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蝴蝶效应）31
（一）
神户牛肉被煎得七分熟，安详的躺在冒的热气的石板上。
荷包蛋是溏心的，选用的是比平常贵一点的无菌蛋，周围被煎的翠香。
石盘上还一小卷意面，上面撒着像雪一般的调料，闻起来有罗勒的香，可惜我吃不出来。
甚尔从厨房走出来，厚切的神户牛肉在他的盘子里垒的像个小山，从游轮上回来之后，他就报复性的开始对畜牧类进行人道灭绝，凡是在陆地上的，无论是吃草还是吃饲料的，都逃不过被他大快朵颐的命运。
电视被惠打开，新闻台的第一条新闻就和我有关。
选举提前落下帷幕，新任法务部部长两天前中规中矩的就职演讲正在每一个台循环播放。
“位置在好后面啊。”
惠走到电视机前，在离屏幕很近的地方像探案时的福尔摩斯般专注的观察。
“前面那个人都挡住你半张脸了。”他带着细微的可惜对我说。
“毕竟是幕后。”我囫囵吞枣的咽下了肉，准备速战速决。
“那畜生怎么样了？”甚尔指的是藤壤一成。
“死刑，上周吊死了。”三口吃完无味的饭餐，我饮尽了一杯水。
甚尔的表情仍旧不太好，看起来吊死并不能满足他心中的愤怒。
“爸爸今晚有活动？”我适当的岔开话题。
“老样子。”
甚尔每年平安夜都会和工藤优作他们在酒吧里看英超联赛。
“那惠呢？”莫名有些口渴我又接了一杯水，边喝边问。
惠拿着刀叉切肉的手顿了顿，“去虎杖家。”
“要看好虎杖哦。”我喝尽了杯中水。
由于不放心在仙台的虎杖一家，十二月初的时候我就借了职位之便将他们弄来了东京。
之前还担忧惠和虎杖的交友情况，但显然是我想多了。那个孩子就是个小太阳，对惠热情的不像话。
惠点点头，叉起牛肉吃了一块，表情立刻变得古怪起来，然后嫌弃的望着甚尔。
我不明所以，甚尔更觉得莫名其妙。
但当甚尔吃了一块牛排之后，表情也僵住了，不过在瞥见我盘子空空后，他佯装无事的把肉吃完。
这顿饭，他们吃的异常安静 。
至始至终，我都不知道这盘肉到底怎么了。
（二）
下午回了一趟盘星教和杰一起当监工。
搬家公司的车子开来了足有五辆，齐齐停在楼下，蓄势待发的等待着满载。
杰站在一堆桌椅书籍上，一面高耸着肩膀夹着电话，一面在诸多玩偶里细细挑选。
“这个也不要吗？好，到时我再买一个。那粉色的长耳朵的这个呢？也不要？美美子呢？你问问美美子。”
看到我来，他把肩上的手机抖落，然后开了免提。
“原理过来了，晚点再和你们说。”
挂掉电话，杰玩闹着把一个粉色玩偶丢我怀里。
“送你了。”
我看了一眼手中的玩偶 ，似乎是上个月买给菜菜子的，还不到一个月，小姑娘就不喜欢了。
“不要就丢掉，给我干嘛。”顺手把玩偶丢进垃圾桶，我坐在高高堆叠起来的桌椅上。
“原理，你不准备在总监会任职吗？”杰站在我身边，背靠着盘星教的桌椅。
“现在这个职位暂时还辞不了。”
桌椅边上有一盒糕点，牌子是杰最喜欢的，据说这家的味道以清淡不腻著称。
“你要尝尝吗？”杰注意到了我的视线，他伸手拿了过来，“真奈美买的。”
菅田真奈美，上周自荐而来的教众，粉色的头发漂亮的容颜，能力还不错。是一个差点走歪路的咒术师。
让人记忆深刻的是，她特别直爽，看到杰的第一眼，就直球发言说，“这男人真帅。我要成为你的家人。”
“真奈美是个很细心的人。”我不吝啬的夸赞道。
杰笑了笑，“对啊。说起来，她的口味偏甜，一直很爱甜食呢。”
我拿了一块敷衍的吃进肚，习惯性的说，“味道不错，是挺淡的。”
杰也拿了一块，但放进嘴里后神色大变。他艰难的吞下后，古怪的看着我，“看来你也是偏甜口。”
“很甜吗？”我一愣。
“超甜。”他说。
我下意识的说漏嘴，“可我没吃出来味道啊。”
杰不在意的说，“可能是你吃太快了。话说我都一直不知道你的口味偏好呢。”
我犹豫了一下，刚想坦白，却听身边的杰已经转头和菜菜子又通起了电话。
（三）
平安夜晚上九点到十二点在上野公园会举办美食展会。
站在门口等了不到五分钟，那个在人群中最亮眼的男孩蹦蹦跳跳的跑到了我面前。
灰色的卫衣外面套着一件很酷的黑色夹克，墨镜是当下很流行的椭圆形。
很帅气的打扮，但他却戴着一个彩色的手套。
毛茸茸的手套举我面前，见我的第一句话就是，“猜猜里面有什么？”
“手。”
“不对哦～再猜啦～”
我其实已经看出来了是苹果，但还是想再陪他玩一下。
“巧克力吗？”
“原理好聪明！但可惜差一点哦。”
差很多吧，他绝对是故意的，想要拉长游戏时间。要不是身后的展会有时间限制，我大概会一直陪他玩吧。
“五条，展会十二点就结束了喔。”
他耸耸肩，“好吧，那就只能揭晓答案！是————苹果！”
艳红的苹果从手套里滚出来落在我的掌心，还保留着他身上的热度。
“我有洗过。要不要先咬一口。”
我拿起来咬了一口。唔，很脆。应该很好吃吧。
“不错。”
他快速的凑过来，借着我的手，在另一面咬了一口，速度之快，想阻止都来不及。
想到今天的遭遇，我有些紧张的问他，“怎么样？”
他不说话认真咀嚼，然后歪头看看我，没头没尾的说“不错呢。我要吃神户布丁。”
领着他走进展会，神户布丁在最里面，是超明星级别的热门甜品。不过我们不用排队。
昨晚就事先调查了，只要高价就能提前预约。
抱着一箱布丁，还没走几步，他已经吃了一半。
五条悟对于美食有着极大的分享欲，几乎买什么都要给我一份，然后看着我吃完才开心。
十二点有烟花秀，我们已经买完所有提前找好了位置。
较高的屋顶，位于公园边缘的几栋废弃的居民楼。
烟花会离我们很近，特别是炸开的是，大概在视野里会像触摸到云朵般近。
买了好多甜品，堆在他身边快有半个我那么高。
光是丹波的黑豆奶茶，他就买了两箱，更别提起司蛋糕和生八桥饼。
比较让我觉得意外的是，他是少数会边吃边点评的人。
坐在屋檐上，双脚悬空，我在耐心的听他说手里的生八桥饼。
“京都的代表性甜点，小时候就经常吃。所以我是行家哦。这个，你咬一口。”
我接过饼咬了一口，口感很软很沙。
“软软的，沙沙的那个，是红豆泥。甜度的话大概就是，半勺白糖吧。外面那层是肉桂味的饼皮，感觉味道像放软了的蜂蜜饼干，不过有一点点的咸。”
他又打开了另外一个口味，让我咬了一口。
“这个是不是就没有沙沙的口感了。”
我点点头。
“这个是芋泥味的，很糯，还有牛奶味，甜度的话，比刚刚那个还要少一点。大概是，三分之一勺的糖吧。”他还想继续说，就被我打断了。
“不用那么详细的。”我说。
“为什么！”他开了一瓶丹波的黑豆豆奶，看起来准备要解说这个了。
“你会累的，而且一直有影响到你享受美食吧。”
就像任何美食评论家都不喜欢在真正享受美食时说话一样，一路上他那么详细的点评，我能看出，有好几次他为了快点点评下一样，变得囫囵吞枣。
他很执拗的说，“不要。”
我又换了一个说法，“是我不想听了。”
“不，你要听的。而且我必须说的更仔细一点才行。”他从身后的纸箱里又拿了一瓶丹波黑豆豆奶，然后扭开盖子放在了我的手上。
“因为你不是尝不出味道吗？”
一道破空声中忽然响起，绚烂的，跳动的，炙热而又不安的烟花，在我心脏里，在我身体里，亦或者，在漆黑的天空中，齐齐绽放。