。”
苏穆身上带着热气，把白欢包裹其中，两人在回廊上站了很久，白欢也没半点不适，反而眯起眼睛，享受着微风吹拂。
最后还是白欢拉了拉苏穆环在腰腹的手，道：“回去吧。”
两人牵着手，一起向屋内走去。
茶壶里的茶是热的，苏穆倒了两杯，一杯摆在白欢面前，一杯自己喝了。
白欢拿着杯子，放在手中，也不喝，只用大拇指不断的摩挲杯子的边缘。
苏穆一眼就看出来白欢有心事，往日可不会像今日这般沉默。
“你有心事？”苏穆的手覆上白欢摩挲杯沿的那只手。
白欢回过神，笑了笑：“是有一事。”
他默然片刻，才继续说：“阿穆，你有没有想过要个孩子？”
看见对方逐渐皱起的眉眼，连忙解释道：“我是觉得父亲独自一人住在边关城，我们没有时间陪他，有个孩子也热闹些。”
苏穆心里可不这么想，他想的是哪里来的孩子？谁来生？这么想着也这么问了。
他们早已许诺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并且两人都是男子，子嗣本就与他们无缘。
至于父亲，他早在同意这桩婚事的时候就能考虑到子嗣的事。
苏穆起身，一把抱住白欢，让他的脸贴近自己的腹部，手还在头顶安抚着：“别胡思乱想，我这辈子只有你一个，如果可以的话，下辈子也一样。”
白欢这才意识到苏穆关心的点与自己要表达的意思相差甚远，知晓他误会了，但心里总是开心的，没有人不喜欢被坚定的选择，他的感情也容不下第三者。
“阿穆，你误会了。”开心过后，白欢解释道，“我是想领养可可。”
苏穆和白欢去年到滨海城拜访爷爷，路上遇到一个被父亲卖到青楼的小女孩，才六岁，哪有父亲把这么小的孩子卖掉的，而且还是卖到青楼。
出于同情，他们买下了那个小女孩，一直安置在滨海城。
那个小女孩就叫可可，只有小名，没有姓氏，母亲难产死了，父亲嗜赌成性，更不喜欢“克死”自己妻子的女儿。
苏穆回过神来，这才松了口气，呼出一口气说道：“小白，你真是吓死我了，当然可以收养她，那孩子与你也亲近，还很懂事。”
他心思流转，片刻后，附身在白欢的耳边，语出惊人：“你给我生个孩子也是可以的。”
白欢一脸茫然的看着苏穆，心道自己生不出来啊。
苏穆坏笑一声：“咱们只要过程，不要结果就好了。”
这下白欢瞬间明了，也不吭声了，一抹红色悄然爬至两颊，那种事不管经历多少次，他还是会脸红心跳，悸动又害羞。
下一刻，白欢就被苏穆打横抱起，往里间走去。
“可现在还是白天啊。”白欢稍作推拒。
“刚好，白天做了，晚上可以睡个好觉。”苏穆一锤定音。
房间没了说话声安静下来，只有时不时从床帏里传出的声响证明有人在，但断断续续的声音中夹杂着哭声，让人听了便会忍不住面红耳赤。
窗外，庭院中的一棵树正沐浴在阳光中，树枝上的积雪在温度的烘烤下逐渐融化，雪水或顺着树枝流下，或直接滴在地上，渐渐的，积雪终是支撑不住，还没有完全融化成水便随着重力的作用，‘啪’的一声，砸在地上，积雪已然散开至四周，最后化成水，渗入滋养大树的根部。
……
意料中的，等苏穆醒来，已经很晚了，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他慢慢起身，小心翼翼的动作生怕把臂弯里的人吵醒，所幸白欢睡得很熟，想来是累着了，没有半点要醒来的迹象。
苏穆穿好衣服，吩咐下人准备一些吃的东西，自己则进了书房。
他坐在书案前，写了一封信，并叫下人送了出去。
这封信要送到滨海城，至于内容，自然是关于可可了。
白欢说要收养小孩，其实也是为了苏家着想，现在的大将军已经不如以前忙，但他和白欢两个人居住在青城，大将军一个人住自然显得孤独了些。
苏家本就人口少的可怜，一个侯爵家就三个主子，未免也太清冷了一些。
苏穆是大将军的养子，对收养孩子也不会有太多排斥。
所以，收养个孩子也是好事。
再说了，无家可归的孩子多了去了，无辜者居多，说不定以后还可以多养几个孩子。
苏穆对血脉这种东西，并没有什么特殊情结。
写完信，苏穆又回到房间里，此时的白欢还在睡，他走到床前，坐在床沿上，手在床上人的脸上捏了捏：“该起床啦，小白。”
“嗯……”白欢轻哼一声，睁开眼，看着他，“知道啦。”
说完也不动弹，苏穆无奈，不得不伸手，把人从被窝里挖出来穿衣服。
白欢以前还会不适应，觉得害羞，不好意思，次数多了之后，筋疲力尽的他也不逞强了，也渐渐习惯了。
吃饭的时候，苏穆把写信的事告诉了白欢，他有些意外于苏慕办事的速度，又觉得这是苏慕把自己放在心上的表现，喜悦的情绪充斥着他。
苏穆呀看出来了白欢的喜悦，他想，还是要人多些才热闹，自己白天待在军营的时候，白欢一个人在家应该很无趣吧。
滨海城那边动作也是快，十几天后，人就直接送过来了，随着人过来的还有两车金银珠宝，果真是家大业大。
可可一下车就叫：“小白哥哥、阿穆哥哥。”声音甜甜的，犹如铃音般清脆。
苏穆率先抱起小孩，捏了她两颊的软肉，说道：“可可长胖了。”
刚买下可可的时候，六岁的小女孩，瘦小的像是三四岁的孩子，脸上一点肉都没有，现在长了一些肉，倒是比以前好看多了。
可可听见有人说她胖，她也不生气，只认真的说：“他们都夸我变好看了。”
苏穆和白欢都笑了起来。
他们进了房里，白欢才对可可说：“可可以后都住在这里好不好？”
可可眨着一双明亮的眼睛，说道：“我知道，太爷爷跟我说过，哥哥要变成爹爹了吗？”
她小时候很不幸，经历了太多的苦难，如今就算脱离了苦难，懂事的性子也已经刻进了骨子里。
白欢摸着她的头：“可可愿意吗？”
小孩子立刻对着苏穆喊爹爹，又对着白欢喊母亲，双眼都是期待。
男子嫁人，与女子一样，自然也以母亲相称，但苏穆觉得这样不好，把女子的称呼加在男子身上，倒显得把男性女性化了，是男子就是男子，是女子就是女子，哪一方都不应该成为另一方的替代。
于是，苏穆纠正道：“不对，我们都是可可的父亲，我是大爹爹，小白哥哥是二爹爹，以后可不要叫错了。”
小孩子不懂，茫然地看看苏穆，又看着白欢。
白欢愣神了一瞬，稍微想想，就明白了苏穆的用意，于是对着可可说道：“对，听你大爹爹的。”
可可纠正了称呼：“大爹爹，二爹爹。”
“嗯，”苏穆回应，“以后你就叫苏可可了。”
宅邸里热闹了不少。
第二天，苏穆因为昨天晚上闹得有些晚，起床起得有点迟，而白欢还在梦中，只有露在外面的半截脖子，昭示着昨晚发生的秘事。
苏穆起床，梳洗一番，本打算去看看可可怎么样了，怕她刚到陌生的环境，因为不熟悉生出不安的情绪。
哪知，一到院子里就看到大将军在陪可可玩踢毽子。
“父亲，”苏穆惊讶，“您怎么来了？”
大将军依然是那张严肃脸：“我来看看可可。”
收养孩子这件事，大将军自然也是知道的。
苏穆笑着说：“本打算过两天就去边关城看看您的。”
又对可可说：“可可，这是爷爷。”
可可只惊讶了一瞬，懂事的跑到大将军面前，乖乖的叫了声：“爷爷。”
大将军把可可抱起来，常年戴在脸上，名为严肃的面具裂了一条缝。
苏穆看着这一幕，脸上也挂上了微笑，他想，以后的生活会越来越好的。
是的，他们会越来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