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别扭的女子
“姑娘先进来，坐下喝口水。”
五钱一天，居然还会有人来，新鲜之余，我对这个女子的动力产生了兴趣。
“姑娘可知道我们这是什么地方吗？”
“知道，歌舞坊，小女学过些舞技，想来一试。”
“姑娘不介意我们这地方的名声？”
她摇摇头。
“那姑娘看到工钱了吗？”
“五钱不要也可，我只求食宿在这里。”
这一下给我听得云里雾里，有功底，还不要工钱，她难道有别的所求？
“姑娘，敢问芳名。可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谢谢姐姐好意，小女香兰，并没有什么困难，只是想找个可以安置的地方，踏踏实实生活。”
这名字，听起来并不像个市井女子，倒像是闺秀女子。
“好，那既然如此，先去房间安置，等下大家一起练习舞蹈时，再去喊你。妹妹，帮她收拾一间房间吧。”
张姑娘收到我递来的眼色，向香兰微微前倾，伸手让步到楼梯之上。
只是在香兰经过我面前时，微风带起衣袖，我看到她左手手腕上，一个翠绿手镯，似是极为贵重之物。
此人身上定然有秘密。
打发了屋里剩余几个姐妹，我进到后厨，捡了几件前一天剩的吃食，热好端上二楼。
这儿可还有一个小祖宗得看顾呢。
推门进来，我直接被奇葩景象吓了一跳。
只见邢捕头用一条粗绳悬于床梁顶上，以脚倒挂，头垂地面，整个人像个吊死鬼一样，甚是恐怖。
“哇，邢捕头，你在干什么呢？”
他听我进来，竟不理会，仍旧闭目屏息。
我把吃食丢到桌上，赶紧上前去探他的鼻息，生怕又有人死在我的歌舞坊里。
他见有手指向自己探来，瞬间睁眼，一个提膝双脚踏绳，整个人从倒置翻起，稳稳落到地上。
“嚯，少侠好功夫。”
我蹲在地下，仰头鼓着掌，竟不知自己领口，已被他一览无余。
这英俊少年脸颊一红，转头侧过身去。
“坊主快起来。”
“好。”
我站起身来，胡撸了下裙摆的灰尘，笑嘻嘻地拿起桌上饭食。
“没有什么好吃的，你凑合吃完赶紧回去吧。你们衙门里，肯定有比我们这好吃的。”
邢捕头转过头来，一脸诧异看着我。
“谁跟你说我要走了？这里的案子还没结呢。”
“你是说，你的好友被杀的案子吗？”
他皱了下眉，意识到自己昨夜喝多说漏了嘴。
“才不是，是你涉黑窝点的案子。”
我双手环抱胸前，一脸造作。
“黑窝点是怎么说的？我虽然很想帮你立个功，可是我们这里有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儿么？我私藏逃犯吗？还是洗黑银？要么是你觉得我们取乐男子，这是违法的事情？要把我们全抓回去？”
“你！”
我挑衅地把脸抬到他面前，邢捕头原本一张白脸，瞬间被气得通红。
“如果邢捕头是说最后一件事，那我倒是可以向你保证，从我做坊主起，这里便改制，再不会有淫秽之事。我们只是跳跳舞，唱唱歌，不仅服务男客户，更会一视同仁款待女宾。如此邢捕头也可以回衙门，交个业绩，说是整风正行了。”
我自以为说的蛮有诚意了，没想到邢捕头一把捏住我的脖子，双眼紧紧锁死我的视线。
“如此便更奇怪了！你敢发誓，你这里没有做任何违法乱纪的事情。”
“我当然发誓，我还什么都没做呢。”
“你想做什么？”
他牙关紧咬，字字锥心，但凡我要是个犯了点儿错的平头百姓，这会儿恐怕都要吓尿了，但我真的什么也没有做。
“我现在想，喊我姐妹们，快些用了早饭，要开始训练了。如果邢捕头，没有其他重要的事情，可以留下来，看看我们的训练，有什么把柄可以给你抓。”
他既然一身功夫，我又很好学好斗，许能学得一招半势，这是极好的。
“行，那我等下便跟着一起，观摩训练。”
说完立马松了手，一提裤脚坐到桌边，疯狂炫饭。如果不是我在舞社里面，经常见到练舞之人这样狼吞虎咽，恐怕会以为他是个假冒的捕快，故意来我这儿蹭饭吃的。
下午的阳光甚是温暖，眼瞅着门前熙熙攘攘的车流，横穿不绝，终于感受到了大唐生活的惬意舒适。
小小喜卧靠在歌舞坊门阶上，小手儿敲着碗边儿，眯着眼睛听着歌舞坊里的小曲儿。
“花田里犯了错、犯了错。不对不对，思儿，你的胳膊要用力呀，为什么软的像个病人。”
我哼着曲儿，带着姐妹几个练舞。
“哎呀，我不想学了，这坊里边儿的客人都跑光了，学这些玩意儿有什么用？”
我一看她这副嘴脸，甚是熟悉。
“还记得你的哥哥们嘛？沐哥哥？黄甫哥哥？你知道他们现在都搂着哪个姑娘睡觉吗？你以为靠那点儿狐媚的能耐，能把他们留住？告诉你，如果没点新鲜花样，男人就会失去兴趣的。你若是跟我学了这舞技，到时候大把官人臣服于你的舞裙之下，想要哪个哥哥，由你点选。”
“思儿姐姐有老客，我们两个又没什么固定客人，为什么也要在这儿学呀？太累了，不想练了。”
“哎哎，这你就说错了，没有固定金主，那你更得学了。来来来，你问问邢大人，要是你学会了跳舞，他会不会多看你几眼？”
“哎哟讨厌~”
几个姑娘看到楼梯下来的笔挺身姿，顿时开始骚首弄姿，狐媚本色尽显。
邢捕头双手抱刀，斜了我一个白眼。
“疯婆娘。”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们学好了这支舞，先来给邢捕头跳一遍。要是谁能让邢捕头说声好，那我就奖她一个礼拜不用早起练功。”
“你！”
邢捕头眼睛瞪得浑圆，恨不得想把我杀死。
“姐姐，你刚刚不是叫我，去喊香兰姑娘一起学舞嘛，可是她不在房间里。我去找了几处屋子，也没见到人影。”
“会不会去如厕了？你有找过吗？”
“自然找了，但没有看到她。”
“难道她走了？”
“救命啊！有人要跳楼啦！”
只听门外的小小喜，突然喊叫。我们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歌舞坊正门。
邢捕头闻声立马握刀，向门口跑去。
但眨眼一瞬，一个女子从屋顶摔落下来，重重一声闷响，倒在歌舞坊大门口的地上。
“是香兰！”
我非常确定，因为那绿油油的翡翠镯子，此时被摔断成两截，掉在旁边煞是显眼。
我赶紧跑向小小喜。
“没伤到你吧？快跟姐姐进来。邢捕头，看看那女子可还有气息？”
邢捕头听我一言，先是一愣，随后立马收回警戒的视线，俯身前去查看。
“尚有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